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蚩渊月执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发现危机。
若被元钰卿知道了他们的所作所为,还不知会如何生气。
于月执而言,他怕元钰卿不再亲近他;于蚩渊而言,他怕元钰卿把他赶走,亦或是直接杀了他。
这一刻,“合作”二字浮现在他们脑海。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本将军和贵君马上到。”
“是。”
小将离开了,二人也往营帐方向走。
“贵君,不如你我各退一步,我不告诉陛下你放跑了霍无骋,你不告诉陛下我知道此事,如何?”
“嗯。”
不多时,他们回到营帐,元钰卿正坐在上方等他们。
他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头发披散着,挽于耳后。
看二人出现,他面色不渝,眼中充满旁人看不懂的情绪:“两位回来了。”
就在刚刚,看管霍无骋的侍卫们出现,说:“陛下恕罪,半个时辰前,我们被人迷晕,醒来时发现霍无骋消失了!”
一晚上,不见了三个人,还出现一个刺客。
真是好极了。
“大晚上的,二位不休息,这是去了哪里?”他冷冷看着二人。
月执动了动唇,上前一步又停下。
“陛下……”印象中,陛下从不曾用这种眼神看他。
“阿执。”
元钰卿没动,垂下的手悄然攥紧:“朕帐中的安眠香是你点的?”
“是我。”
“为何?”
“这几日陛下睡得不好,我只是想陛下睡得好一些。”
“那你去哪了?为何不休息?”
“我睡不着,出去走了走,路上刚好遇到蚩渊将军,便对月饮了几杯。”
“贵君,你糊涂啊!”萧胜没忍住数落。
一个是将军,一个是陛下的贵君,二人半夜不睡觉,做什么共饮啊?
这不是背叛陛下吗?
元钰卿心中倒没有被背叛的感觉,只是感觉心累,他说过很多次,让月执离蚩渊远一点,可……
他撑着额头:“阿执,你还记得朕和你说过什么吗?”
“陛下……对不起。”月执垂下了头。
元钰卿更心累了,他喝了口茶压下怒火,“将军你呢?半夜不睡觉瞎逛什么?”
“臣也睡不着。”
“好好好,一个两个都睡不着是吧?那今夜也不用睡了。”元钰卿被气笑了,迟迟抓不住刺客的怒火再已压抑不住。
“你二人今夜在营帐外站上一晚,朕会派人看着你们,若发现闭眼,绝不轻饶。”
“臣遵旨。”
二人跪下接旨,随后被带出去了。
他们离开后,元钰卿摁了摁眉心,“都给朕滚。”
“是。”
其余人纷纷离开,最后只剩萧胜还陪在他身旁。
“陛下息怒啊,怒气伤身。”
萧胜斟酌着求情:“月贵君人品高洁,定不会做出那等背叛陛下之事。”
“朕知道,朕相信他。”
萧胜惊讶:“陛下相信贵君?那为何……”
“朕只是气他把朕的话当耳旁风,也怕他受到伤害。”
“陛下……”
陛下真是对月贵君情根深种啊,只可惜……
过了一会,萧胜提议:“陛下,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安歇了吧?”
“嗯。”
元钰卿脱了斗篷,在床上躺好,“萧胜,你也去休息吧。”
帐内没再点安眠香,外面又守着侍卫,即使再来几个刺客,他也无须担心。
而且那个刺客是为了主角受月执而来,若说担心,他更担心月执。
在胡思乱想中,元钰卿再次陷入沉睡。
帐篷外,蚩渊、月执隔得有八丈远,他们各自背对着对方,俨然一副仇敌模样。
侍卫们看着他们,疑惑地眨眼:不是说二人关系亲近?怎么看起来和仇人似的?
不过他们也不敢问出声,只老老实实地看着他们。
在换了一轮守卫后,天慢慢亮了。
光亮透过布料照进帐内,元钰卿动了动手指,一会后睁开双眼。
“陛下。”
注意到元钰卿醒了,萧胜立马过来伺候。
他服侍着元钰卿穿衣洗漱,又吃了早膳后,掀开帐篷,帐外月执和蚩渊还站在原地,看不出疲惫模样。
“陛下。”看元钰卿出现,二人行礼。
元钰卿冷冷睨他们一眼,从他们身边走过。
今日是冬狩第二日,蚩渊还要参加狩猎,故而他又站了一会后,被侍卫带走。
简单洗漱用饭之后,他翻身上马。
元钰卿依旧坐在上方,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昨日,大营内出了刺客。”
“刺客?”
