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自诩热爱工作的人跟真正的工作狂待在一起,很痛苦。
江甚需要处理的工作就更多了。
除去早饭,一个上午他就喝了两杯咖啡,午休时间懒得下去,让助理带份饭上来。
江甚脚尖一点,办公椅转向身后的落地窗,脚下车水马龙,每天都是如出一辙的忙碌场景。
嗡嗡——
手机振动,江甚随意拿起来,紧跟着后背微微挺直。
赵楼阅的头是个院落一角,不像是网图,有半截葡萄架,剩下的是斑驳的墙壁,跟土里刚刚冒头的绿芽,因为光线好,所以还挺有意境。
赵楼阅发来信息:【两饼极品大红袍,要么?】
江甚敲字:【留着自己喝。】
赵楼阅输入速度很快:【不是我准备的,城南搞材料的常俊非你知道不?他准备的,但是搭不上你,所以托我问问。】
江甚眼神一亮,他上午还在想工程材料的问题,赵楼阅就推来一个常俊非。
这人手下扎实,口碑极好。
江甚顿了下:【多谢,有空请你吃饭。】
江甚不太信常俊非主动找他,对方手头资源齐全,想来是赵楼阅帮忙捎了话。
赵楼阅:【行,我可记住了啊。】
常俊非下午联系了江甚,约定明天一早来江氏总公司洽谈,组里众人忙着准备相关材料,江甚中途路过,看到江载风揉着眼睛哈欠连天。
这就顶不住了?
常俊非四十出头,也是干脆利落的行事作风,明晰大厦是块肥肉,两人目标明确,就最后的价格聊了近一个小时。
好在结果圆满,等江甚真的空闲下来,都是一周后了,中间也没跟赵楼阅再联系过。
周五上午,江甚给赵楼阅发信息:【今天有空吗?请你吃饭。】
大概一个小时后,赵楼阅直接打来电话。
“前面在忙,没看手机。”赵楼阅说:“大概几点?我下午还要去接我弟。”
江甚没纠结:“叫上你弟一起。”
跟赵楼阅单独吃饭,他心里也有点小古怪。
赵楼阅:“行啊,地方你定,我接上我弟一起过来。”
“没问题。”
赵湘庭一听说要跟江甚吃饭,还顺路买了块小点心。
“我最爱的那家,江哥别嫌弃。”赵湘庭到了后一张口就是漂亮话,将包装袋递给江甚:“怪生分的,就不喊你江少了。”
江甚应了声,也觉得没必要讲究称呼,就是这兄弟两人到底什么时候达成共识,觉得他爱吃甜品的?
赵楼阅坐在江甚对面,从服务生手里接过菜单。
“江少爱吃辣吗?”赵楼阅问道。
“一般般,点你们爱吃的,不用管我。”江甚说:“私底下你也不用喊我江少。”
赵楼阅:“那就江甚。”
他吐字清晰,字正腔圆,“甚”字压着音,像是擦着耳廓喷了口热气。
江甚捏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
赵楼阅点菜熟手,尤其在照顾他弟这方面,可能是江甚也爱吃之前那道南瓜的缘故,他觉得两人口味差不多,于是整桌菜偏清淡,就给自己上了盘爆辣辣子鸡。
看到上面红彤彤的灯笼椒,江甚顿觉头疼。
“江哥。”赵湘庭说道:“我记得这家的甜品,什么荔枝碎冰很好吃。”
身旁就站着服务生,江甚示意上一道。
赵湘庭嘿嘿一笑。
赵楼阅没客气,这让江甚多少轻松了些。
一顿饭吃得三人都很尽兴,赵楼阅不仅吃干净了鸡肉,还嚼了两个灯笼椒。
江甚没忍住:“不辣吗?”
“辣,但是我偶尔特别好这口。”赵楼阅灌了口冷水,然后拿过纸巾擦嘴,“你接下来什么安排?”
江甚没隐瞒:“没事了,应该回家。”
“不忙呗,带你摘葡萄去不?”
江甚下意识想拒绝,但看赵楼阅眉梢一挑,十分张扬讨巧的模样,忍不住问道:“附近有葡萄园?”
