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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如意门扉被轻轻推开,一缕光线破开云层漏进屋内,来人惊愕地“呀”了一声,语调微扬:“三妹妹,你怎么来了?”
  孟榆闻声,故意顿了下,才抬头朝来人扬了扬手里的书,将书放到旁边,打起手势:“大哥哥不是说你这里的书随我取么?这不,我今儿得闲,亲自来取了。”
  打着手语间,她的余光不经意瞥了眼孟章洲身后的人,果然见他眸中闪过一丝惊诧。
  孟章洲丝毫未觉两人面上的变化,只是走到孟榆跟前,敲了下她的脑门,一脸宠溺:“你爱什么书哥哥还不晓得么?遣个人过来知会一声,我全让人给你搬过去都行,何必特意跑一趟?”
  孟榆捂着被敲疼的脑门瞪他一眼,佯装恼了:“说过多少次了,大哥哥要改掉这种敲人脑门的习惯。我挑好书了,先走了。”
  言罢,孟榆也没等他说话,搂着那几本书,抬脚走了。
  出了书房,怀茵追上来,急急地道:“姑娘,你不是说要探探江公子的口风么?我们就这般走了?”
  孟榆笑了下,抬手:“别急,他会追来的。”
  怀茵正疑惑她为何能如此肯定时,结果拐过抄手游廊后,身后当真传来江煊礼着急忙慌的叫喊:“孟姑娘请等一下。”
  孟榆止住脚,回头见到意料之中的人,却仍故作疑惑。
  来人满头大汗,停下来时还轻轻地喘着气,显然是紧赶着跑过来的。
  江煊礼朝她伸出手,爬满茧子的掌心中是两个铜板:“姑娘前几日来在下的菜摊上买了丝瓜和茄子,在下还欠了姑娘两文钱,这是还姑娘的。”
  他身上披着半爿日光半爿阴影,清俊的面容满溢倔强,孟榆低头觑了眼他的掌心,没接过,只抬手:“公子有没有细想过,我为何要换了装扮,特意到你的摊子上买菜?”
  怀茵照着她的原话译过去。
  她这话来得突然,江煊礼一时没料到,呆怔在原地。
  见他没说话,眸光中漫着愕然,孟榆继续道:“我且问一句唐突的话,公子可愿……娶我?”
  转折来得太快,怀茵没想到孟榆会这般直白地问出来,虽说她的手势没停过,可她却惊得停顿了片刻,才堪堪翻译出来。
  ***
  “砰!”
  那话音未歇,千里镜被狠狠砸在地面,摔得粉碎。
  六月艳阳,碧空瓦蓝,高台之上迎面刮来的风明明闷热难耐,可那缕风却似从遥远的寒冬中吹来,冷得楮泽打了个颤。
  擎着千里镜,为陆修沂翻译的将士同样惊得愣了愣,下意识放下千里镜,扭过头来望了他一眼。
  哪知陆修沂看到他将千里镜放下,立刻暴怒起来:“谁让你放下来,继续盯着,继续说。”
  将士吓了一跳,再没敢耽搁,忙擎起手中的望远镜,紧紧地盯着远处的人。
  所幸楮泽有先见之明,在让人备千里镜时,备了好几副。
  陆修沂气得仿佛被棉花堵住了胸口,缓了半晌才透过气来,他黑沉着脸接过新的千里镜,重新望过去。
  他今儿难得闲了些,才想着过来看看她,岂知却被他看到这么一幕。
  他简直要气疯了。
  凭什么?凭什么他对她卑微低头,她却对一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拿不出手的寒门子摧眉折腰,全无半分女子的矜持,全无半分当日的孤高傲骨?
  不知那蠢货说了什么,她面色沉了沉,继而打起手势,将士立刻译道:“我想知道公子拒绝我的理由是什么?若公子以为我只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那公子便错了。我会训兽,会烧窑,会酿酒,会做扇车,懂草药,识医术,我……”
  她手势尚未打完,江煊礼便动了动唇。
  孟榆闪过一丝惊诧,手势似下意识般拐了个方向:“公子……有心仪之人了?”
  江煊礼点点头,嘴唇翕动,仿佛说了“抱歉”二字,抬脚就走了,徒留她在原地怔愣。
  她的神色中有诧异、有疑惑、有失落……还有一丝无法言语的惧意……
  不知为何,陆修沂总觉得她那样的神情当真是美极了,连同方才被她气得跌落谷落的亦瞬间回到了高空中。
  很好!