人群瞬间轰动,昨日元钰卿刻意隐瞒了消息,故而没什么人知道昨日进了刺客。
他的视线看过每一人,继续道:“刺客把霍无骋救走了。”
“月颂,你觉得谁会是那个刺客?”
再次被架在火中炙烤,月颂满头大汗,暗骂了霍无骋千百遍,“回陛下,臣不知。”
“不知?霍无骋是你越国之人,如今他被人救走,你说不知?”
“陛下,臣真的不知道啊!”月颂跪在地上,只觉得这次真的来错了,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元钰卿看着他,许久后才道:“起来吧。”
“谢陛下……”
他擦了擦满头的汗水,发着抖坐回原地,害怕一言不合,皇帝又让他当人型靶子。
“丞相,你有何看法?”环顾一圈后,元钰卿的目光放在了即墨宁砚身上。
即墨宁砚不卑不亢:“臣以为放走霍无骋的人定熟知侍卫的轮班和排班制度,他是一个奸细,一个潜藏在我虞国军队之中的内鬼。”
“那丞相可有怀疑的对象?”
“暂无。”
“事关虞国安危,此事便交给丞相去查吧。”
“是,陛下。”
商讨完刺客一事,元钰卿摆了摆手:“今日狩猎正式开始,都去吧。”
“是!”
数百人骑着骏马进了树林,元钰卿无聊地看着手指,捻起一颗葡萄。
看着葡萄,他又想起了月执,眸色微沉,他起身回了帐篷。
帐外,月执依旧站着,他背对着他,挺直腰背,看起来像一株傲雪的梅。
“月执。”
“……”
月执呼吸乱了一瞬,转过身:“陛下……”
陛下竟叫了他的姓,月执知道,他生气了。
“跟朕进来。”
月执默默跟在他身后,站在中央,垂下了头。
“知道朕为什么生气么?”元钰卿问。
“知道。”
“说。”
“陛下气我没有听陛下的,离蚩渊远一些。”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要和他接触?阿执,蚩渊对你有不轨之心,万一他趁着你二人独处之时,做下…之事,你要朕怎么办?”
努力了这么久,他接受不了任务失败的可能。
再者,和月执相处了这么久,他也希望月执能重获自由,不再受人逼迫。
“陛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离蚩渊远远的,你不要生气了,好吗?”月执上前几步,扯着元钰卿的袖口,轻轻晃了晃。
“……”
二人无声对峙,片刻后,元钰卿败下阵来:“下不为例。”
“站了一晚上,腿酸了吧,快坐下。”
“不酸。”
月执摇头:“只要陛下能原谅我,我再站几天都没事。”
“油嘴滑舌,快去吃点东西,别饿坏了。”
想了想,元钰卿吩咐萧胜:“给阿执准备些吃的,他没吃早膳。”
“都给贵君留着呢。”萧胜笑成了一朵花,陛下贵君这么快就说开了,真是太好了!
他很快让人把早膳端进来,然后带着人出去了,只留元钰卿和月执二人。
“陛下,你要吃吗?”
“朕吃过了,你吃吧。”
“好。”
月执慢吞吞地吃着,元钰卿看着他,等他吃得差不多了,问:“昨夜蚩渊当真和你在一处吗?”
主体不是他,陛下问的人是蚩渊。
念头在月执脑海划过,他捏了捏筷子,点头:“嗯。”
“听闻昨夜陛下遇到了刺客。”他试探。
“嗯,刺客把朕认成了你,言语冒犯,扰醒了朕。”
“只是言语吗?”
月执抿紧双唇,悔恨不已——昨日他就不应该离开的。
“当然,刺客还来不及做什么,朕就醒了。”
元钰卿没看他:“不说了,朕已经让丞相去查此事,你也不必担心。”
“只是日后要出去的话,记得和朕说,莫要再一声不吭离开了。”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