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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孟榆抬手:“你不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么?”
  怀茵闻言,顺着孟榆的目光一路望过去,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她便觉得孟榆今儿定是被陆修沂吓到了。
  孟老太太午后又犯了头疾,沈姨娘才刚被袁氏唤去,到如今都还未回来。
  所幸孟榆这副模样没被她瞧见,否则又不知该忧心成什么样了。
  怀茵叹了口气,上前搀着孟榆进屋,温声道:“姑娘,你今儿太累了,先回去好好歇会,什么都别想,养养神。”
  孟榆知道她不信,也不欲多解释,只得先进屋歇着。
  结果孟榆的这番猜测到第二日便得到了证实。
  次日午后。
  陆修沂忽然造访孟家,连孟砚清都被打得猝不及防,满脸震骇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忙从书房里出去。
  孟砚清来到前厅时,管家已经奉上茶,来人正神色悠悠地端着茶盏,轻轻地拂去水面上的茶沫。
  孟砚清佝偻着身子,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吊着嗓子走过去,作揖行礼,躬身道:“下官参见将军,将军忽然造访,可是有何吩咐?”
  陆修沂抬了下手,孟砚清方直起身子,在他左下方坐下。
  “原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今儿恰逢本官休沐,到药庄买了两根上好的人参,忽然想起上回大人说孟三姑娘突发恶疾,便顺道让人捡了两副专治红疹的药过来。”
  陆修沂嗓音淡淡,仿佛真真是为此而来。
  孟砚清却听得一阵冷汗频出,他至今仍想不通陆修沂几次三番的示好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副药被置于桌面,孟砚清闻言,忙站起来拱手回:“不过小事一桩,多谢将军记挂。”
  陆修沂摆摆手,毫不在意地道:“孟大人快快坐下,本官素来不拘这些虚礼,况如今还是在大人府上。”
  “多谢将军。”孟砚清压着颤抖的腿坐下。
  陆修沂呡了口茶,又道:“上回在宴席上,本官已见过大人的两位姑娘,果真是姿容绝代、艳丽惊人,却不知那三姑娘……”
  他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孟砚微怔后,只得如实道:“不瞒将军所言,三姑娘是个哑巴,说不了话,若传她过来让将军见,只恐……”
  他话未道完,一道凌厉的视线忽然袭来,孟砚清吓得立刻转了话头,朝外厉喝:“陆将军有心,为三姑娘抓了药送来,还不赶紧请她过来谢一谢陆将军。”
  候在门前的林管家吓了一跳,忙应声亲自到后院里传话。
  此时知眠正在门前擦着围栏,闻言当即进屋禀与孟榆:“姑娘,老爷让你立刻到前厅去一趟。”
  前厅一惯是见男客的地方,便是从前在徐州,孟砚清亦鲜少让她到前厅去。
  孟榆正端着茶盏,心中诧异,觑了眼怀茵,怀茵会意后忙问:“老爷可有说什么事?”
  “听说是有一位将军为姑娘抓了两副治红疹的药送来,老爷才让林管家来传话,让姑娘亲自去谢一谢他。”
  砰!
  孟榆闻言,手里的茶盏忽然滑落,碎了一地。
  她忙伸手去捡,却不小心划伤了手。
  ***
  陆修沂正坐在前厅饶有兴趣地等着,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孟榆看到他后的反应。
  想必一定会很有趣儿。
  谁知等了半晌,只见那管家低着头,颤着身子来回:“禀将军、老爷,姑娘不小心划伤手,见血晕过去了。”
  没想到孟榆在关键时候来了这么一出,孟砚清蹙眉在心里直骂她不中用,然面上却又忙堆起惶惧的笑,朝陆修沂拱手道:“将军,三姑娘胆子小,不中用,让您见笑了。”
  话音刚落,陆修沂重重放下茶盏。
  孟砚清登时被唬了一跳,双膝一软,当即跪了下来:“将军饶命,下官纵是抬也会将三姑娘抬出来。”
  高座上的人嗤地一声笑了:“孟大人这是做什么?若非让一个晕过去的人出来见本官,岂非显得本官倚势欺人?倘或传出来,圣上该如何看本官?孟大人这是要置本官于不仁之地么?”
