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太医慢走。”
太医走后,蚩渊在床上又趴了一会,一刻钟后,龇牙咧嘴地从床上爬起。
他来到柜子旁,拿出一条手帕。
手帕上的龙涎香早已淡了,他却置于鼻尖轻嗅,仿佛还能嗅到最开始的气息。
他攥着手帕趴回床上,回想帝王将手帕赠予他时的场景。
那时,对方扭伤了脚,还请了太医。
他在太医来之前帮他正了骨,他便给了他这条手帕。
“陛下。”
他轻声呢喃,一会后,喊出了那句大逆不道的昵称:“卿卿……”
他做梦都想这么叫他,可真当面对他时,他又不敢了。
时间缓缓流逝,他困得闭上双眼,右手依旧紧紧攥着那条手帕。
他做梦了。
梦中,他跪在御书房,朝帝王说道:“臣倾慕陛下,爱慕陛下,仰慕陛下。”
“臣愿舍了将军的头衔,入宫做陛下的人。”
说完后,他等着上面的回应。
许久没有动静,他抬头,看到帝王朝他走来。
眼波流转间,他看呆了,喉咙发紧:“陛下……”
他看着元钰卿在他面前停下,他问:“你想进宫?”
“…是。”
蚩渊沙哑着声音,微仰起头,鼻尖嗅到了帝王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好啊。”
“蚩渊。”
元钰卿蹲下身,离他近了一些:“你说你爱慕朕?倾慕朕?仰慕朕?”
“是的,陛下。”
蚩渊滚了滚喉结,下意识挪了挪膝盖,离他更近。
“陛下,臣喜欢您。”
“是吗?”
梦中,九五之尊笑弯了眉眼:“有多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蚩渊的脸在元钰卿的手背上蹭了蹭,“陛下,您…喜欢臣吗?”
“不喜欢。”
....................................
....................................
身体一僵,他眨了眨眼,想再看看对方的脸,谁知场景突然变化,他再次跪在了地面。
他听自己说道:“臣倾慕陛下,爱慕陛下,仰慕陛下。”
“臣愿舍了将军的头衔,入宫做陛下的人。”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着话音落下。
这一次,他依旧等了一会。
上方响起脚步声,他抬头,蓦然一愣。
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是,他看到帝王手中正牵着一个孩童,孩童只有元钰卿小腿那么高,对方眉心一点朱砂,眼睛是淡淡的紫罗兰色,发尾也有一小撮是紫色的。
“这、这是?”
“这是朕的皇长子。”
帝王启唇,声音颇为冷漠:“蚩渊,朕已经有孩子了,你的爱慕之言,还是收回吧。”
“朕可以当做没听见,若再有下次,朕绝不轻饶。”
“……”
蚩渊愣了好一会,许久后才再次说道:“陛下何时有的皇长子?臣为何不知?”
“为何要你知?这是朕的孩儿,与你何干?”
蚩渊颤抖着唇,说不出话了。
他还记得此前的场景,明明……为何现在突然……
他看了看眼前的元钰卿,又看了看那个皇长子,或许是错觉,让他觉得:皇长子和他长得好像有些像。
他的身体僵住了,仔细看着小崽子的眉眼:“你……”
对方也看着他,之后移开了视线,蚩渊只能看着他的侧脸,继而看着帝王牵着他离开。
蚩渊望着他们的背影,想再说些什么时,周围的景物变化,眼前的一切开始突然崩塌,他醒了。
睁开双眼,他正躺在蚩府,手中攥着那方手帕。
梦中的记忆回归,他呼吸一窒,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但梦中的帝王是那般动人,让他想……
将一些奇怪的想法抛开,他想到了那个紫色眼睛的小娃娃,元钰卿说那是他的皇长子。
皇长子,紫色的眼睛……
他记得冥蛇的眼睛就是紫色的。
莫非那个小崽子是冥蛇的孩子?
可为何陛下会说那是他的皇长子?
难不成是陛下爱屋及乌,将冥蛇的孩子也当做了孩子?
