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俞盼一顿,看着手上的一毛钱纸币,那张纸币从中间裂开了一半的口子,裂口处被人用红笔仔细地描画过,对着光还能看到红色油墨上带着的细闪。
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俞盼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郑兴豪,“这张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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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上一章稍微改了点,多了一千来字。
感谢大家喜欢呀[三花猫头]
第40章
俞盼之所以对这一毛钱记得这么清楚, 是因为它破损那天恰好是寒假,沈砚舟当时正给他补课,他一边听一边捣鼓袋子里的钱,结果不小心撕了个口子。
他尝试过用胶带粘起来, 粘完又觉得太难看了, 于是又从笔袋里拿了只红笔,描画这道裂缝, 试图让它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这笔很特别, 是沈砚舟客户送的过年礼品,颜色深红,带着细微的金闪, 后面俞盼还想要别的颜色的, 沈砚舟带着他跑遍了澜洲的百货店文具店,都没有找到类似的同款。
“你胡说什么呢?俞盼,钱都给你了,你怎么还污蔑人?”
郑兴豪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声音也拔高了, “这明明是我的钱!而且一张破一毛钱, 谁稀罕啊?还是你觉得你有钱,全中国的钱都是你的?我好心赔你钱, 你还找茬?”
“这就是我的。”俞盼语气笃定, 没有提高音量,也没有被郑兴豪的气势吓住。
他将这张一毛钱折起,指着那道用红笔画过的裂缝, “这个红色的笔迹,是我画的。”
周围已经有几个同学被他们的说话的声音吸引,好奇地围了过来。
郑兴豪嗤笑一声,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摊开手对围观的人说,“俞盼,你没事儿吧?破钱上画道红线就是你的了?谁还不能用红笔画两笔了?你这理由也太可笑了!”
俞盼没有再和他争辩,而是拿起自己的笔袋,从里面拿出一支看起来很精致的圆珠笔。
他没有看郑兴豪,而是对着旁边围观的同学,一字一句地说:“我的红笔不一样,颜色很深,墨水里有金色的粉末。”
俞盼一边说,一边随手在草稿纸上划了几下,果然,纸上出现的红色线条色泽深红,在光线下闪烁着细微的金色光泽,非常独特。
然后他拿起那张引起争议的一毛钱,将上面描画裂缝的红色笔迹展示给大家看,“你们看这个颜色,还有里面的金闪,和我的笔迹一模一样。”
围观的同学都好奇地凑近比较,连凌洛都瞥了一眼,随即挑了挑眉。
那支纸币上的红色痕迹,无论是色泽还是若隐若现的金色光泽,都和俞盼刚刚在纸上划出的痕迹特征高度吻合,绝对不是普通红笔可以模仿的。
郑兴豪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强撑着说:“那…那也不能说明……这种笔说不定别人也有……”
“还有,”俞盼打断他,将纸币翻到背面,指着一处不规则的小小白斑,“这张钱裂开那天,我试过用胶带把它粘起来,后来撕掉了,这里的颜色被胶带粘掉了一点,这个痕迹,我记得。”
“你…你胡说!你怎么证明这就是你那天的……”郑兴豪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逻辑也变得混乱,“而且你凭什么说这钱是你的?你到现在连你自己的钱袋都没拿出来看过!”
俞盼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信息,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郑兴豪,“你怎么知道我装钱用的是‘钱袋’?”
郑兴豪猛地噎住了。
俞盼从书包里拿出钱袋,在学校没有花钱的地方,他从来没把钱袋拿出来过。
当着众人的面,俞盼将里面的钱全部倒在桌上,开始清点。
“我这里面原本有二百七十七块钱,其中有七块是零钱,包括坏的这一毛,”俞盼一五一十地数着,“洗衣费我是从里面出的,减去三十,那就应该还剩二百四十七块……”
“……现在,”俞盼清点完钱,直直地看着郑兴豪,“这里只有两百一十一块六毛,少了三十五块四毛。”
周围一片寂静,众人还在震惊俞盼随包带着的‘巨款’,慢慢也反应过来了。
郑兴豪不仅知道俞盼带钱上学,还知道俞盼用钱袋装钱!
