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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没有。”
  俞忱说,“在我几岁的时候就出现过,因为发作次数不多,所以就没去治疗。”
  他看了眼窗外,又笑:“而且我也没钱治这种怪病。”
  “……”
  司舟眼里漾起一丝波澜。
  好像被夜风惊扰了,又好像很心痛似的。片刻后,他低声说:“别这么说自己,这不是什么怪病,只是一种……”他似乎找不到说辞,最后说,“只是心理上的问题。”
  俞忱无所谓:“那不还是怪病么。”
  “小时候我很害怕,觉得自己是个怪物,可现在……我其实已经接受了他。即使我依然憎恶,但已经接受共存。”
  尽管时间过去很久,俞忱却永远记得那个漆黑的夜,幼小的他满脸泪痕,孤零零地坐在街边,被冷风吹得止不住颤抖。
  那时候俞忱刚刚读小学三年级,每天放学回去,他感受到的不是家的温暖,而是没有尽头的争吵、妈妈伤心又压抑的哭声,以及接连不断的,有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第二天醒来,客厅的地面总是留有长长的血迹,那些血迹被岁月腐蚀,变得肮脏、黑暗,浸染了他童年的记忆。
  而在那记忆里,唯一的温柔是妈妈。
  那个女人长得很好看,只是眉眼都被淡化了,总是笑着摸他的头,说“小忱小忱快快长大”……
  可是,那一天,这唯一的美好也消失了。
  现实是怪异又残忍的。
  罪魁祸首来自于他的另一个亲人,大片的鲜血流淌,渗入地面破裂的瓷砖缝隙,年幼的俞忱感到一阵无力的眩晕,却又无比地愤怒,后来他才发现那是恨。
  耳边是救护车的警报声,还有人们嘈杂细碎的讨论声……不断循环一般,困扰了他一年又一年。
  虽然谣言传得很快,街坊邻里都说他差点杀了那个人,但其实俞忱对于之后的事是完全没有记忆的。
  不止如此,自那以后有很多次,记忆像是割裂一般,如同被另一个人占据了身体。
  他会忘记很多事,并且发生的一切不合常理。直到有一次他感受到了“那人”的存在。
  这也许就是一切噩梦的开端。
  “你知道吗?哥哥。”俞忱从回忆中抽身,现在他早已不是一个只会蜷缩在墙角无助哭泣的小孩了,他会讨要,会索求,“但我不希望你也爱他。”
  “不会。”司舟很快给了回应。
  他的眼神很认真,语气也很坚定,仿佛一种郑重的承诺。顿了顿,有点试探般地问:“俞忱,过几天我们抽个时间去看看,好不好?”
  俞忱捏着手指不说话。
  司舟微微垂眼,目光落在俞忱的脸颊,轻声说:“我问过心理咨询师,这种情况如果积极接受治疗,还是可以痊愈的。”
  俞忱看了他一会儿,仍是不说话。摩天轮已经升至半空,窗外风景很美,这片玻璃挡住了游乐园里的人声喧嚣。
  “哥哥。”
  俞忱笑了笑,忽然说:“虽然我没去看过医生,但自己也查过一些资料。这个病,很难治的。”
  “难治,不代表治不好。”
  司舟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就像打比赛,胜利很难……难道我们就要放弃吗?”
  俞忱愣了很久。
  “不是的……”他说,“这跟打比赛不一样。”
  司舟问:“哪里不一样?”
  俞忱又不说话了。
  摩天轮升到最上方的时候,司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俞忱,说:“生日快乐。”
  俞忱很惊讶,今天下午在房间的时候,他已经拿过一份生日礼物了,怎么还有?
  “哥哥,不是送过了吗?”
  司舟笑了一下:“那怎么够?”
  打开礼品盒,里面装着一块精致的手表,他取出手表,亲自替俞忱戴在了腕上。
  黑色的表带,衬上那人冷白色的皮肤,更增了几分忧郁,但那忧郁不同于往,是内敛的、成熟的。实在是……很好看的。
  司舟很喜欢。
  其实他很早就知道,眼前的小朋友总是很悲伤,藏着很多心事,从来不对他讲。
  在自己面前,他似乎始终笑着,爱撒娇,也爱闹。有时候也哭,但那只是为了讨点怜爱罢了。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司舟也没在意过,他只看见自己眼中的俞忱。
  天真可爱,是个惹人疼的小孩。
  “俞忱。”
  司舟忽然低低地叫了他一声。
  “嗯?”
