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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谢质自是服从,两人刚刚回马,那雨竟然又停了。众人看看天空,一片晴霁。看看自己?浑身湿透。
  看看秦维勉?肩头微湿而已。
  “今天这事真是奇了,” 谢质疑道,“我知道二殿下不信鬼神,可看看这天,这云怎么像是哪位神仙专给二殿下遮蔽的。”
  “地上泥泞,慢些走吧。”
  两人小心缓行,谢质告罪道:
  “是我该死,早知就该肃清了周边再带二殿下过来,不想竟然遇到刺客!”
  出行一事只有谢质知道,此事又出在谢家的庄园附近,若叫旁人见了,定觉得谢质有莫大嫌疑,但秦维勉不这么想。
  “急什么,咳咳咳……”秦维勉出言和缓,堪称温柔,“这不是没出事吗?是我要微服出行,不叫人知道,你怎么反倒赖上自己了?”
  秦维勉自己心情并不好,只是他习惯于安慰身边的人,给他人吃定心丸,自己暗中撑持。
  两人穿过林野小路,很快又回到栖鹭湾。下马一看,那刺客尸体竟不见了。
  四下仔细一望,果然没有。
  谢质惊道:“难不成他们没死?”
  “地下的血迹也没了。”
  “什么?!”
  秦维勉指着刚刚放倒刺客的地方给谢质看,方才那么大两滩鲜血,如今竟是毫无痕迹。
  “难不成……我们找错了位置?”
  “你看那边,不是你方才说有阴气的松柏林吗?”
  秦维勉又想起什么,往边上走了两步,喊谢质来看:
  “这是我们方才拴马的地方,马粪尚在。”
  谢质喃喃低语:“今天的事怎么处处诡异……”
  秦维勉不信鬼神,心中没他这么惊慌。尸体定是有人搬走,血迹是雨水冲刷干净,雨?偶尔有一场怪雨、一朵奇云也不稀罕。
  四下环顾,秦维勉只觉得这活干得真是干脆利落,刀光血影了无痕迹,如今只剩一片雨后清新。
  雨后天地澄明,一片新碧,草地外溪流潺潺。
  “走吧。”
  从人便去解辔,二人上了马,秦维勉忽道:
  “且慢。”
  “怎么了?”
  秦维勉不答,示意谢质注意听。只闻得天地之间传来一阵埙声,飘游无迹,悲远幽清。
  高手乐师之奏,秦维勉也不知听过多少,这曲子却令他耳目一新。闭眼细听,只觉那埙声虽清,却饱含人间的情愫;虽轻,却似卷带了北地的风雪。
  “有人?!”
  秦维勉招手,带着谢质寻声而去。
  埙声是从松柏林里传来的,那可是藏身匿形的好去处。
  行了不久,那松柏茂密起来,策马难行,秦维勉便下马徒步。
  又走了几十步,这才远远看到个背影。
  那人立于林中,一身月白,正是雨过天霁之时,上下澄净,埙声绕身,更显得人不染尘垢。
  谢质道:“这位尊家,我家公子出游到此,闻听埙声不俗,请你一晤。”
  乐声丝毫未乱,那人更不答话。谢质又让身旁从人发问:
  “嘿!那小哥!我家公子请你过来聊聊!”
  见那人还无回应,谢质正欲发难,秦维勉拦住他,只是立住等待。
  刚刚他们被雨淋湿,又策马而行,身上满是污泥,但那吹埙之人却发丝不乱,身上干洁,未染纤尘。
  一曲吹罢,残雨自柏叶滑下,落在了秦维勉眉上。他向前一步,逊揖道:
  “咳咳咳……这位尊家,清音妙曲,令人心旷神怡,料想必是大师之作。敢问尊家名号?”
  那人未曾回身,不答反问:
  “公子可曾听过此曲?”
  谢质又要发难,秦维勉知他是怕自己受屈,但他好脾性,便用眼神将谢质止住。
  “未曾。”
  一声叹息。
  “此曲是我一位友人所作。”
  那人说完,这才回转身来。
  秦维勉早已静待多时。此时只见那人山眉海目,骨重神寒,只是不知为何,目光触及他时竟有几分怯意。
  “天外之人,幸会二位公子。”
  这俯身一揖落落出尘,气度高迈。秦维勉一时看呆了,竟忘了答言。心中不住寻思:
  此人怎么如此面熟,我是在哪见过他?
  第3章 我才是你的正缘!
