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可悲的一生,连一枝花都无人真人赠送与他。”零安静地说,“所以他走的越远,离人类越远,也就离成为他所想成为的神明越远。”
“当然了,他也可以接受恶人的交易。”零说道,“但是他在那个时候,对这种他早已不屑一顾的世界产生了向往。”
“这种向往太过摧枯拉朽,将他的一切都否定成了无物。”零说道,“最终他跪在地上对这片光辉进行了忏悔,他要用剩下的生命写下自己的故事。”
“他乞求末坦达给他一点时间。”
“他在最后几个月中快速的衰老,但是他似乎获得了某种奇怪的宁静。”零平静地说,“他将自己的一生如实地记录了下来。”
“用他所有的才智保护下来,以免被其他黑法老所发现。”零说,“他自认为是个可悲的生命而走到了尽头。”
“最后的最后,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灿烂的日光,等到着终焉的到来。”
“他看到了一个孩子跑向了自己的母亲,然后自然而然地把刚摘的花递给了她。”
“他也许早就忘记了,对于人类来说,奉纳和接受都是本能而已。”
“人类就是这样生存下去的。”
“所有的生灵也都是这么生存下去的。”
“会死去,也曾活着。”
“他抬起手,看到了自己因为不自然方式保存的皮肉开始脱落,露出了雪白的骨殖。”零安静地说,“于是他走向了自己的终局。”
“当死亡带来安宁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白色的骨骼。”
“黑法老们不会死,他们也不该有白色的骨骼,他们的体内是流转的黑色污泥。”
“他看到了自己的心脏上,开出了一朵淡色的莲花。”
“这也许是末坦达的某种仁慈,用这朵花将他无穷无尽的生命抽净而绽放。”
“归还与他白色的骨殖。”
“他突然开始思念母亲了。”
“如每个人类都会的那样。”
“妈妈,我感到害怕了。”
“但是,很快就会好起来吧。”
零结束了念手稿,将它关上了。
观众们沉默了一会。
“我本来觉得这货不被烧死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但是让他活着把这些写下来倒也不错。”
“所以最后,是洗骨了么?”
“是啊。”
“黑法老也有机会回归人类么?”
零摇了摇头,“没有机会了。”
“但是如果想的话,如果想要洗清自己的骨殖的话,他们可以作为人类死去。”零轻声说,“毕竟此世的很多裁决,都是公正之下,必存慈爱。”
“即使是黑法老吗?”
“即使是黑法老。”零安静地说。
“公正在前,但是也会有慈爱。”有的观众说,“所以总是陪胪先诞生,然后养生主才会诞生,是这样的么?”
“有些道理。”
“但是陪胪也不算公正吧。”
“前面的,如果陪胪不算公正,那么养生主就不算慈爱了。”
南博士的余光扫到了屏幕。
她一瞬间坐直了身体。
公正之下,必存慈爱。
陪胪无疑不算公正。
它说,养生主和它是截然相反的生物。
那么说,这个推论是有相当的可能性的。
养生主,不算慈爱。
她决心继续直播也有一个原因。
她想知道其他人是怎么看的。
更多更多的人是怎么想的。
虽然很多人喜欢说,真理往往站在少数人的那边。
但是,人类一直以来都是一起度过灾难的。
靠无数庶民团结在一起,用最卑微的力量,一点点地创造奇迹的。
所以她决定看看大家是怎么想的。
相信同志,相信无数人从直接的生活中得到的见解。
往往至高的智慧就存焉于此。
(未完待续)
第62章 原点
“这已经是我第五次降临于此了。”陪胪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徐徐地抽了一口,“你也不是第一次不和我合作了。”
蓝发青年拒绝了他递过来的香烟。
“为什么要抹杀黑法老?”陪胪问道,“那不也是人类的选择么?”
末坦达静默地转过了眼睛看着苍茫的雨幕。
陪胪绯色的眼睛也看向了连天的雨。
“因为它么?”陪胪问道, “你想要回归它么?”