偷钱本来就够恶劣了,居然还偷钱去赔给被偷的人?这操作简直是匪夷所思。
凌洛抱着胳膊,在一旁冷冷地开口,“呵,郑兴豪,你可真行啊,拿人家的钱,转头又赔给人家,这脑子怎么长的?”
紧接着人堆里不知道谁说了句:“郑兴豪,周二体育课我好像见着你回教室了…”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郑兴豪。巨大的羞愧,害怕和被拆穿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
“对不起俞盼!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的钱我一定还给你,求你别告诉老师……”
俞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将桌上属于自己的钱整理好,重新放回钱袋里。
他没有看痛哭流涕的郑兴豪,但周围人都感觉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很安静,很内向甚至有点软糯的俞盼,此时身上竟然散发出一种……疏离感?
看着莫名让人有些害怕。
俞盼心里那点因为五子棋对郑兴豪产生的好感已经彻底消失了,他懒得和再这样的人纠缠。
最终他没有选择立刻报告给老师,而是给了郑兴豪一个期限——
明天必须把这三十五块四毛钱全部还清。
晚上回家,俞盼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沈砚舟。
沈砚舟先是确认他有没有受伤和受惊吓,确认没事后,才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眼里满是骄傲:“你做得非常好,观察仔细,逻辑清晰。”
“不过,”沈砚舟话锋一转,“下次再遇到这种不好处理的事,不要硬扛,可以打电话喊我去。”
“嗯!”俞盼点头,“我是确认我是对的,才开口的。”
“哥知道,我们盼盼最讲道理了。”沈砚舟笑着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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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俞盼也收到了郑兴豪还的钱。
自从这件事后,俞盼就再没和郑兴豪说过话,郑兴豪也找了班主任申请调换了座位,平时那些围着自己吵嚷的同学,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再过来烦他。
俞盼对这份意外得来的清静还挺满意的,本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结束,却没想到需要喊沈砚舟的事儿,来得这么快。
才隔了一周的周一早上,俞盼刚在座位坐下,书包还没放稳,班主任就面色严肃地出现在教室门口,“俞盼,你出来一下,来办公室一趟。”
俞盼第一次被喊去办公室,还没等他想明白,教师办公室就到了。
推开门,俞盼就看到郑兴豪低着头站在一边,旁边的凳子上坐着一对中年男女,皆穿着体面的工装。
男人眉头紧锁,表情严肃,女人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过。
还没进门,俞盼就被这里面的气氛压得有点喘不过气。
“俞盼同学,”班主任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后坐下,语气比平时严肃很多,“郑兴豪的父母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下上周…关于衣服和钱的事情,老师想和你核实一下。”
班主任的话音刚落,郑兴豪的母亲就猛地站了起来,“还有什么好核实的!老师,就是他!就是他敲诈我们兴豪,两件衣服洗一下要三十块钱?他怎么不去抢啊!”
女人跌坐在椅子上,掩面哭泣,“逼得我们家孩子没办法,还教唆他去偷家里的钱来还……这还不是敲诈是什么?!”
郑兴豪的父亲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然后看向俞盼,摆出一副讲道理的样子,但话里的偏袒和压力却显而易见。
“俞盼同学,同学之间打打闹闹,不小心弄脏了衣服,是我们兴豪不对,但你说洗衣服要三十块钱,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叔叔阿姨挣钱也不容易,三十块钱不是个小数目,买米都够我们一家五口吃大半月了,你是不是……因为之前兴豪弄脏你衣服心里有气?所以故意多说了一点?”
“如果是这样,你跟叔叔说,咱们把洗衣费合理地算一算,该多少是多少,好不好?”
俞盼被这劈头盖脸的指控和扭曲的逻辑打得有点懵,他努力让自己不要怕,“我没有敲诈,衣服是他弄脏的,三十块是洗衣店开的价,有票据,偷钱是他自己的事,我没有逼他。”
“你听听!老师你听听!”郑兴豪母亲立刻叫起来,“他还在狡辩!兴豪都说了,是你逼他的,不然他怎么会拿钱!我们家兴豪从来不说谎!”
“俞盼同学,”郑兴豪父亲的语气也沉了下来,“说话是要讲证据的,谁知道你衣服是不是真这么贵?谁知道你洗衣店的票据是不是真的?或者是你跟洗衣店说好了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