  秦维勉不住打量那道人,此人明明气度不俗,跟他目光相接时却偏偏眸光闪动,仿佛不敢看他。
  可目光是一刻也未曾真正从他身上离开的。
  秦维勉看他面熟,自己又被那目光缠得面色发红,已是看得呆了。
  谢质轻咳一声,那神情竟带着不满,问道:
  “敢问道长清号?”
  秦维勉回过神来,也在等道人的回答。那人又看他一眼,方才答道:
  “道号云津,”又拱手补充,“俗家姓贺。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秦维勉正要回答,谢质拦住他,问那道人:
  “道长栖于何处?”
  “在下四方云游,无有定处。”
  “道长可会算卦看相不会?”
  “略知一二。”
  “既然如此,”谢质笑道,“就请你猜猜我二人身份如何?若是沾边,我们爷自然有赏。”
  谢质知道秦维勉不喜欢这些人,他自己也一样。这些所谓的道人,往往游走于富户大院之间,最会看那眉眼高低,说些似是而非的套话骗些钱财。
  好在这些都是唬人功夫,没什么危险,因此谢质倒松了口气。
  贺翊并不恼,沉着答道:“两位要看些什么?”
  谢质想了想,看向秦维勉:“便测字吧?”
  秦维勉自然也想摸摸道人底细,便颔首应允,向谢质道:
  “不如你先。”
  谢质知道他是想先观望情势,便不推却,略略仰头沉吟。片刻后他看了秦维勉一眼,有了主意。
  “便测个‘情’字。从‘心’‘青’声的‘情’字。”
  秦维勉眼角染笑,心领神会。谢质见了也一同微笑,等着云津道长作答。
  只见那道人沉吟片刻,缓缓分析:
  “青者,草也,东也。公子择出此字,当是心不在此而在东方草地也。我观二位公子似有狼狈之色,言语之间气息摇动,想来仍为草地之事而心有余悸?”
  一番话说得谢质惊骇,秦维勉讶异。这人知道刚刚的事,难不成他真知底细?秦、谢二人对视一眼,谢质强作淡定接着问道:
  “我倒问你,方才草地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贺翊只是一人在此,身旁也无马匹、行李,身上甚至连荷包香囊也无,只有手里拿着那只埙。他沉着地踱了两步,又道:
  “情者,又谓情实也。公子写下此字,恐怕也是未知情实,因此发问吧。若要细详,还需请手相一看。”
  谢质便伸出手去,贺云津道声“冒犯”,向前两步而来,一手执腕,一手托着指尖,将谢质掌心细细看了。
  此时秦维勉离他也不过一臂距离,见那道人的手上布满厚茧,颇显风霜,与那张淡然出世的面孔极不相称。
  这样的手掌,不是务农,便是习武。
  这么一想,秦维勉将手放到背后一勾。他的随身侍卫原本一直在他身后,见这暗示便不动声色地移了两步,换到一个便于控制贺云津的位置。
  “如此便更清晰明了了。公子的手相,是个寻而不得的脉络。此事实情,恐怕再无大白之日了。”
  见贺云津东拉西扯,秦维勉便知道他并不清楚草地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估计是刚刚看他们从东方走来,因此试探。
  谢质问那道人:“怎么个‘寻而不得’?”
  “此寻而不得之迹,又不唯此一事。公子自然是富贵之相,然而富贵难极。我观公子言谈举止颇有士风,想来并非禀赋不足,可惜出身欠佳。”
  秦维勉给谢质解围:
  “道长这话可差了。我这位朋友的出身可是再难挑了。”
  谢家是四世三公的名门望族,半个朝廷都是谢家子弟及其门生故吏,谢质从小就被选入宫中做皇子伴读,如今年纪轻轻已为郎官,哪有比这更显赫的出身。
  不料云津道长仿佛早有准备,淡然答道:
  “非嫡非长,恐怕算不得上佳。”
  一句话说得秦维勉愣住了,这里非嫡非长的又岂只谢质一人?
  谢质面色微愠,秦维勉言道:
  “我也问一字,请道长赐教。”
  “这位公子卜问何字?”
  “也问这个‘情意’的‘情’字。”
  那道人一直是波澜不惊的淡定镇静,此刻听了这话竟显露出一丝黯然不快来,但随即便掩住了。
  秦维勉又道:“便请道长也猜猜我的身份。”
  “居东而青者,龙也。今日突降大雨,我便怀疑有龙出没,见公子此字,心中更无疑也,”他向着秦维勉俯身一揖,眉眼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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