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为表谢意,元香送了他们兄弟俩各一匹棉布作为谢礼,给大山哥送了一套精巧好用的锯子跟刨子。
听金凤姐说大山哥已经打算收宋长根家的两个儿子宋阿开和宋阿来当徒弟了,最近他也忙得很呢,因为赶制陶器的同时自然需要装陶器用的竹匣子。
上次就是喊的这俩小子来帮的忙,大山哥见他俩在这方面还挺有天赋,索性直接收了当徒弟,这样他以后也能省力些。
元香听了也替他高兴,“这可是好事儿,咱村里年轻人要是个个都能学门手艺,以后也不怕没饭吃。”
至于村里其他帮过忙的乡亲们,她也都记在心上,已经提前喊好了人,准备请他们吃一顿“谢工酒”。
又因为村里人白日多有营生要忙,做豆腐、出门买卖、下地的都有,元香便将谢工酒的席面定在了晚上。
何嫂子如今每日都要去县城送豆腐,她架着驴车早就驾轻就熟,这回元香请她顺路帮忙,从城里的集市采买些肉菜食材和酒水回来。
她自是爽快应下,这日,她送豆腐的脚程比平日还快些,一送完货便去了集市,按着元香列的单子一一采买妥当。
等她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天还未到正午,驴车一路哒哒哒地驶进村口再去到元香家,车上堆满了各式菜食,红白相间的猪肉,一坛坛封口紧实的米酒用草绳绑得结实,还有几只活蹦乱跳的草鸡,全都是从集市里挑了上等的新鲜货。
而元香家这边早已热闹开了,锅灶边炊烟袅袅,赵阿婆、陈氏、金凤一大早就过来准备张罗,有的在洗菜,有的在灶间里点火烧水,砧板上都是菜刀落下的声音,锅碗瓢盆叮当响,热气和香味在院子里飘散开来。
见何氏回来了,她们把车上的食材一一取下来搬进灶房后,女人们在灶房里一边备着菜一边说些闲话。
“哎,我说......”陈氏手里剥着蒜,语气里透着一股忍了许久的疑惑,“宋良贵家最近是不是突然安稳了许多?你们说,这前阵子吵得鸡犬不宁的,连夜里都不得清净,我都快被烦死了。”
“可不是嘛,”赵阿婆一边择菜一边应和,“那几天啊,不是江翠娥在闹,就是宋良贵在骂,隔着三户人家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自上次宋良贵被上门要债之后顺带不要脸地卖了江翠娥后,她回去自然是没给他好果子吃,偏这宋良贵还不认错,两人恨不得在家里要打起来。
“管他们干嘛呢?”金凤撇撇嘴,一边说一边将切好的猪肉放进一口瓦盆里进行腌制。
原本听着大家讲话不太作声的何氏这时突然开口道:“我今日......好像在城里看见他了。”
几人顿时停下了手里的活,纷纷侧头看她。
“谁?”赵阿婆问。
何氏继续道:“就宋良贵啊,我不是去城里送豆腐嘛?赶车回来的时候瞧见他一个人背着个口袋,样子还鬼鬼祟祟的,越看越眼熟,我凑近一看,还真是他!”
陈氏眼珠转了转,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拔高了几分:“他不会......又去赌了吧?”
何氏皱着眉摇摇头:“我也不晓得,就瞧见他一个人在路上低头快走的样子,看着挺鬼祟的。”
“上次都快闹出人命来了,这还敢去赌?!”赵阿婆在灶台那边也插了一句,语气里透着气愤和不可思议。
那次赌坊派来要债的人那凶神恶煞的,跟要人命似的,宋良贵被吓破胆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呢,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过,除开这个,她们也想不到他这时候还急着去城里瞎晃悠干啥。
元香在灶台前自然也听见了她们的这番话,眉心轻轻蹙了下,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陶盆里的面团已经醒好,元香洗净手,取出一团面,轻轻按扁,擀成一张薄薄的圆饼。
剁得细细的五花肉混着刚切好的新鲜葱花放置在一旁,她将拌好的馅料均匀地铺在面皮上,再细细卷起、压实、按扁,做成一个厚薄适中的圆饼。
锅底抹了层猪油,稍一烧热,她便将饼子轻轻放入锅中,顿时“嗞啦”一声脆响,肉香、葱香伴着面香就像被唤醒一般腾地逸出,锅里热气缭绕,饼底迅速变得金黄酥脆。
饼底渐渐变得金黄酥脆,边缘微微翘起,她用铲子小心翻面,再按压几下,让油香渗进每一层。
一张接着一张,很快便烙出了一大碗的饼子。
“来来来,趁热尝尝!”元香笑着把刚出锅的葱花肉饼递给屋里帮忙的几人。
赵阿婆洗净手接过一块,刚出锅的饼子还有些烫手,立马咬下一口,只听“咯吱”一声,“哎哟,这饼子香脆得很!”
