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徐闻辞不可能死亡吧。
而且,徐闻辞有主角光环。
他瞪大眼睛,颤抖着想将手掌松开,却无意识地攥得更近,指缝间的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他整个人憔悴到了极点。
光点开始剧烈地颤抖,光芒不再稳定。
傅宴礼屏住呼吸,双手拢着那个光点,眼睛一眨不眨,生怕自己睫毛的扇动和故意放轻的呼吸会把光点吹飞。
突然,光点迸发出了巨大的光芒,笼罩住了正全神贯注盯着光点的傅宴礼。
傅宴礼被光芒刺得眯起眼睛,等再次睁眼,自己已经坐在了自己的老板椅上。
空气里传来自己惯用的清冽雪松味道,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青柠味道。
一切都和他之前每次工作时别无二致,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崩塌,只是一场漫长而荒诞的梦境。
可掌心残留着那光点最后迸发时的灼热感,他下意识攥紧了手指,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真的。
后知后觉,心脏处那抹尚未平息又带着空落落的悸动,也在直接地提醒他。
那不是梦。
徐闻辞……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动作太大导致真皮座椅向后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环顾四周,偌大的办公室空旷而寂静,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慌忙中低头,傅宴礼眼神一愣。
桌面的最上方,有一个小小的,小小的恐龙摆件。
浑身绿色的卡通小恐龙甩着尾巴,用尾巴轻轻圈着一颗红彤彤的苹果。
他记得,之前他的办公桌上没有任何装饰品。
因为霸总守则说过,霸总不能做这些幼稚的事情。
难道……难道是徐闻辞……
但是,没有。
这里哪个地方都没有徐闻辞的身影。
难道……真的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猜错了?
徐闻辞也猜错了吗?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裹挟住他,几乎要将他本就紧绷的脊背压垮。
他支撑着桌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深紫色的眼眸里,刚刚燃起的一点微光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绝望。
这是他第一次,不用毫无顾忌,也不用担心惩罚,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绝望。
不用有丝毫表演的成分。
更不用担心会搞糟计划。
就在傅宴礼几乎要被这沉重的失落吞噬时:
一丝极淡的、若有似无的烟草气息,混合着记忆中那冷冽又温柔的味道,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钻入了他的鼻腔。
傅宴礼的身体猛地僵住。
第90章 我们要结婚
傅宴礼难以置信,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循着那气息的来源,望向办公室角落那片被厚重窗帘遮蔽的阴影。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个人影懒散地靠在落地窗旁的墙壁上,逆着窗外透进来又被窗帘过滤后的微弱天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个修长挺拔的剪影。
而那人指尖,分明夹着一点猩红,正明灭不定地闪烁着。
熟悉的姿态。
熟悉的气息。
傅宴礼的心脏猛地跳动,血液顺着血管轰然冲上头顶,带来一阵眩晕般的狂喜和不敢置信的震颤。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地盯着那个阴影中的轮廓,仿佛只要一眨眼,对方就会突然消失。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他过于灼热的视线,指尖的猩红微微一动,随即,一个清冷带着一丝他无比熟悉,近乎挑衅的慵懒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响起:
“傅总,”那声音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这个久违没有喊出口的称呼,然后才慢条斯理地接上一句,“……好久不见。”
是徐闻辞!
真的是他!
他没有消失!他回来了!
