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翻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姜姜，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接受了美国大学的博士生录取通知。”
“不知道可不可以这么称呼你, 我从很早之前就想叫你叫得更亲近一点，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从你在荒草丛生的小路上找到我开始，你对我来说就跟别人不一样了。”
“而当我告诉你我有皮肤饥渴症的时候，出人意料的是, 你没有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而是问我需不需要帮助。”
“后面还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拥有了很多愉快的回忆, 你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在这条孤独的研究之路上，你曾经给我带来了多大的安慰。”
“可是我担心，不清楚这种剧烈的、长大至今第一次体会到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我害怕我鲁莽而冲动的行为会破坏我们的关系。”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克制。”
“等到我终于想明白的时候, 世界却跟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我没有资格和理由阻止你留在a市，或许，就想你说的那样, 我也不能真正的理解你。”
“可我希望你能幸福。”
裴继的字迹变得有些潦草，
“我相信你会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剪辑师，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爱你、支持你。”
“而我永远是其中之一。”
读到这里，姜蓝的脸庞早就被眼泪浸湿了，他的鼻尖红红的，眼泪不断滑落，甚至来不及去擦。
没有多余思考的时间，也不需要再思考些什么，姜蓝收起白纸，一把推开大门，径直往校门口跑去。
这段路比来时更长，怎么都跑不到尽头。
十一月中旬下午已经有点冷了，寒风吹在姜蓝的脸上，把他吹得脸颊微红，眼睫毛都结了一层霜。
裴继会在哪呢？是不是已经上车了？
姜蓝拼命的往前跑，路上遇见个人就抓住问对方看没看见裴继，在大家惊愕的目光和指路下，一路追过去。
顺着s大的校史馆左拐往下，有一节长长的石梯，连着下面的红绿色的操场和宿舍楼。
姜蓝跑到楼梯口，踉跄停住，他跑的胃里翻江倒海，正要下楼梯，忽然发现裴继站在不远处的操场外围，里面有几个在打羽毛球的学生。
“裴继！”
姜蓝大声喊他，在裴继惊讶的目光中，不管不顾地跑到他面前站定。
“……姜蓝？”
裴继见他这么急，微微皱眉。
“怎么了？”
姜蓝喘气，抬眼看他，开口就是王炸。
“我也喜欢你。”
他再也不想留下遗憾了。
姜蓝攥紧拳头：“即使你要出国留学，我也会在s市等着你，不论要多久。”
“为什么说得像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了一样！”
姜蓝的手都在抖。
“我是个自私的人，不想让你忘了我，又不能痛快地为你的未来让路，所以我必须要跟你说。”
“我也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
一场羽毛球赛结束，操场上传来遥远的欢呼声，十分应景。
“……”
裴继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悦还是感动，微微疑惑中带着一点古怪。
“姜姜。”
“我要来s大读博了。”
姜蓝感觉自己听错了。
“？？？什么？”
“我没有要出国留学，最后选择了s大的数学系，其他的offer都拒绝了。”
“不是……”
姜蓝的脑子嗡嗡转了一会：“可是，你刚才不是说收拾东西要走吗？”
裴继“啊”了一声，摸摸鼻子：“因为汇报结束了，该回学校准备毕业论文了。”
“那，那这封信呢？”
姜蓝从口袋里掏出方才的白纸。
“这是……我当时想着，去如果去了美国，就写完托人带给你。”
“但是来了s市之后我就逐渐意识到，我不能见不到你。”
“所以就夹在笔记本里准备扔掉了。”
姜蓝：“………”
“这种东西，你随身夹在笔记本里？？？”
“不说这个了。”
裴继上前两步，深黑色的眼睛盯着姜蓝，轻而易举地打断了他。
“你刚刚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裴继指的是，他说自己喜欢他的那些话。
“……”
姜蓝犹豫了一下，但没有否认。
“嗯。”
裴继的眼神一下子亮起来。
姜蓝的睫毛抖了抖：“但是这样真的好吗？出国的机会真的很难得，你应该去的……”
裴继伸手捂住姜蓝的嘴巴，耐心强调。
“我不是说了，我不能见不到你。”
接着，裴继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在姜蓝眼前晃了晃，像是想要得到他的表扬。
“你看。”
那是一只无比眼熟的、灰色的戒指。
是他留在裴继床头的那只。
看到这只戒指的瞬间，姜蓝感觉脑袋一片空白，咬牙直接抱住了他。
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姜蓝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心脏因为悸动和冲动剧烈地跳动。
“……”
裴继被撞得轻轻后退两步。
他垂眸笑了笑，用力回抱住姜蓝，感受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气味和温暖。
操场上的欢呼声变得遥远，有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
紧紧的拥抱一点点松开，两个人眼神交汇。
姜蓝盯着裴继的嘴唇，垂眸吻了上去。
这个吻轻柔的像飘落在地上的羽毛，持续的时间也很短，裴继还没感觉到什么，姜蓝就退了回去。
“……咳咳。”
姜蓝害羞又尴尬，感觉头皮发麻。
这可是在学校。
谁知裴继伸手扶住姜蓝的侧脸，温热的唇再次贴了上去。
他亲了好久。
直到姜蓝感觉快要喘不过气了，大脑也因为紧张一片空白，才用力推开他。
“我……快喘不上气了！”
裴继被推开，又一脸委屈地凑上来：“可是我们刚刚复合。”
他还没亲够。
复合？
“……什么复合？”
姜蓝足足隔了三四秒，才反应过来。
他们不是刚在一起吗？
姜蓝这句话把裴继问傻了，看向姜蓝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对劲，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眼神一暗：“那你觉得，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
“我去了你的房间，在你那边过夜，我们还……”
裴继的话戛然而止。
这些文字钻到姜蓝的耳朵里，他的心脏跳得比之前更快了，脸颊也烧的火辣辣的。
等等。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原来在裴继眼里，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很久了，可是，可他却以为……
姜蓝脑子转得飞快，只想找个理由随便糊弄过去。
他总不能说，自己以为裴继跟他，就是每天晚上上床的炮友关系。
裴继这个时候反应却格外快，一把抓住姜蓝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身前拉：“说啊，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姜蓝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又挡不住裴继的攻势，掉头就想跑，结果被一把抓了回来。
“现在还想跑吗？”
……
s市郊外，第二天早上。
窗外的小鸟旁边站了一只新的小鸟，两只毛绒团子贴在一起取暖。
房间里有点乱，床下是凌乱的衣衫，被子在地上掉了个角，枕头凌乱的摆在沙发上，松软的棉花被压出令人浮想联翩的形状，好像被狠狠用过。
姜蓝躺在裴继怀里，对方轻轻拨弄着他的刘海：“睡醒了。”
“嗯……”
姜蓝提不起精神，白皙的脖子上红痕点点，想到昨晚的场景，心里不由得暗骂了一声混蛋。
自己都被弄到快哭着求饶了，裴继在他耳边说好听的话，热情地夸他，吻他，伸手擦干他的眼泪，就是腰上的动作一点也不停。
好像终于认主的狗狗，在做某种标记。
裴继一脸幸福地凑过来亲他的侧脸。
姜蓝：“………”
真的是。
他语气里带着埋冤，回头开始算账：“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要去s大读博的事……”
害他白担心这么久。
裴继：“我之前想告诉你的，但是……”
每次想说，都被突然发生的什么事打断了。
“后面我们就吵架了，你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消息，我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