如今的日子,比起刚搬来那会儿,已经宽裕了许多。
前阵子元香这里一连忙了好些时日,金凤过来跟着一起做陶器,大山则是专门打制陶器用的竹匣子,两人一齐挣钱,手头宽松多了,她现在隔三岔五都会买点荤腥给孩子大人都解解馋了。
陈氏嘴里也鼓着,柔软多汁的肉馅混着焦脆的面皮,平日里哪能吃上这个啊?她边嚼边说话,“元香,你这饼子都能去集市上卖钱了!”
元香听了夸也笑,不过其实也不是她烙饼的技术有多高明,无非是舍得用料罢了。
肉馅里盐、酱、生姜末、油一样不少,足够调入味了,还有锅底那实打实的一层猪油抹下去,只要火候别翻车,出来的饼子准是又香又脆、好吃得很。
厨房里谈笑声热热闹闹的,那头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小跑声。
二果和三喜早就闻着香味快步跑过来的,特别是三喜,在外头的时候早就饿了,鼻子皱得高高的,眼睛亮得像小星星,一进屋就扑上前来:“阿姐,什么这么香啊!”
跟在后头拎着水桶的是阿允,桶里几条鱼正活蹦乱跳地拍水,溅得桶沿四下飞珠。
前几日得知阿姐要请村里人吃饭,二果立马说他可以捕鱼来添菜。
然后他就央着大山哥做了几个竹编的鱼篓子,昨晚天黑前就挑了水道把鱼篓子放了下去,今日一早,仨人便一起去收篓了。
“哎呦,这鱼个头还真不小!”金凤蹲下身瞧了瞧水桶,笑着夸道。
二果裤腿卷到膝头,脚丫子湿漉漉的,一进屋就把鞋踢了,赤着脚在青石砖地上走来走去,天气虽然热,他倒是自在得很。
一边嚼着香喷喷的肉饼,他一边笑着对金凤姐道:“也是多亏大山哥做的篓子好用了!”
元香也看了看那鱼,想到家里还有不少村里人送来的豆腐,“做个豆腐鱼汤倒是不错。”
见阿允一个人又从灶房走出去,元香抬头瞧了眼窗外,果然,院子里响起了水瓢舀水“哗啦哗啦”的声音。
她就知道,他是出去洗脸了,如今这天气,在外头哪怕不干什么来回一趟都得出一身汗,阿允又是一贯地爱干净。
她朝外头喊了一句:“洗完赶紧进来吃饼啊,是我烙的,可香了。”
那边水声停顿了片刻,而后传来慢悠悠的应声:“知道了。”
没多久,阿允洗净了回来,头发还带着点湿意,额前几缕黑发服帖地搭在额角,领口也整理得板板正正,整个人瞧着清爽多了。
元香早将一张热乎乎的肉饼切好,递了过去:“趁热吃。”
他接过后低头咬了一口,没什么表情地慢慢咀嚼着。
元香瞧着他,心里忍不住泛起点疑惑。
这几日阿允总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说话也少了,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似的。
她想着这段时间她们确实都忙得不可开交,等空下来抽个时间,好好问问他到底怎么了。
到了下午,日头渐渐往西落,炽热的暑气也退了一大半,伴着凉风,这个时辰吃饭最是舒服,宋家的人也陆陆续续到了。
元香家桌椅有限,村里人索性把自家桌凳一并搬来,七手八脚地在院子里摆开了四五张长桌的席面。
谢工酒是元香早些天一家一家亲自去通知的,这会儿到场的差不多有村里一半人,院里顿时热闹起来。
“哎,需不需要我们搭把手?”几个汉子撸起袖子,在灶房窗户那头探过脑袋来问。
赵阿婆在锅前忙得热火朝天,闻言也乐呵呵地回:“快好了快好了,你们先去坐下歇会儿,待会儿招呼你们!”
不少人还带了家里的小孩过来,知道家里大人前段时间在帮村里人盖屋子,但是还没来好好看过,
现在一踏进院门,瞧见这宽敞干净的院子、铺得整整齐齐的石砖小路、还有那一排排亮堂堂的屋子,顿时一个个都看呆了。
“哇~”惊叹声此起彼伏,小脸蛋上写满了新奇与羡慕。
孩子一多就热闹起来,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娃娃们立马凑作一团,在院子里的石砖小路上你追我赶地跑着,笑声一串接一串,吵吵嚷嚷的,惹得大人们都忍不住笑骂:“慢点跑,别摔着!”
这时有人进来说罗六来了,元香一听,把手上的活儿放下擦了把手就准备出来招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