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俞盼打量着周围,目光被一个扛着草靶子,上面插满冰糖葫芦的小贩吸引。
沈砚舟注意到他的视线,笑着带俞盼去买了串糖葫芦。
十一月的澜洲,平日里是可以穿一件牛仔外套的气温了。糖葫芦的糖衣没化,只是不好吃,外面裹着的糖衣又厚又甜,里面的山楂酸得俞盼眉头直皱。
俞盼从来不浪费食物,好吃的东西他就吃得快快的,难吃的他就小口小口地吃,反正不会扔。
没多久,出站口涌出一大波人。
俞盼眼神好,一下就看到了谭明他们,戳了戳沈砚舟,指给他看。
“谭明!这边!”沈砚舟扬声喊道,挥了挥手。
谭明闻声望过去,找着沈砚舟他们的位置后,赶紧拉还在发愣的谭白挤了过去。
“哎呀,可算到了!”谭明放下编织袋,“这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啊,人真多。”
谭白则显得有些沉默,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沈砚舟接过谭明手里其中一个包,领着他们往停车的地方走,俞盼安静跟着,依旧小口地吃着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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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舟也是坐过火车的,自然知道十几个小时硬座下来有多累。
当时他和俞盼刚到澜洲是没办法,下了火车就直接往医院跑了。
接到谭明兄弟俩,没急着带他们逛,先回家安顿下来再说。
一进门,谭明打量着这间不算很大,但干净整洁的房子,很温馨。
沈砚舟家就俩房间,他们来除了书房也没别的地方睡,要不就睡沙发。
谭明进了书房,看到那张明显是单人睡的床时,顺口问了句:“盼盼睡这屋啊?这床看着有点小啊。”
俞盼顿时脸一热,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自己是和沈砚舟睡主卧的大床吧……
沈砚舟倒是面色如常,非常自然地接话:“嗯,他平时看书晚,有时就在这边睡了,小床的垫子拖下来放地上打地铺,这几天委屈你们挤挤了。”
“这有啥委屈的。”谭明又不是没苦过的人,说,“比睡货车上强多了。”
话音刚落,系着围裙的周姨从厨房里出来,笑呵呵地说:“沈先生,饭都做好了。”
谭明愣了愣,看向沈砚舟。
“家里请的阿姨,帮忙做饭打扫。”沈砚舟解释,又对周姨说:“今天辛苦了,晚上我们可能出去吃。”
谭明看着周姨解下围裙离开,又看看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五菜一汤,再次感叹这大城市的不同。
第二天周末,沈砚舟带他们在澜洲到处转了转,看看市容市貌,去了几个有名的公园和商场。
他昨晚睡前和俞盼说好了的,路上让他来介绍景点建筑。
俞盼第一次干这活儿还是有点紧张的,不过在沈砚舟鼓励的眼神下,他还真没什么磕绊地把几个地方都说清楚了。
周一,谭明就跟着沈砚舟去公司熟悉业务了。
他和谭白在沈砚舟家里借住了一周左右,期间沈砚舟托人找的房子也找到了,就在隔壁楼,格局差不多,方便互相照应。
安顿好住处,接下来最紧要的就是谭白的上学问题。
谭明最愁的也是这个,谭白基础差得不行,在白溪镇读的那高中,还是他掏了不少钱走关系才进去的。
就算沈砚舟给谭白找好学校了,让谭白直接去读澜洲的高中,肯定跟不上,所以他是打算跟沈砚舟说,要不让他去读个夜校得了。
没想到沈砚舟先说:“正好,我打算给盼盼请老师补习初高中的课程,谭白要是愿意,可以来一起听,有个伴,学校的事儿不急,先打好基础。”
谭明一听,觉得这主意好,立马替谭白答应了,问啥时候开始。
沈砚舟说:“不急,我还没跟盼盼说。”
“……”谭明拍了下沈砚舟的肩,“我说你怎么突然让我弟一块来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
沈砚舟笑了下:“不好意思啊明哥。”
谭明摆手,“道啥歉,我谢你还来不及呢!嘿嘿说不准我家真能出个大学生来!”