“没,我们自己的小院子。”
江甚不由得想到了赵楼阅的头像。
不该去的,江甚说不出具体原因,明明他跟赵楼阅兄弟俩什么误会都解开了,赵楼阅如今诚心实意,他们称得上一句“朋友”,而江甚对朋友向来仗义,可每次对上赵楼阅那张脸,总觉得有什么力量在拽着自己走向不知名的深巷。
最后,赵楼阅开车,江甚上了副驾,赵湘庭坐在后面打游戏。
江甚有些无语地看向窗外,鬼知道他最后为什么点头。
“自己种的,就是最近鸟多。”赵楼阅闲聊。
小院不是别墅小院,而是郊区一个小村里面的小院,听赵楼阅说这是一个退休老教授的“祖宅”,后来人家要跟着女儿出国,想了想,就卖了。
傍晚时分,空气中带着雨水浸透泥土的湿润气息,院墙建得高,四角各有监控,白墙红瓦,瞧着有点现代化,但是一进去,二层是老式的木屋阁楼,往下是三间房,院子干净宽敞,江甚一眼就在右手边找到了赵楼阅头像的出处。
“窗台上有纸,凳子湿了你就擦擦。”赵楼阅说。
赵湘庭轻车熟路去开窗通风,趁着赵楼阅煮茶的功夫,他跟江甚聊了很多。
“我跟哥小的时候就住这样的院子,后来被赶走,就住地下室。”
“我哥当时意外得知这院子要卖,他就立马开车过来,一眼相中。”
“葡萄还是我哥种的,他多少有点木灵根属性在身上,种什么都能活。”
江甚轻声问道:“那赶走你们的那些亲戚……还有联系吗?”
“没了,我哥还送进去两个。”赵湘庭耸了耸肩膀:“对方知法犯法,见我哥发达了还求着帮忙。”
他没细说江甚也猜到了,赵楼阅又不是什么大善人。
第13章 晚安
葡萄很好吃,那种没有任何添加剂跟黑科技的味儿尝得出来。
江甚坐在竹子打造的靠椅上,还挺惬意。
“这椅子哪儿买的?”江甚问道。
“喜欢?”赵楼阅端了杯茶递给他,“我自己做的,抽空给你打一个出来。”
江甚一惊:“这你都会?”
“实不相瞒。”赵楼阅自我推销似的:“除了不能生孩子,我什么都会。”
江甚:“……”
天色逐渐黑下来,院子里亮起灯,听这兄弟俩的意思,周末没事,他们就住这了。
“鱼尾村的脆枣你都收完了?”
“收了一部分。”赵楼阅说:“品质差的就不要了。”
江甚点点头。
喝完两杯茶,江甚就要走,赵楼阅没留,而是给他剪了三大串紫黑紫黑的葡萄,“这一个月内,想吃都有,下个月估计就没了。”
江甚接过:“行,谢谢。”
江甚将葡萄放在副驾,掉了个车头,同赵楼阅兄弟俩挥挥手。
车灯在漆黑的马路上渐渐驶远,赵湘庭随口:“我没想到哎哥,你会带江甚来这里。”
“又不是什么秘密基地,来就来了。”赵楼阅接道:“你记得把茶盘收了,我去冲个澡。”
“好哦。”赵湘庭反驳不了这话,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小院时光是他跟他哥独有的记忆,他哥握着唯一的钥匙,一般人进不来,赵楼阅风光的这两年,不管外界如何探索他的过去,从来都不透露一个字。
你让赵湘庭说,那也不是对贫苦过往的排斥,相反,他跟哥那时候除了生活上拮据点,精神上一直相依相伴,挺富裕的。
他哥瞧着跟谁都能来两句,其实距离感很强,可江甚今天就这么水灵灵地进来了。
赵湘庭纠结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江甚回到家,江文泽跟田璐正在看电视,没见江茂。
他让佣人将葡萄洗了,等换好衣服出来,田璐正对着葡萄赞不绝口:“很好吃,哪里买的?”
“朋友送的。”江甚接道。
江文泽忽然来了句:“你那些鱼尾村的朋友?”
江甚心头那股高兴劲儿顿时烟消云散。
田璐也放下葡萄,皱眉问江甚:“你又去鱼尾村了?”
江甚反问:“不能去吗?”
江文泽将手中的茶杯不轻不重放在桌上。
“他们跟你要什么了?”江文泽又问。
江甚冷下脸:“要?我回江家的时候他们什么都不要,如今还能要什么?”
江文泽没由来一阵火气:“你也别把他们想的那么高洁!”
“那您也别讲话这么难听!当年约定的是我随时都能回去,这两年为公司卖命,我一分钟都没耽搁。”江甚寸步不让。
江文泽气笑了:“你看看,平时瞧着乖巧,一提到鱼尾村就横眉冷对的。”
江甚觉得再聊下去肯定要吵架,他努力压了压脾气,沉声说:“我还有点工作,先上楼了。”
田璐抿着唇,那点牵强的笑很快就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