  冰冰凉凉的表带贴在俞忱手腕,像是那人的呼唤,沉沉的,带着不知名的海水的气息。
  似乎要将他的整个身体,整个人生,以至于所有所有的命运轨迹,彻彻底底地包围、笼罩,再一点点浸湿,直到完全属于彼此。
  “做我男朋友吧。”灯光在那一刻变得很灿烂,只一瞬,滑过他们的脸庞,司舟说,“小朋友……我喜欢你很久了。”
  “啊。”
  俞忱的脑袋倏地一片空白。
  但竟然还能思考,他想:很久?很久是有多久啊。
  难道能比自己情窦初开时,那段辗转艰涩的暗恋还要久吗……
  记得几年前。
  当俞忱正处于青春期,尚且比现在还更加稚嫩的时候,就疯狂地迷恋上了他。
  可那时候,他的手段仅限于:各种各样的撒泼耍赖、在身上尽可能地多添几道伤口、拼命挤出多一滴的眼泪、对于一切接近哥哥的人,都不给好脸色。
  ——卑劣、自以为是,简单又粗暴。
  摩天轮在最高点停留的时间不长,已经渐渐开始往下降,这段安静的旅程就要结束。
  像是怕迟一秒就有什么会消失一样,司舟慢慢、慢慢俯身靠近,轻轻地吻住了俞忱。
  这个吻很轻,比以往他们曾有过的所有吻都要轻。
  对于情 事来说,撕咬的结果是立竿见影的,大脑神经很快就能将疼痛反应,但轻柔的碾磨却不一定,那是种更加迟钝的、令人沉沦的滋味,在当下却只能表现为一片空白的荒漠。
  那是如此难以抗拒——你什么都不会想、什么也不会做,只想溺毙于此。
  他们吻了很久很久。
  柔软的唇细细碾磨,湿润的舌反复舔舐,就连手指也紧紧交缠在一起,似要一遍又一遍地,品尝对方的每一份温柔与渴望。
  不知不觉,摩天轮已到达地面了。直到工作人员走过来替他们打开门锁,两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彼此。
  “我以为……”
  每次接过吻之后,俞忱的声音都更软,语气里带着点显而易见的失望,故意撒着娇,“我以为我已经是了呢,哥哥。”
  似乎有些苦恼,他嘟囔着:“原来现在才是啊。”
  司舟笑了笑。
  他以一种商量的口吻,像是筹划着要如何将俞忱“明媒正娶”似的,问:“这样正式一点,你觉得呢?”
  “嗯……”俞忱点点头,“不过,很久是多久啊?”他想了想,忍不住无比期待地问,“哥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谁知,司舟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儿:“你猜。”
  俞忱:“……”
  对方不愿多说,俞忱也不追问,只说:“哥哥,我可是,很早就喜欢你了哦。”
  第55章 同游 有一点忍不住
  从摩天轮下来后,两人又依次玩了几个项目,距离游乐园闭馆还有半小时,他们决定挑战一个高难度——跳楼机。
  为什么说是高难度呢?因为纵观整个游乐园,就属这个项目看起来最吓人。比之过山车、大摆锤,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连很多敢坐过山车、大摆锤的人,最后都没能鼓起勇气坐上跳楼机。
  “跳楼机”,看字面意思就很好理解,大概是专门为模仿跳楼的过程而设计的,游客可以在上面体验自由落体的刺激感。
  机器的活动部分是一个正方形,直升直坠,四面都可以载人。玩家乘坐在上面,只用一个安全带系在椅子上,除了还需要佩戴头盔,其余整个身体都暴露在外。
  这座跳楼机据说有70米高,已经超过了全球大多数跳楼机的高度,从最高点降落到地面却只需要一秒。
  司舟牵着俞忱的手,站在跳楼机下面排队,周围不停地传来游客们的尖叫声,一些是来自正在运行的跳楼机上面,一些则来自围观的人群。
  跳楼机直耸云霄,造型炫酷,像一架巨大的火箭,在夜晚的环境下闪烁着渐变的光,最下边是红色的,往上却变成深蓝色,的确十分吸引眼球。
  那些围观的人们仰着头,目瞪口呆似的张着嘴,都在好奇观看跳楼机升降,他们兴奋地呼号讨论着,有的远、有的近……还有人拿起了手机拍照录像。
  排队的人跟其他项目比起来不算多,不过五分钟,就轮到他俩上场了,不知不觉心跳就开始加速,虽然期待多一点,但难免还是紧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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