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靳钰泽放下筷子,忽然起了坏心思。他走到门边,在门外的人讲得正欢的时候,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门。
  门外一瞬间安静了。
  “药呢,还不端进来给我?可别等会送回去给你们殿下重新温。”
  拉开门,门外的人脸青一阵白一阵,不服又心虚。靳钰泽见他这个表情,毫不留情地笑了两声。
  在门外那人不服气的表情下,靳钰泽端起碗,将药一饮而尽。
  喝完还不忘给出评价:“太苦了,难喝。晚上让时知远给我准备两颗巧克力。”
  门外的人:......
  他们将靳钰泽的要求告诉时知远,后者挥了挥手,什么也没说。可当天晚上,手下去取药的时候,就在药碗旁边看见了两盒巧克力。
  不是两颗,是整整两盒。
  “殿下可真是......有求必应。”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
  靳钰泽靠在床上,举着一颗巧克力放在眼前,看了半天也丝毫没有要吃的打算。
  “这些巧克力的形状还怪好看的。”靳钰泽感叹。
  「......」
  004无语,却一声不吭。原因无他,床头柜摆着的热水壶着实让它害怕。
  靳钰泽起身,走到窗边,视线落在底下士兵身上。部分拿着武器巡逻,部分正对着他的窗口,目的别说有多明显。
  对此,靳钰泽表示非常无奈。
  至于吗?这是六楼,他还能从六楼跳下去不成?
  “004,抽屉里余家准备的药,我们还剩多少?”靳钰泽问。
  「没剩多少,大概还够用七八次吧。听说当时这药是余胜找墨苒博士配的,不过她最近不在中央星,你应该搞不到新的药。」
  “七八次啊......”靳钰泽喃喃重复。
  三天打一次,八次也只够维持二十四天。也就是说,他能完全控制这具身体的时间不到一个月。
  他得在这一个月内,离开皇宫,并且成功积累够剩下的善意值。
  靳钰泽将手伸进口袋,又没摸到熟悉的东西。
  烦,不是一点的烦。
  他大步走到门边,“砰砰”拍了两下门。门外的守卫拉开门,莫名其妙地看着靳钰泽,“你又要干嘛?”
  靳钰泽没理会他们眼中的戒备,“告诉时知远,我要抽烟。”
  “......什么?”守卫不敢想象自己的耳朵,“你疯了吗?”
  靳钰泽冷冷瞥了他一眼。
  守卫不再说话,给了自己同伴一肘击,让他去找时知远。
  十分钟后,那个守卫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根棒棒糖。
  “殿下说抽烟对身体不好,让你吃棒棒糖。”
  靳钰泽看了那两个棒棒糖一眼,“砰”一声,重重地将门关上。
  一秒、两秒......
  门再次被敲响,守卫不耐烦地拉开门,就见靳钰泽板着个脸摊开手:“糖给我。”
  守卫:......
  *
  经过一系列的作妖,靳钰泽已经确定,时知远对自己的容忍程度不是一般的大。
  该怎么利用这一点出去呢?
  明说肯定不行,而且时知远现在躲着他,三天前那招也不再能用。
  时知远这条路,似乎走不通了。
  靳钰泽叼着棒棒糖,他望着底下空旷的花园,脑海中逐渐浮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时宏。
  他是唯一一个能压住时知远的人。
  靳钰泽垂眸盯着窗外片刻,脱下外套,拉开窗,一阵寒风扑面而来。
  中央星早已入秋。秋天夜晚的风格外寒冷,无孔不入,顺着缝隙钻入衣服里,穿过皮肤,一点点往骨头里钻。
  靳钰泽不免打了个寒颤。
  「宿主,你要不把窗关上吧。不然以你的身体状况,铁定发烧。」
  靳钰泽轻笑一声,晃了晃手上时知远给他戴上用来监测身体状况的手环,没吭声。
  喉咙间传来一阵干涩,靳钰泽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关上窗,躺回床上。
  “004,晚上如果时知远来找我,电醒我。”
  ......
  深夜,手环上的灯光由绿色变为红色,靳钰泽毫不意外地发烧了。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时知远站在门外,问刚刚给靳钰泽检查的医生,“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发烧?”
  时知远蹙着眉,周身散发着无形的威压。
  靳钰泽这几天的衣食都由他严格把关,难道是他疏忽了什么?
