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顾筠:“……”
  赵熏道:“殿下,之前在陛下面前护着你,我远远就看见了,临到地方,他还拉着你的手。这次过来,他还是拉着你的手。”
  赵熏说着,摸向他的肚子,“这里还没有宝宝吗?我娘说男女在一起就会有宝宝。”
  顾筠:“……”
  顾筠提起裙子,加快脚步,不想和一个小姑娘谈论造人这件事情。毕竟两个男的也不可能有孩子。赵熏嘻嘻哈哈跟了上来,后面追着四个宫女。
  顾筠有意甩开他们,故意挑着难行的路走。走了一炷香,赵熏嘻嘻哈哈不起来了,她宛如一只丧尸,弯着“老”腰,拖着双腿,缓慢前行。
  宫女们扶住了她,她朝顾筠伸手:“停一停,停一停吧!”
  顾筠回头,看向了她,道:“我还想走一会。”
  赵熏摆手:“不行,我不走了。”
  顾筠道:“那你在此休息吧,我再走一会。”
  赵熏点头答应,让两个宫女跟了上去。这几个宫女都是有些武艺在身,身体健壮,顾筠心知不好再用此计摆脱她们,于是到了一个凉亭之时,他让她们其中一人去取些水。
  等到取水的人走后,他又借口肚子难受,让另外一人去找朝恹。对方很是为难,她怕自己走了,顾小娘子留在此处会出事情。
  顾筠见状,立刻咬着自己嘴唇,将嘴唇咬出血来,做出很疼的模样。
  对方跺脚,跑了回去。取水之地不远,另外一人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顾筠见到身旁没人,立刻直起了身,他擦去嘴唇上头的血液,提起裙子,往左边山道跑去。
  许景舟如果想要再见到他,必然会关注寺庙来往之人,现在他应该知道自己来了,正在原来见面的地方等他。
  到了地方,果不其然,顾筠见到了许景舟。
  对方朝他挥手,火箭似的冲了过来:“可算等到了,还以为等不到了。”
  顾筠朝他伸手,道:“扶着我,跑来见你,累死我了。”
  许景舟扶住了他,在腰间摸了摸,摸出一壶水,递给了他,道:“猜到你会跑来见我,我来此前,备了一壶水。怎么着,是不是感动得想叫爸爸?唉,我想我爸了。”
  顾筠翻了个白眼:“白痴。”他拧开水壶,喝了几口,胸腔里面狂跳的心脏慢慢恢复如常。他把水壶递给对方,道:“去之前凉亭,坐下来慢慢说。”
  “行。”
  顾筠走了一步,道:“你搀扶着我,我膝盖有点疼。”
  “什么情况?”
  “等会跟你说。”
  “哦。”许景舟搀扶着顾筠往凉亭走去,走了两步,他嫌顾筠走得慢,跟那乌龟爬一样,一把将人扛了起来。
  顾筠:“……”
  顾筠:“我吃饱饭的!”
  许景舟健步如飞,道:“撑住,别死,马上就到急救室了。”
  顾筠:“……”我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
  天幕漆黑,四下无光,两人没有注意到远处金镶玉竹竹林旁边,一个人影静静看着这边。
  第63章
  许景舟很快扛着顾筠来到凉亭。
  凉亭临水而建,四下围着一些树木,磅礴阴影如水倾泻在地,笼罩凉亭。
  如是夏季,此地便是避暑胜地,而今偏偏是秋末夜间,临到此处,只觉一股阴冷袭来,叫人骨头缝里生出细碎毛刺轻扎感。
  顾筠适应了一下,除了膝盖,其他地方都恢复如常了。
  他踢许景舟一脚,寻着石凳坐下,摸出两块手帕,叠了一叠,盖于膝盖,犹觉不够,又把自己的手放在上面,轻轻揉弄。
  几层布料,一双手,温度上升,膝盖暖了起来,再无异感。
  他舒了气,看向许景舟。许景舟此时皱着眉头,看着他的动作:“你怎么变得这样弱不禁风?你……”
  接下来的话,提着灯笼,借着天光,仔细看上一番,咽了回去。
  “看来你穿越后,过得还不如我,瘦了好多。”不太精准,补上一句,“虽然面色看起来还不错。”
  顾筠摸摸自己的脸,环顾四周,漆黑一片,似无什么异常存在,他还是不放心,屏气凝神,竖耳细听。
  四周除了大自然的声音,再无其他声音,他方才放下了心,从头到尾,娓娓道来。
  “我穿越过来时,在一座大山,具体哪个大山,也不清楚……”
  夜风习习,顾筠用得现代话,柔和的声音融入风中,散入树林之间。
  许景舟听罢,心头仿佛压上一块石头,压抑不已。
  他握紧拳头,张着嘴,大口呼吸,灌了一肚子空气,总算放松下来,松开拳头,一把抓住顾筠的手,道:“你这也太危险了,赶紧跑吧,不对!东宫防守那么严实,你怎么跑得了?”