  一连串的问号打得孟砚清措手不及,心里直发毛,他的头低得不能再低,声音也是抖如筛糠:“下官不敢,下官绝没有这个意思,还请将军明鉴。”
  “罢了,”陆修沂站起身,“既如此,本官就先走了。若有机会,改日再来探访。”
  送走陆修沂这尊大拂,孟砚清瘫在椅子上重重吁了口气,抬手抹掉额上的冷汗。
  虽说加官进爵是光宗耀祖的人生美事,但这战战兢兢的生活还真不如在徐州时来得自在。
  ***
  怀茵到前门去打听,回来将陆修沂走了的消息告知孟榆时,她和沈姨娘这才松了口气。
  “榆儿,你的手当真无事么?”看着她将手指缠了几圈,沈姨娘面有忧色,刚刚她忽然晕过去,真真是吓坏了她。
  倘或她晕血,当年就学不了医了。孟榆摇摇头,抬手:“我没事,您瞧,这手指不是还很灵活么?何况,我是故意吓唬林管家的,若不如此,父亲定会叫我出去的。”
  沈姨娘点点头。
  孟榆有些疲惫地淡笑:您和怀茵先出去吧!我想歇会。”
  两人应声,抬脚出去。
  孟榆正要躺下,却见门还没关上,她懒得叫人,只好起身去关。
  门栓落下的刹那,一双冰凉的手轻轻地环上她的脖颈。
  熟悉的雪松味涌进鼻腔,孟榆瞬间白了脸。男人沉哑的嗓音旋即在耳畔幽幽响起:“嫣嫣晕血,爷怎不知?”
  第28章 倔驴子
  那缠在她脖颈的双手犹似一条冰冷的毒蛇,洒在耳廓的温热呼吸仿佛毒蛇吐信。
  孟榆只觉呼吸都滞了一瞬,她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瞳仁因惊吓过度而瞬间放大,身子久久不能动弹。
  “为何不说话?嗯?”
  身后的人似乎生气她良久不回话,连声调都不自觉地微扬了下,然这一下微扬,又抑制不住地含了几分捕捉到猎物后的兴奋和欣喜。
  陆修沂将头埋在她白皙温暖的颈窝,深深地吸了口气,面上尽是餍足,仿佛此刻的他得到了一件觊觎已久的东西。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流动,又似乎过了很久,孟榆才感觉自己的嘴唇翕动了下,然转瞬,她才想起自己是个哑巴。
  “哦!爷忘了,嫣嫣说不了话。”就在孟榆想起自己不能说话的一刹间,身后人悠悠笑了声。
  嫣嫣!嫣嫣!
  多么讽刺!
  他明明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却还是要这般叫她,好似故意想通过这声称呼令她回想起当日她如何对他虚与委蛇,如何对他卑躬屈膝,如何对他曲意逢迎,如何对他含垢忍辱。
  担心受怕的事情真正发生后,她那提到嗓子眼的心反而落了地。
  孟榆再也忍不下去,猛地挣开他的手,回头一甩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沉闷的屋内响起,这一巴掌甩过去,连孟榆自个儿都觉猝不及防,整套动作干净利落,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手便比大脑先一步作出反应。
  她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心中忽然无比后悔,连才放下的心也瞬间提起。
  她不要命了?打他?她怎么敢的?
  他若生起气来,只怕整个孟府都得胆战心惊地活着。
  陆修沂被打得偏了下头,火辣辣的痛感从左脸颊传来,没想到一惯清冷沉着的羔羊亦有如此鲜活之时,他下意识摸了下脸,没有想象中的暴怒,心底反而隐隐燃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默了片刻,陆修沂放下手,嘴唇微扬,缓缓掀起眼皮望向她。
  就是这么一刹,孟榆心底忽然响起急促的警铃声,她猛地回头,正想去拉开门拴,一双手却猝然将她拦腰抱起,三步并两地把她扔到榻上。
  孟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道阴影便重重地压了过来,并立刻抓着她的双手反剪到她的头顶上。
  “孟榆,你急什么?爷的话还没说完。”那双望着她的眸子阴鸷暗沉,如覆寒冰。
  陆修沂单手控制着反剪到她头顶的双手,忽然笑了,抬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语调温柔得好似要滴出水来:“还是说,你想让所有人都看到爷在你房中?爷倒是不介意娶你,只是你可心甘情愿?”
  最后那话一出口,陆修沂便有些后悔了。
  虽如此,可他却仍是控制不住地生出了些许期待,且还卑微地想,倘或她能为此前的事道歉,并说她心甘情愿嫁他,他便原谅她之前骗他、逃离他的事。
  “你,做,梦。”
  底下人张了张嘴,缓缓吐出三个字。
  虽没有声音,可她说得极慢极慢,极缓极缓,陆修沂看懂了她说的话,一时间,他怒极反笑。
  他刚刚怎会对她有那样的想法?他简直是疯了。
  像这样一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只会倔到底的女人,他到底在心软些什么?
  眼前人唇角的笑意渐止,望向她的眸光亦愈发阴寒。正当孟榆以为陆修沂想霸王硬上弓时,他却缓缓松开钳制住她的手,翻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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