第42章
“打工嘛,是这样的。”
江瑶浪说:“我最熟了,打工是这样的,哪有不受气的。”
“好烦,头上多了个灯,它照得我好烫。”
“和单承言一样烫,烦死了,不让我睡觉。”
温绍臣有点哭笑不得,他摸上江瑶浪酡红的脸:“学长把单承言打跑,然后带你回去睡觉好不好?”
江瑶浪有点懵,脑子转了好一会才完成解读:“不用吧,他不是滚了吗?”
“他爸还给我三千万。”江瑶浪伸出三根手指,想到什么,他还有点骄傲,“一家子蠢货,以为我爱钱呢。”
“要不是他救了小清,谁乐意伺候少爷。”
“但是,”江瑶浪又迷茫了,“我好像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阿措很贴心地递来温热的毛巾,温绍臣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那你想不想听听学长的想法?”
“我听的。”江瑶浪很乖地点头,生怕温绍臣看不清,连点了好多次。
温绍臣捧着他乱晃的脑袋:“再动的话一会儿更晕了。”
江瑶浪不敢动了。
温绍臣依然捧着他的脸,看向江瑶浪不太清明的眼睛:“我是觉得,你完全可以用那三千万为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想想你想做,却没做成的事情,想想你想去,但又没去成的地方。”温绍臣一字一句说得又慢又温柔,“想想十九岁的自己,最喜欢什么。”
“小学弟,你从来都不是自己一个人,你有爱你疼你的妹妹,你有帮你助你的小玲姐,你有羡你慕你的追随者,如果你愿意,我将会是你年长而成熟的兄长。”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想创业,我给你钱和资源,你想谈恋爱,我给你找对象,哪怕你什么都不想做,我也可以养着你。”
“你现在有颜有钱有身材有靠山,你在害怕什么呢?”
“我害怕小清受到伤害,我只想她好好长大。”江瑶浪怎么会不害怕呢?他只有这一个妹妹。
“可你已经把小清养大了,她足够优秀,拥有赤子之心。”
温绍臣牵起江瑶浪的手,把它放在江瑶浪的心间:“小学弟,你感受到了吗?”
手掌下的心脏在跳动,它强壮而有力,振聋发聩。
“你的心在委屈,它在问你,”温绍臣重新看向他的眼,“它在问你为什么不理它。”
“它说,你明明才二十三,为什么不再张扬。”
晕晕乎乎的江瑶浪处理了许久,才完全消化这一段话。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澈。
“我唱歌很好听,”江瑶浪摸着自己的心,看向温绍臣,“现在的我想唱歌。”
“江瑶浪,你可以去。”温绍臣很开心,他快要哭出来。
于是江瑶浪站起,走到火塘旁边,他耐心地等歌手唱完剩下的半曲,他上前说出自己的想法:“可以让我也唱一首歌吗?”
“当然可以,你想唱什么?”歌手牵头鼓掌,欢迎他的到来,她举起手上的曼陀铃,“我给你伴奏。”
要唱什么?
江瑶浪愣愣地想,然后他想起自己此时身处香格里拉。
“《香格里拉》,魏如萱的《香格里拉》。”
江瑶浪有好多年没唱过这首歌,现在的他记不全歌词,但是他想唱。
“我以为。”江瑶浪把立麦调高,微微低着头,黑发掩住大半张脸,帽子上的流苏毛球垂在肘间。
他轻轻晃着身体,嘴唇贴着麦:“我以为认真去做就能实现我的梦。”
“以为写首好歌走路就能抬起头。”
“以为骑摩托车旅行就能变英雄。”
“现在的我失去了冲动。”
然后他抬起头,低低笑了声:“抱歉,我忘词了。”
“但我还想继续唱。”
他还想唱,曼陀铃就没停,因此围坐的客人在鼓掌。
江瑶浪唱歌很好听,他的嗓音浅浅淡淡,却有着无可比拟的故事感,温和而动人,唱慢歌的时候,他的眉间习惯性轻微蹙动,唱到忘词处又忍不住溢出笑声,胸腔在震动,他的心也在颤动。
“我唱歌你们在听,”江瑶浪看向他们,加了个字,还在唱着,“一切风平又浪静。”
到后来,他实在是唱不出更多歌词,干脆随着节奏慢慢地哼,曼陀铃依旧,他们也在打节拍。
一切风平又浪静。
“香格里拉——”江瑶浪拖长了尾音,缱绻连绵,“让我们去找寻。”
这算不上是一场成功的表演,但江瑶浪却觉得,他好开心。
他在香格里拉,他唱《香格里拉》,他要去找寻自己的香格里拉。
*
然后,香格里拉不再是名词。
江瑶浪乘风而起,策马驰骋,踏过花海湖泊,静听松涛。
他被雾裹入密林,苔藓蔓上冷杉,松鼠因群山跳动。
古城的青石板藏起夜雨,月光落入人间,温柔一梦。
红墙金顶的松赞林寺香火升腾,江瑶浪叩首一拜敬日月。
经幡翻飞,铜铃和鸣,路有梵音,心也安然。
你总要有,重新爱上自己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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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江瑶浪是个很敏感的人,他什么都知道。
江瑶浪唱歌很好听,但是单承言不知道。
第34章
温绍臣等在大堂, 看到江瑶浪进门的瞬间就把他喊住。
“小学弟,过来一下。”
江瑶浪走了过去,坐在他的对面:“怎么了?”