  “没什么大事,低烧而已。应该是受凉了。”
  受凉?
  时知远正觉得疑惑,身边的手下便支支吾吾地开口,“在花园盯着他的人说,他今天开了窗边站了很久,可能是吹了冷风......”
  “胡闹!”时知远神色冷了下来,“我不是说他有任何举动都要通知我吗?”
  那人低下脑袋,不敢说话。
  时知远揉了揉眉心,再次问医生:“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短时间内被人连着问一样的问题,医生哭笑不得,“殿下若是不放心,可以亲自去看看。”
  时知远看向床上安安静静睡觉的人,犹豫片刻,还是踏入房间。
  他就偷偷看一眼,一眼,就一眼。
  靳钰泽......应该不会突然醒来吧?
  时知远轻身走到床边,盯着靳钰泽的睡颜,一时看得入神。
  “妈妈......”靳钰泽轻声呢喃。
  时知远回过神,看了眼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在床边已经站了许久。他恋恋不舍望了靳钰泽最后一眼,转身离去。
  “别走!”靳钰泽忽地拽住时知远手腕。他眉头拧得很紧,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梦魇。
  时知远折回,在床边坐下。
  他认命般地叹了口气,轻声道:“别怕,我不走。”
  他不知道靳钰泽将自己认成了谁,可既然靳钰泽不想自己走,那便不走吧。
  “时知远?”靳钰泽像是听出了他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看清时知远面容的一刹那,从床上弹起,环住时知远的腰,“这三天为什么躲着我?”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带着重重的鼻音,靳钰泽说完吸了吸鼻子,配上他委屈的语气,倒是可怜极了。
  仿佛时知远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理智告诉时知远要推开靳钰泽,因为那人主动的背后,总是夹杂着算计。可当双手的温度透过布料传上腰间,时知远承认,他推不开。
  时知远任由靳钰泽抱着,静静等待靳钰泽说出自己的目的。
  半晌,他也没听到靳钰泽的声音。
  时知远无声地叹了口气,道:“为什么要开窗。”
  “不自由。”靳钰泽缓缓吐出三个字,“被关在这个房间里,不自由。没有事情做,也没人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缘故,靳钰泽仍处于不清醒的状态。他喃喃自语地抱怨着,却忽然没头没尾地吐出一个字“花”。
  “花?”时知远微怔,“什么花?”
  “窗外花坛里的花,是之前妈妈还有时伯伯和我一起种的......我想他们。”
  时知远沉默片刻,问:“那明天你要见见父亲吗?”
  “要......”
  “好。”时知远应下,“你好好休息,等父亲醒了,我去和他说一声。”
  他轻轻拍了拍靳钰泽放在自己腰上的手,道:“我该走了。”
  不知是为了让戏演得更逼真些,还是生病的人格外脆弱,总想有个人陪着。
  靳钰泽没松开时知远,反倒抱得更紧。
  “时知远,陪陪我。”
  第62章 逃跑【死亡倒计时】
  翌日,靳钰泽在十多个守卫的监视下来到花园。时宏在花坛旁的亭子里泡茶,见到这一幕,笑了笑,冲那群守卫挥挥手,“下去吧。你们待这,叙旧整得和探监一样。”
  “是......”
  守卫不敢违背时宏的命令。
  时宏望向靳钰泽,“钰泽,来聊聊?”
  余泽和钰泽的读音很像,可靳钰泽对上时宏那双含笑的眼睛,心下了然。
  这是认出自己了。
  靳钰泽走到时宏对面坐下,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时伯伯。”他道。
  “和小时候一样没规矩。”时知远象征性地呵斥了一句,“这点倒是随了你妈妈......”
  简单的叙旧过后,时宏正了正神色,问:“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帮你逃出去吗?”
  虽是问句,但时宏的语气格外笃定。
  靳钰泽点头,“是,时知远将我关在这,我想要出去,只能找找您。”
  时宏面带微笑,道:“可是今早他来找我的时候,再三哀求,让我看好你,千万不要让你跑了。”
  他看着靳钰泽,意味深长,“他这孩子从小就要强,十九年来从未求过我什么。直到你出事,短短几天时间,我不知道在他口中听到过几次‘求’这个字。”
  靳钰泽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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