末坦达摇了摇头。
陪胪笑了一声,“那倒也是,我们谁也不愿意是不是?”
末坦达不置可否地看着他的脸。
然后末坦达递给了他一片面包。
陪胪笑了起来, “你不让我抽烟么?”
末坦达点了点头。
陪胪将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它接过了面包, 放在手里看了看。
然后它垂下头, 开始安静地吃着面包。
最后连沾在手指上的碎屑都舔的干干净净。
“我也不是什么偏执狂, ”陪胪淡淡地说,“只是我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了。”
“那个梦境,你也有不是么?”陪胪说, “我问过雄贤, 我们应该都保留着那个梦境不是么?”
末坦达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自己的下巴放在膝盖上,过了一会。
它点了点头。
“我们都是从那里出发的。”陪胪说,它抬起手, 让雨水落在它的手上,然后过了一会。
“日光与雨水, 都是慈悲, 从前是这么说的吧。”
末坦达点了点头。
“你现在还这么觉得么?”陪胪问道。
末坦达又点了点头。
陪胪静默地思考了一会。
“有时候真的羡慕你这个空空如也的脑袋。”它说道, 然后它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 “不要看我了, 最后一根已经被你祸害了。”
“让我看看他们都搞了什么幺蛾子。”南博士打了个哈欠, “我可能真的离猝死只有一步之遥了。”
“你们可以互相看到对方的规则么?”零问道。
“啊, 那个可以的。”南博士说道, “反正这种东西也会给猎物看的。”
“我现在在建议他们将这个直接透露给组织。”南博士说道, “反正他们需要血祭,早晚都得公开,吸引组织的人去不也是一件好事。”
“然后我向他们打保票会降低危险等级,这样子他们也会得到足够多的猎物了。”南博士说。
“实际上呢?”零一丝不苟地问道。
“肯定要全力拔除了。”南博士说道,她转了转椅子,然后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但是我很不安。”
“为什么?”零问道。
“因为感觉很奇怪。”南博士说,“我目前遇到的所有困难都是伊甸园教给的。”
“陪胪似乎没有做什么。”
“所以陪胪在想什么呢?”
“在等待吧。”零回答道。
“等什么?”南博士问道。
“不知道。”零诚实地说,“但是我想,我们等的可能是同一件事。”
“所以你等的是什么呢?”南博士问。
“秋天。”零回答道。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零说道,“但是我知道我在等秋天。”
等待日光将冷气长驱直入地带进了广袤的原野,等待小麦熟成金黄的颜色,以秋雨宣告炎暑的离开,寂静的冬日即将到来。
南博士打开了文件,“让我看看他们都搞了什么花活。”她点开了文件,“他们的本体都将被这些规则保护,如果不能攻克这些规则。”
“这些作为千阳之日的支柱的世界是不会被拔除的。”
“当然也可以通过策反负责当电池的普通人来从底层炸毁它。”
第一份是她自己的,看来她是最后交的稿。
她营造了一个舒适的空间,但是如果不能痛下决心离开的话,会被慢慢同化成空间的一部分。
“我给它取名叫与世隔绝的桃源旅馆。”
“我觉得挺好的。”零说道,“如果是意志怠惰孱弱的人,是无法抵挡这个的。”
“好吧。”南博士说道,“其实我希望大家都能出去的。”
第二份是给予的世界。
所有人的物资加起来只够一个人生还,但是其他人都会死在这片渺无边际的雪原之中。
“其实感觉这个也是有办法的。”南博士说,“比方说只进去一个人卡卡bug之类的。”
“或者让组织动员一下,招募一下志愿者。”南博士出了口气,“当然我希望还是能卡到bug的。”
第三份是指责的世界。
“你会出生在一个原点房间,然后身处巨大的迷宫之中。”
“你会获得一个宠物,然后你得让它完成任务才能过去。”南博士大概看了看规则,“如果对它暴躁没有法度的话,就永远无法通关这些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