  江煊礼保住了他的狗命。
  然转念一想,陆修沂又很是疑惑,她在害怕什么?害怕江煊礼那个蠢货会被人抢走么?当真是可笑。
  她顶着那样一张柔弱的脸,却懂得般多,可她不用在他身上,偏用来作为取悦一个蠢货的筹码。
  他着实想不出这世上有谁的眼光会比她还差。放着他一个堂堂的世子将军不要,非得上赶着嫁个寒门子。
  简直是愚蠢到家了。
  ***
  江煊礼走了好一会儿,孟榆才回过神来,在怀茵一脸担忧的神情下失魂落魄地回到青梨院。
  沈姨娘眼尖,瞧孟榆这般便心下了然,也不敢问她,只把知眠和雁儿支出去,方暗暗地将怀茵拉到一边,轻声细语地问她。
  怀茵苦着脸把来龙去脉都给沈姨娘说了,沈姨娘满脸震诧:“他有心仪之人了?那如何不见他有同哪位姑娘相交甚密?”
  怀茵叹了口气,附和:“谁说不是呢?我打听来打听去,也没见他和哪位姑娘相交。”
  “心仪之事谁能说得准,”孟榆忽然出现在旁边,打着手语,吓了两人一跳,她继而道,“许是他单恋着那姑娘,偷偷在暗里关注着,所以我们才打听不到。”
  她的神色与往常无异,说话条理清晰,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
  沈姨娘没将她的话听进去,仍是担忧将她上下打量:“榆儿,你没事吧?”
  孟榆疑惑:“我能有什么事?”
  “江公子……”
  孟榆知道她想说什么,苦笑:“他拒绝,我自然伤心。可也只是因为没了他,我不知还能上哪儿找个这么合适的人,倘或一朝不慎,陆修沂寻上门,我便毫无招架之力。”
  孟榆短短几句话说得沈姨娘毛骨悚然,想到陆修沂要是寻上门,孟榆便有可能被迫成为妾侍,走上她的老路,她只觉浑身惊起层层冷汗。
  见沈姨娘的面色霎时白了下来,孟榆便知自己那话定是吓到她了,她忙转了话头,反过来宽慰她:“姨娘不必忧心,办法总比困难多,纵是他寻上门,女儿亦自有法子应付。”
  她能有什么法子?
  只是现下她们也想不出什么法子了,沈姨娘唯有暗暗祈祷陆修沂莫要发现了她们母女的真实身份。
  彼此缄默半晌,沈姨娘忙嘱咐她:“榆儿,这段日子,没有什么极重要的事儿,便不要出去了。”
  孟榆点点头。
  若非每日都要到慈安堂和枕花斋请安,她甚至连青梨院的门都不想踏出。少见一个人,少做一点事,她便少一分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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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明天更新时间为35点27分,之后改回20点27分更。
  第25章 鸿门宴
  景淮帝原要赐一座新的府邸给陆修沂,陆修沂想了想,拒绝了,只打算在现有的原府邸上扩建一番。
  府邸修整完这天,庄妈妈在桐州的两个侍婢也接来了上京。
  其中一人正值二八年华,生得芙蓉面,柳如眉,活脱脱是个美人胚子,说起话虽温柔,却句句滴水不漏。
  陆修沂料理完事后从西营回来,去看了庄妈妈,庄妈妈指着那姑娘笑眯眯地朝他介绍:“沂哥儿,这是从心,姓应。当年我流落街头,她父母对我有一饭之恩,也正因那碗饭,我才机会活着等来长公主。六年前,她父母双亡,我去桐州的路上可巧见到她,便将她带了回来。”
  说着,庄妈妈拉过应从心的手,正色道:“从心,这便是我常同你说的沂哥儿,如今的怀化将军,还不赶紧过来见过将军。”
  应从心将将抬了下眉,便面色绯红地垂首,朝陆修沂福了福身:“从心参见将军。”
  “应从心?从心从心,倒是个好名字。”
  陆修沂略略打量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了句后,便收回目光,朝庄妈妈道:“妈妈既有人伺候,我也就安心了。只是有一事需得同妈妈说一声,新邸落成,我明儿想请朝廷的几位官员过来庆贺一番,届时他们的官眷也会一起来,迎客一事我已请了纪伯母来帮忙,您只需帮忙打点一下菜式便好。”
  庄妈妈闻言,只觉当年那个骄纵任性的哥儿真真是长大了,行事作风颇有当年长公主的风姿,便连连笑道:“沂哥儿既在朝为官,这是应该的,此事便交与妈妈,妈妈必当替你打点好。”
  陆修沂点点头,旋即借口有事需处理,便抬脚离开了。
  ***
  怀化将军府的请帖送到孟砚清手里时,孟砚清一脸的难以置信,忙低眉颤颤巍巍地接过。
  来送请帖的是陆修沂身边的一个副将,身形魁梧奇伟,嗓门粗大。孟砚清瘦削,两人面对面时,文人风骨和野蛮之姿展现得淋漓尽致。
  副将粗声粗气地将陆修沂的话传给孟砚清:“我们将军早便听闻孟大人有三位千金,个个生得花容月貌,气度无双,明儿宴席,请大人和夫人务必带着三位千金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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