  许景舟松开顾筠的手,腾地站了起来,于原地打转,抓耳挠腮一番,猛地将脸凑到顾筠面前。
  “山人有个妙计。不如,你把太子带到这里,我下药迷晕他,然后咱们把他做掉,趁着东宫大乱,咱们收拾东西就跑。
  “我跆拳道黑带,穿过来后,跟寺里空月大师学了棍术,我还挺有天赋,现在都能和空月大师几位徒弟打得有来有回,照我估计,赤拳打一伙普通人都不是问题。
  “总之,我肯定能够保护你,不用担心!咱们等到局势稳定下来,改头换面,做个生意,依你的脑子,肯定不会亏本,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顾筠:“……”
  顾筠道:“不是……”
  许景舟打断了他的话,道:“我也不想啊,但是把他绑了藏在寺里,很快就会被找到,不足以叫东宫大乱。”
  顾筠道:“你下手?你下得了手?”
  许景舟咬咬牙,道:“你又下不了手,除了我下手,谁下手?我眼睛一闭,一勒,就完事了!”
  顾筠道:“……不是……”
  许景舟道:“你别管天下乱不乱了,先顾你自己吧!皇帝几个儿子,死个太子,还能再立。朝子钰都是安庆年间第二个太子了。”
  顾筠注意力跑偏,惊讶地道:“第一个太子是?”
  许景舟道:“第一个太子是当今皇后的儿子,朝宁,字明耀。这位前太子是被当今皇帝打压死的,据寺里师父说,他死时还不足百斤。前太子死后,慈宁寺司法事仪轨的教僧,去做的法事。我现在也是教僧,前段日子,还去做过法事,哎呀!不提这个,你就说我的提议如何吧?”
  顾筠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许景舟提高声音,道:“为何不行?”
  顾筠严肃地看着他,道:“我觉得他是个脑子好使,肯下基层的人,如果登基,必然是个好皇帝。
  “再换一个人来,必然不会如此,到时候天下大乱,我们身为千千万万百姓中的一人,必然不能独善其身。
  “其次,他对我很好,虽然有时候喜欢逗我,但我不能恩将仇报,如果我这样做了,那我不如就此死去。”
  许景舟想要挣扎一下,对上顾筠的眼睛,又泄气了,就像被扎破的气球。
  他有气无力道:“那你说怎么办吧?反正说好了,我不会看着你死去,你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了。”
  顾筠道:“我知道的。”
  顾筠示意他坐下来说话,对方不肯坐下来,一看就是心里还在气恼自己居然不同意他的天才主意,明明他都牺牲那么多了。
  顾筠勾了他肩膀一把,他才不情不愿坐下。
  两条长腿大大刺刺地岔开,双臂搭在大腿上面,双手指尖向下垂着,萎靡不振的样子。
  顾筠不受他的影响,情绪稳定,道:“我觉得太子真的没有恢复记忆。”
  “那又如何?”许景舟道。
  顾筠道:“我之前不是说过,如果对方真的没有恢复记忆,那这就是我的保命法宝。”
  许景舟想了想,再努力想了想,因为烦躁,他是什么也想不出来,最终皱起眉头,看起来很凶悍地说:“太费脑了,我不擅长这些弯弯道道,你就直说吧。”
  顾筠理了理思路,尽量把话说得简单易懂。
  他是了解许景舟的,这人烦躁之时,能够听进去话就不错了,想他去深思你的话,他能怒骂一句,装神弄鬼,扭头就走。
  顾筠道:“对方如果真的失忆了,那就意味着对方丧失了二十多年的记忆,一个聪明人是不会向外人暴露这个秘密,因为这会使自己受到敌人的重创。我现在拿着这个秘密,假设对方后面实在忍不下去了,不顾我撒下的身体不好的谎言,想要行夫妻之事,我就能捏着这个威胁对方,令对方放弃这个想法。”
  许景舟听明白了。
  他沉下了心,仔细思考了一下可行性,提出疑问。
  “如果对方因此恼羞成怒,想要杀了你又该如何是好?”
  顾筠笑了起来,道:“所以我将此事告知你,如果我真的出事了,你把事情抖出来,那他也逃不了。以防万一,我还会再写一个密件,不过这个密件我会烧了,它不可以被人拿到,但它得让太子相信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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