温绍臣把准备好的机票和钥匙推给江瑶浪。
江瑶浪拿起机票一看, 发现目的地是他们早前商定的厦门, 可只有两张。
他疑惑地抬头看向温绍臣。
温绍臣解释:“余光林最近在发疯,我回去哄他一下,你们继续玩,我过段时间再回来陪你们。”
“学长为什么还要理他?”江瑶浪皱眉, 满脸不解。
“我们俩现在很复杂,也很俗套。”温绍臣叹了口气,“大概就是,我逃他追,偶尔还能插翅飞一飞。”
“问题不大,就回去打个卡,证明他还能管得住我。”
“你们好好玩。”温绍臣不愿多聊余光林,而是把话题拉回机票和钥匙上,“机票是后天的, 到时候你们就住我那边的房子, 已经打扫好了。”
“晚点我把房子的地址和攻略发给你,但其实也没什么攻略, 都是我觉得挺好吃的一些店, 可以去尝尝。”
“那学长需要我帮忙的话,记得要和我说。”江瑶浪对余光林印象不好, 总觉得他又要干坏事, “我随时都有空的。”
“哈哈。”温绍臣看江瑶浪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没事,他做不了什么, 我要是铁了心不回去他也奈何我不了。”
“但是吧,没必要弄得这么难看,”温绍臣又补充了一点,“尤其是,余光林的妈妈是我很敬重的长辈,我不想她因为我们俩的事情烦心。”
“总之,你和小清好好玩,有需要帮忙的就找我,好吗?”
温绍臣去意已决,江瑶浪也只好接受他的安排,他们收拾好行李,然后一起抵达机场,温绍臣飞回北京,而江瑶浪兄妹俩前往厦门,继续旅行。
*
七月中的厦门,给兄妹俩的感觉就是热。
尤其是他们刚从云南离开,骤然来到又闷又热的环境,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没走多久更是全身汗湿。
初次体验不算好,再加上他们不赶时间。
于是兄妹俩愉快地在温绍臣的房子里吹了两天空调,好不容易歇够了,愿意出门了,结果台风先一步抵达。
“哇塞,这就是台风吗?”江瑶清看向屋外的狂风暴雨,还有点小激动。
“哥你快过来看!那棵树被吹得好惨!”发现新大陆的江瑶清忙招呼她哥过来欣赏风中凌乱的绿化树。
江瑶浪走到窗边的时候手里拿着透明胶带,他有点犹豫:“也不知道这种胶带会不会留胶痕。”
“但是我看网上说,刮台风的时候要用胶带贴窗户?”江瑶浪看看胶带又看看屋外的大风大雨,还在纠结。
结果还是江瑶清机灵,她观察了一下,然后让江瑶浪看向小区里的其他窗户。
“哥你看,没有人贴。”
江瑶浪把脸贴近,左看右看,确认其他家的窗户都干干净净后才安心地看树乱舞。
“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天气,”江瑶浪感到庆幸,“还好前两天懒,一次性买了好多食物,现在也不愁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