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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他把李朝阳扶进一楼临近门口的房间又扶着他到床上,很显然这不是李朝阳经常住的屋子,看里面的摆放更像是客房或者衣物间。
  “唔……”一阵又一阵细微的低喘声传来,段承看向那人,只见他侧身蜷缩在一起,全然不顾身上穿的是一件高定西装。
  那人的脸上是一副痛苦的表情,嘴角被咬得破皮出血,但却依旧紧咬着不放。
  李朝阳有些喘不过气,他摸索着摸向自己的领带,想把这玩意儿松一松。但手指不听使唤,无论怎么调整,它依旧像条锁链一样禁锢着他的脖子。
  看着他的动作,段承犹豫着伸出手替李朝阳松开,无意间触碰了他的手,就好像碰到一块烙铁猛地收了回来。
  想起于凝天说得那番话,段承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胃药,李朝阳应该是喝了不少酒,刚刚背他的时候就闻到他身上并不好闻的酒味。
  又是喝酒又是吃止疼药的,他能不难受就怪了。
  段承一手拿着胃药一手拿着矿泉水,单膝跪在了李朝阳的床前,他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轻轻地将那人扶起来。
  “李总,这是胃药。”段承开口,他拿起一颗抵在李朝阳的嘴边,那人嘴角的血迹早已凝固成了血痂。
  李朝阳费劲地睁开一只眼睛,用余光瞥了眼把药放在自己嘴前的段承,“滚。”
  “你吃完我会滚的。”段承说着又将那颗药往李朝阳嘴里送,药片自身的苦涩感从舌尖传来,李朝阳摇了摇头,“拿我常吃的那个来。”
  “那种没了。”段承撒谎了,但他也知道李朝阳已经对那种强效止疼药上了瘾,即便于凝天不嘱咐他,段承也不会让李朝阳吃那种。
  “你比我想的有种。”李朝阳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解释解释为什么有女人的衣服在我的车上?”
  段承低下头,那颗药片还停留在李朝阳的嘴边,“你先把这个吃了。”
  李朝阳眉头皱得更紧,他冷哼一声,“命令我的,你是第一个。”
  他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就着段承的手把那颗药吃了。
  段承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的,他的舌尖似乎舔了舔自己的手指,他喉咙一紧急忙抽回手,匆匆把那瓶矿泉水塞到李朝阳的手里。
  “我姐姐的女儿突然发了高烧,天晚了不好打车,我就开了您的那辆车去医院,衣服是她落下的。”段承陈述道,他不再去看李朝阳什么表情,反正他生气也有道理。
  李朝阳就是这样,火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听段承这么一解释,他这股气便被抛到脑后了,他也不是那种为难人的性子。
  况且看着段承这幅样子,他单膝跪在自己的床边,脸上有些许落寞,就是不知道他这股情绪有没有是因自己而起的,哪怕只是一点点,李朝阳也想知道。
  他开口,声音有些嘶哑:“迟到也是因为这个?”
  段承愣了一下点点头。
  李朝阳叹了口气,他往后一仰看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声音低下去,“当时怎么不跟我解释?”
  “没必要解释。”段承低声道:“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的确是迟到了。”
  他的话传进李朝阳的耳朵里,李朝阳微微愣神,不禁回想起来之前他的司机,那些人嘴上毕恭毕敬其实心里个个都有芥蒂。
  即便李朝阳身份地位摆在那儿,但因为他是个同性恋的缘故,他能感觉到打量、轻蔑、看不起,既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出了问题也只会一门心思的尽快摆脱。
  但段承这个人,不一样。
  “呵。”李朝阳闭上眼睛,“知道就行。”
  段承守着他到后半夜,原本以为这人这么长时间了,疼痛感或许已经消失,谁知道似乎更严重了。
  他吐了好几次不说,满头的冷汗浸出,像一只煮熟的虾一样蜷缩在床上,明明看起来那么高大挺拔的人此刻也被疼痛折服了。
  李朝阳鼻尖渗出细密的汗液,他闭紧眼睛连呼吸也放缓了,再疼的情况他也不是没受过,但毕竟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能有多强的耐受力?