那冥蛇又去哪了呢?蚩渊百思不得其解。
可那不过是他的一场梦罢了。
第94章 佛珠的作用
意识到这点后,蚩渊压下心头思绪,将手帕捏得更紧。
他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的丞相府,即墨宁砚也做了梦。
彼时即墨宁砚正躺在榻上,他的睡姿很是板正,双手交叠至于胸前,右手手腕缠着一串佛珠。
呼吸愈发绵长,他渐渐陷入了梦境。
梦中,他身处温泉宫。
温泉宫内水雾萦绕,他身着官服,双腿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去。
绕过屏风,他看到水中坐了一人。
一头青丝尽数贴在身上,那人背对着他,赤裸的背洁白如玉。
“…陛下?”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略微干涩。
听到他的声音后,那人转过了身,动了动唇。
可即墨宁砚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
..............................................................
手腕的佛珠隐隐发烫,即墨宁砚依旧站在岸边,这一次,他连元钰卿的身影都看不清了。
他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温泉宫殿门被人推开,还伴随着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岸边停下,他侧目望去,看到了一个小崽子。
对方紫色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他,目光在他们身上看来看去。
即墨宁砚:“……”
尴尬感弥漫,即墨宁砚抿了抿唇:“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进来的?”
小崽子眨眨眼,指了指他怀中的人,声音充满奶气:“我是父皇的孩子。”
“父皇?”
即墨宁砚蹙眉,脸色立马沉了下来:“陛下并无子嗣,你到底是谁?可知冒充皇室的罪名?”
面对质疑,小崽子鼓着脸,哼了一声:“你是大笨蛋。”
说完,他转过了身,一副需要人哄的模样。
即墨宁砚则是彻底愣住了,小娃娃叫他什么?
大笨蛋?
即墨宁砚眉头突突地跳,蹙着的眉愈发紧了,他看着小崽子的背影,“你到底是谁?”
“哼。”
小娃娃依旧背对着他,不想理他的模样。
“你……”
即墨宁砚动了动唇,他还想说些什么,眼前的场景突然崩塌,他醒了。
眼前漆黑一片,即墨宁砚愣了几息。
他看着头顶的砖瓦,好一会后才坐起身,坐于榻前,他捏着眉心,着实不知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简直是荒唐。
手腕上的佛珠仿佛在发烫,他伸手,想把佛珠摘下,可终究没能舍得,只能由它去了。
他彻底没了睡意,点了烛火,坐于案前独自对弈。
距离半月禁足还剩五日,五日后,他便能离开丞相府,重返朝堂,见到那个让他心心念念之人。
黑色棋子至于棋盘,他呢喃:“五日,还剩五日。”
扣扣扣。
突然,窗户被一人敲了敲,他回神:“进来。”
“大人。”
一暗卫跪在他下方:“宫里传来的消息,蚩渊偷偷回京被陛下发现,陛下赏了他三十大板。”
“哦?”
即墨宁砚挑眉,神色古井无波,他放下一颗白子:“蚩渊为何回京?”
“据说是为了皇长子一事。”
捏着棋子的手蓦然一紧,即墨宁砚抬头:“皇长子?”
暗卫垂头,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通,继而解释:“大人这十日一直在抄经书,吩咐了不许人打扰,属下便没把此事告知大人。”
“而且据属下观察,皇长子一事实属谣传,属下并未在宫中看到皇长子的踪影,而且宫中已下令将散播谣言的人抓进来了。”
“……”即墨宁砚默声,将棋子扔回棋奁。
许久后,他出声:“知道了,下去吧。”
“此后有关陛下之事,一律及时上报,不得延误。”
“是。”
暗卫离开后,即墨宁砚又想起了梦中那个小娃娃,对方叫他大笨蛋。
他一向不喜欢孩子,更是觉得孩子令人厌烦,可不知为何,他竟觉得那个孩子挺可爱的,即使对方叫他大笨蛋。
他想了一会,片刻后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在这纠结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境。
毕竟都是假的。
他呼出口气,没再纠结,没了下棋的心思,可也没有困意,便一直坐于案前,直到天亮。
禁足的日子有些枯燥,即墨宁砚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来到书桌前,继续抄写昨日未抄完的经书。
只是他的心却不宁静,抄写出来的经文也不甚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