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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秦维勉自是高兴,可喜悦之余更觉担子沉重,前路艰险。
  贺云津道:“一关有一关的过法,如今不也连这一关都甩在身后了吗?”
  秦维勉看向贺云津,那人眼中既有鼓励,又有欣赏,更掺杂了些许的得意。
  秦维勉正要说话,贺云津又道:
  “如今二殿下已有了开府之权,可别忘了从前答应在下的。”
  谢质知道他这是讨官,心中暗诽这道人怎么如此不顾廉耻。
  秦维勉本要答应,想起方才贺云津的无礼之状,便露出一副为难神态,转过身去,踱了两步,方才缓缓开口:
  “道长的助益,我自然记挂在心里。然而你毕竟未立寸功,我若甫一开府,便授道长官职,恐让人说我周济私人,难以服众,于道长名声也有碍。”
  谢质好笑地听着。
  “不如请道长稍安勿躁,先屈身下就,等在军中立了功劳,我自然不会亏待道长,如何?”
  打从那夜为秦维勉续命至今,贺云津的谋算全部成功,他正在享受胜利的喜悦,怎么忽然在此处失了算?
  一刀一枪效命疆场,他不怕。但普通士卒平日哪能见到统帅?西营戍卫又不是两军阵前,哪那么容易杀敌立动?
  可秦维勉的话他又实在无法辩驳。
  见贺云津一时无言,秦维勉心情大好。他趁势道:
  “道长,圣旨一下,要准备的事务不少,我就不虚留道长了,改日再向道长讨教武艺招法。”
  贺云津傻眼:这就不要他了?
  第32章 他什么意思?
  贺云津并未多言,告辞离去。谢质目送他的背影,问秦维勉:“二殿下当真信得过他?”
  “怎么讲?”
  “我看他有股孤傲之气,恐他并非心服。再者,我看他似乎从未对二殿下行过跪拜之礼?”
  秦维勉的目光也在贺云津的背影是。贺云津对他的心思,秦维勉清楚,但他不会说与谢质听,免得生出事端。
  “他原是修道之人,有些清高孤傲也正常,我用人只看他有无真才实学,若只用巧言令色之辈,岂不大误?”
  “话是如此,可他也太过无礼。”
  “不错。我要用他,自然要令他降心俯首,心服口服。至于跪拜,那倒无所谓了。”
  谢质见秦维勉这样沉着多谋,已然有了大将的影子,一时不禁感到有些陌生。他叹道:
  “二殿下如此雅量,必能令人归附啊。对了,二殿下何不替贺道长说一门亲事?”
  秦维勉奇道:“怎么忽然说起这事?”
  “他无有宗族妻小,终不牢靠啊。”
  秦维勉明白了,以后他要真令贺云津将兵,留他妻小在京,确实更稳当些。可如今贺云津无官无职无出身,显宦之家是不肯同他结亲的。可若是平民女子,又恐人品见识不与贺云津相配。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谢质道:
  “若有知道根底的女官、侍女等,倒是不错的选择。”
  秦维勉一想,确实是好。那些宫女常在天威之畔,举止言谈自然是好的。他若找一个嫁给贺云津,陪送些银两和宅院,今后再抬举贺云津做个将军,不怕他夫妻二人不对自己死心塌地。
  这贺云津漂泊多年,孤身一人,有了如花似玉的夫人和安稳踏实的住处,还会跑得了吗?
  可不知怎么,想到他们夫妻相得,秦维勉心中竟陌名感到不快。
  谢质见他变了脸色,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正要开口,秦维勉忽道:
  “他这样的人,谁肯同他结亲?看不出一点眼色,又毫不知情知趣,”刚才他温声告饶贺云津都不放手,秦维勉想到这里就生气,“这样的人,今后谁跟了他能舒心?我可不做这媒。”
  秦维勉忽然变色本就奇怪,说出的理由又十分牵强。谢质只当他还在生贺云津的气。不想秦维勉又叮嘱他:
  “希文,我劝你也别做这种落埋怨的媒。”
  “我提起这话,原是为了二殿下。你既不愿意,那便算了,我不管这闲事。”
  封燕王之后,秦维勉自然欢喜不尽。谢质又打探来说太子十分恼怒,竟在东宫乱摔东西,十分失态。
  太子原来料想秦维勉不敢到军中,闻听风声必去求他劝父皇另选他人,没想到秦维勉竟然欣然领旨,而天子还给了新封的燕王开府治事之权。
  谢质将此事讲给秦维勉听,秦维勉只是淡淡一笑,仍在窗下摆弄几块玉佩。
  封王大典就在眼前,为何此时摆弄这些东西呢?