  握成拳的手越攥越紧,指甲深深地抠进掌心,些许血痕停留在手心。
  段承看着这一幕百感交集,即便这人嘴里说不出好听话,甚至行为也时常无理取闹。
  他像一个悄无声息的炮竹,不知道何时就会在手里炸开,可看着李朝阳难受的模样,段承心里也涌上一股苦涩。
  他轻轻碰了碰李朝阳的手,见他没有多大反应又将他紧抠掌心的手指掰开,目睹那道道刺目的红,段承愣住了。
  他下意识将手背放在那人的手中,任由他转移疼痛般的用指尖抠破自己的皮肤。
  “段承……”李朝阳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只觉得嗓子像堵了一口血,“把药拿过来、快点。”
  段承心一颤,那张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脸此刻也再没了往常的神情,他总是轻蔑的语气此刻甚至带了点说不上来的乞求。
  “李总……”段承放轻声音,多了一丝安抚,“您喝酒了,那种药和酒精可能产生相互作用,您会更疼的。”
  李朝阳早已神志不清,他攥紧手也察觉不到放在自己掌心的手其实是段承的,因为那人一声也没吭。
  “安眠药,”李朝阳嘟囔一声:“我吃那个,我要睡觉。”
  段承摸了摸衣兜,突然发现里面有一颗硬硬的东西,他拿出来一看是袁喻放在他口袋里的水果糖。
  袁喻很喜欢吃糖,因为他身体也不好的缘故,经常会吃很苦的药,所以每次吃完药后都会吃一颗糖来抑制苦味。
  有一阵段承胳膊受伤了在家静养,袁喻就每天监督他把糖吃了,还总说,甜甜的吃完就不疼了。
  “李总。”段承单手把那颗糖纸剥开,粉红色的糖果暴露在空气中,闻起来一股甜腻腻的味道。
  他试着往李朝阳的嘴里递,那人似乎觉得是段承送来的安眠药,想都没想张嘴含住,瞬间水果糖的甜味掩盖了他嘴里的苦涩。
  李朝阳费劲地睁开眼,目光停留在段承的脸上,“给我吃的是什么?“
  段承收回手,“糖。”
  “糖?”李朝阳终于品出来嘴里的东西是什么了,一颗草莓味的水果糖,甜得发齁,味道直冲脑门。
  “嗯,”段承应了一声:“我小侄子说,吃点甜的就不会疼了。”
  “侄子?”李朝阳的舌尖顶着糖块在口腔转了一圈,突然笑出声,“你侄子多大?五岁?”
  “三岁。”段承握紧那一小块糖纸,“很听话。”
  “三岁能听懂话吗?”李朝阳又笑了,丝毫没听出来他这句话还有指向意味,“小孩子不能吃太甜的,你当舅舅的上点心。”
  段承垂下眼,“他只有吃药时才会吃。”
  两人沉默良久,他又说了句:“就像你疼的时候也可以吃。”
  李朝阳忽地坐直身子,他还是疼得厉害但此刻也不再表露在脸上,不知道是不是那颗糖的作用,他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李朝阳动了动手,只觉得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他缓缓转移目光看向那只右手,掌心里正放着段承的手,手背满是抓痕,一道比一道严重,甚至抓下了好几块皮肉。
  掉落的皮肉组织还粘连着,弯弯曲曲的红痕像是一条条断了身子的蚯蚓。
  “你……”李朝阳睁大眼睛,他的心好似漏跳了一拍,脑子飞速地转动起来,寻找段承这么做的理由。
  段承匆匆把自己的那只手收回来,手背的刺痛渐渐感知,他余光瞥了一眼开口,“对不起李总,我不是有意要碰你的。”
  李朝阳只觉得有一道雷劈在自己的头上,把自己劈得焦黑,五雷轰顶的感觉席卷李朝阳的全身。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或许是喝了太多酒的原因,跳得几乎要蹦出来,扑通扑通得像是在打鼓,每敲打一下就带动全身的神经。
  李朝阳有一种预感,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自己即将在一条路上栽下第一个跟头。
  第10章 刺猬
  他这几天又在想找个什么借口可以不去家族宴会,但似乎连老天爷也站在李朝阳这边,还真让他碰到一个机会。
  “东城近郊那边的工程项目进行到哪儿了?”李朝阳翻阅着赵明递来的文件随口一问。
  赵明打开手机给李朝阳看了一段监工视频,“预计明年年中就能建成。”
  “嗯……”李朝阳盯着那处建筑物深思,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念头,他的眼睛亮了亮,“今天下午什么安排?”
  赵明一脸疑惑但还是给李朝阳念了一遍事宜,“……目前就是这样。”
  “好,下午那个商务会议让陈青扬代开。”李朝阳勾了勾唇,他十指交叉叠在一起,几天前掌心的血痕已经变成了一道道浅浅的月牙形状的疤。
  “好的,您是有其他额外的安排吗?”赵明询问。
  “下午我要去东郊的工程项目那儿转转。”李朝阳身子一仰,转椅转了一个弧度,“之前就想找个机会,只是都忙得不可开交,刚好今天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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