谭明想想都觉得美。
沈砚舟没再说话,自从那时问了俞盼想不想上学,俞盼说不想去的时候起,他心里就有了新的更彻底的方案。
他的盼盼还这么年轻,他的世界不应该永远只有这几十平米的房子和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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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吃完饭,等周姨走了,沈砚舟揽着俞盼坐在沙发上问他今天都干啥了,然后才跟他说请补习老师的事。
“跟秦老师一样吗?”俞盼歪头问。
“差不多,就是教学校学的东西。”沈砚舟说,“老师来家里上课,让谭白和你一起学,好不好?”
俞盼皱着眉想了好久,最终还是学习的欲望战胜,“嗯,好。”
第二天,沈砚舟让助手去找能够上门辅导初高中课程的老师,钱不是问题,关键要有耐心。
出这条件找,老师很快就找着了,按科目来,一共六位,其中三个能同时教两科。
试了几天课,见俞盼没有出现明显的抵触情绪。沈砚舟便让他们商量着安排上课时间做一个表,就像在学校上课一样。
客厅成了临时教室,沙发被挪到了一边,空出来的地方放了两张书桌,俞盼和谭白一左一右地坐着,墙上挂了块黑板。
有些简陋的,专属于他们的家庭补习班就这么开始了。
一开始那几个补习老师觉得还行,钱给得多,就一个不能骂学生的要求。属实是事少钱多了。
就是上着上着发现不对劲了。
俞盼文科特别好,尤其是语文历史,写的小文章也很有灵性,这让教文科的老师可喜欢他。
而教理科的老师就头疼了,俞盼一上数理化就眼神发直,公式看半天也转不过弯,上课十分钟准睡着。
对此俞盼睡得还挺心安理得的,反正是沈砚舟请来的老师,老师们不敢叫也不敢说。
最后还是沈砚舟有回在他们还没下课之前回来见着,等老师和谭白走了,就说了他几句,结果俞盼委屈得不行,把笔一摔说不上了。
他委屈啊,当初明明说好上课随意的,怎么现在说话不算数……
最后沈砚舟又是道歉又是保证的才把人哄好。
谭白正好相反,让他写字背古文写作文这些简直就像是要了他的命。
一到数理化,他反而学得特快……
谭明对此的解决方式也简单粗暴:骂一顿就好了。
骂这个对俞盼来说行不通,现在在学习上,沈砚舟对俞盼说话声音稍微重点,俞盼就把难过不想学挂脸上了。
沈砚舟没办法,只好撸起袖子捡起好几年没碰过的高中数理化,一边学一边教。
看着俞盼努力瞪大眼睛却还是忍不住眼皮打架的样子,沈砚舟真是气得想笑又拿他没办法。
但再气沈砚舟也只是用笔敲敲桌子,语气也要温柔,“盼盼,专心点儿,这道题还是和昨天晚上跟你说那个思路……”
“咚!”
是俞盼一头磕在桌上的声音。
日子就在这样忙忙碌碌地过着,转眼就到了年关。
临近过年,俞盼和谭白的补习课也停了。
他们今年依旧没回溪山镇,还在澜洲过年。除夕那天按老家习俗,杀了鸡烧了香简单拜了拜之后,就开始忙活年夜饭。
谭明家里没长辈,也懒得跑了,带着弟弟一块来沈砚舟家过年。
除夕夜,四个人一起动手,做了一桌不算精致,但分量十足的家乡菜。
吃完年夜饭,沈砚舟开车带他们去河边放烟花。
经过这几个月的家教课,俞盼和谭白已经熟悉了很多,平时下课也会说说话,有时候在对方被老师敲桌面叫醒,还会默契对看一眼,颇有点难兄难弟的意味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沈砚舟惯的,俞盼知道谭白是面冷心软的性子后,也不怕他了,就算谭白冷着脸,他也跟没看见似的一样敢往上凑。
谭明管俞盼这行为叫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俞盼确实招人稀罕,看着他反正就说不出重话。
没有陌生人的话,俞盼在熟人面前其实挺活泼的,以前不会说话时候,他跟着沈砚舟和谭明一块出去跑货车,都会在车上和沈砚舟比划这比划那。
现在能说话了,车里又全是熟悉的人,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见着外面啥新奇的都要说两句。
等他们到河岸边,已经有不少人在放烟花了,天上亮堂堂的,边上还有很多卖烟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