傅宴礼几乎是踉跄着绕过办公桌,朝着那个角落冲了过去。
他甚至顾不上维持自己身为霸总的风度,只想在第一时间确认,这是不是他自己的幻觉。
随着他的靠近,阴影中的人影逐渐清晰。
徐闻辞依旧穿着他们分别前那身略显随意的衬衫长裤,领口松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漂亮的锁骨。
他斜倚在墙上,姿态慵懒,仿佛只是在这里小憩了片刻。指尖夹着烟,却没有吸,只是任由那点猩红在昏暗的光线里安静地燃烧,升腾起缕缕细白的烟雾。
他又抬起眼,看向冲到自己面前的傅宴礼。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深邃,里面似乎有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碎冰开裂般的笑意。
四目相对。
所有的声音似乎在一瞬间全部远去,只剩下彼此有些紊乱的呼吸声,以及那缕淡淡的烟草味。
如同无形的丝线,将两人紧紧缠绕。
傅宴礼停在距离徐闻辞一步之遥的地方,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他近乎贪婪地看着眼前这张脸,看着那熟悉的眉眼,鼻梁,薄唇。
看着那张烟雾后显得有些朦胧,却又无比真实的脸。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颤抖又近乎哽咽的低唤:
“徐闻辞……”
徐闻辞看着傅宴礼泛红的眼眶,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的嘴唇,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极轻地,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将指尖的烟递到唇边,吸了一口。
和记忆中那个午后一模一样。
傅宴礼眨了眨眼睛。
徐闻辞微微倾身向前。
距离再次被拉近。
傅宴礼没有躲闪,甚至下意识地迎了上去。
然后,徐闻辞将口中淡淡的烟雾,不疾不徐地轻轻吹拂在傅宴礼的脸上。
依旧是那股熟悉的、带着侵略性的烟草味与他自身冷冽气息的混合体。
但这一次,傅宴礼没有屏住呼吸,没有被呛到咳嗽并且屏住呼吸,没有感到慌乱,只有巨大到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满足感,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那些说不出口也说不清楚的情感,顺着那烟雾,丝丝缕缕地渗入了四肢百骸,填补着心脏处那个巨大的空洞。
烟雾散去。
徐闻辞垂眼,看着傅宴礼脸上那清晰无比的眷恋,还有无法控制的欣喜,嘴角那抹极淡的弧度终于明显了一些。
他伸手,用没有夹烟的那只手,轻轻拂过傅宴礼的眼角,拭去那并不存在的湿润。
他并不总是能看到傅宴礼哭泣。
但是,以后……傅宴礼不会因为霸总守则的存在而压抑自己了。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温柔,“我回来了。”
傅宴礼再也忍不住,猛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徐闻辞拂过他眼角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的腕骨捏碎。
仿佛只有这样真实的触感,才能确认这一切不是虚幻。
“不会再走了?”他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浓重的不安。
徐闻辞任由他抓着,没有挣脱。
他反手,握拳,在傅宴礼握成拳的手上碰了碰。
和之前谈合作是一样。
但不可以。
他们现在不能只是合作关系。
傅宴礼愣住了。
他后知后觉地咳嗽了好几声。
这才意思到,自己还是闻不惯烟味。
而徐闻辞,早已经转过身,打开了一扇小窗户。
他又转身,抬眼,面无表情地解释:“我是特意回来,和你演戏的。”
“演什么戏?”傅宴礼咳嗽了一声,脑袋也短路了。
“我说过,我要和你结婚,然后离婚。”徐闻辞偏头,看向落地窗外的一片霓虹。
傅宴礼嗯了一声,却控制不住兴奋地挑了挑眉,顺着徐闻辞的目光,想让自己快点冷静,但还是压不住嘴角:“那可得快点提上日程。”
良久,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徐闻辞脸上,看着他被烟雾柔和了的侧脸轮廓,看着他指尖那点温暖的猩红,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他低头,一只手绕过徐闻辞,将他指尖的烟掐灭,扔到垃圾桶。
徐闻辞眯眼,推开傅宴礼,利落地脱掉外套,嫌弃地蹙眉,一股烟味。
傅宴礼自然看出了徐闻辞的小动作,但还是坏心思地把徐闻辞揽进怀里,将额头轻轻抵在徐闻辞的肩上,嗅着他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混杂着烟草的气息,闭上了眼睛。
“那就说好了。”
说好的,我们要结婚。
徐闻辞被傅宴礼紧紧揽在怀里,鼻尖撞上对方的肩,那上面还残留着办公室的冷香,此刻却混杂了自己身上未散的烟草味,形成一种奇异而亲密的交融。
他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下意识想推开,但傅宴礼的手臂紧紧箍着他,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强硬,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劫后余生的轻颤。
这细微的颤抖,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徐闻辞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