  见谢质疑惑,秦维勉解释道:
  “库房里这样东西不少,我想寻几个出来送人,希文也帮忙看看。”
  前些天他“梦中”获玉,让人对着簿册找了,确实不是他府上的东西。由此,秦维勉猜想这或是贺云津的把戏,他想回赠一玉,试试贺云津的反应。
  听了他的话,谢质便走近细看,不想竟第一个就拿起了贺云津的东西。
  “这玉成色倒好,只是怎么系了个同心结?这可是不便送人了。”
  “你看看别的,喜欢哪一个,先给你。”
  谢质笑道:“多谢二殿下了!你随便赏些什么,谁不欢喜?只是我倒想听听这同心结的来历,听闻坊间男女相悦倒多系此结。”
  秦维勉抬头嗔道:
  “府中的老玩意了,谁知道从哪来的。对了,这贺道长倒多日不见了。”
  “别是听说要从士卒做起,吓跑了吧。”
  秦维勉心想,那天他说这话不过是存了气要贺云津也求他一回,那人不至于连这也听不出来吧?
  贺云津毕竟帮了他这么大忙,秦维勉气也消了,就让人去请贺云津。
  不一会儿下人回来,说贺云津已退了房,不知所踪了。
  “去城里其他客栈问问。”
  下人去了,秦维勉又同谢质玩了会玉,挑了一块上好的送给他。到了天将晚时,下人回来。
  “禀二殿下,城中客栈全都问过了,都说没有此样人物住过。”
  秦维勉深感意外。他看看手上给贺云津挑的玉,日光下微带雪色,琢磨成玉环之状,通融简洁,别无余饰,是很适合贺云津的。
  谢质也困惑了。这贺云津整日里阴魂不散的,缠着二殿下不放,怎么忽而不见了?
  “希文莫怕,我知道他在何处。”
  秦维勉叫了卫队进来,令他们明日到离庄去寻人。
  他心内暗想,贺云津别是又跟他玩欲擒故纵那一套,或是要他三顾茅庐吧?
  秦维勉不住回想那日贺云津告辞时的神色,仿佛是一如往常的不动声色,并无气恼之状吧?
  秦维勉近来要忙的事情多,大到征辟僚属,小到冠冕服饰,从早忙到晚。
  又过了好几日,他才想起派人去请贺云津的事来。
  “禀二殿下,转日卑职曾来启禀,您正忙着,没有见卑职。”
  秦维勉忙问:“云津道长怎么说的?”
  “回二殿下,早前去时没有见到贺道长。向村民打听,都说道长走了有十日了。这几天卑职又派人去了两次。还是没见到人。”
  秦维勉这回有些慌了。
  难道贺云津真的弃他而去了?难道他就真看不懂一点脸色,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秦维勉反复回想那天贺云津辞别时的样子,虽然他记得不甚清楚了,但是诀别不该这么平静如水吧?
  说什么长街遥遥一望,说什么赴汤蹈火,此生长伴,如今进身之路稍有坎坷他便走了?
  秦维勉又气又急,心想这江湖之人果然靠不住,去了竟都没处找去。
  又不是通缉要犯,秦维勉不好大张旗鼓地满城搜查,让人知道了反倒说不清。
  正在懊恼之时,谢质来了。秦维勉将此事对他一讲,谢质忧心道:
  “他从此走了倒无妨,只是此人知晓殿下的谋算,若是……”
  秦维勉闻言默然,没想到谢质先想的是这个。按理说他也该往这想的,可不知为何,他气了半天贺云津不明他的心意,却独独没有担心过贺云津会投入敌营,反来害他。
  贺云津跑得这么干脆利落,难道也是怕自己要杀人灭口不成?
  ——我并未疑心过你,可你又是怎么想我的?
  谢质感到不解,按说秦维勉此时愤恨、恐惧都属正常,可是为何看起来似乎满脸委屈。
  正当此时,下人报说刘将军求见。
  刘积深是开国将领刘淮之后,他本人年轻时在边关驻守多年,也立下不少功劳,朝野中多敬重他。秦维勉虽正烦闷,也不好不见此人,只好先让谢质避开,他借着更衣的功夫平复下心情。
  令秦维勉意想不到的是,刘积深给他带来了一个更令他气恼的消息。
  第33章 他到底什么意思?!
  一阵寒暄之后,秦维勉问起刘积深的来意。
  “不瞒二殿下,老夫此来是有一事相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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