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许怀宴“嘁”了一声:“爱信不信,反正他俩好好的在一起,我就不会死翘翘了。”
霍远庭抬手试探许怀宴额头的温度:“说的什么胡话?他俩不在一起,你也不会死翘翘的。”
许怀宴没好气地拍开霍远庭的手:“死不死又不是你说了算。”
霍远庭:“怕你做鬼也不放过我,我必须说了算,你不会死翘翘的。”
许怀宴一怔。
忽然想到上一世病重后,霍远庭真的找来一堆医生和专家,调来很多设备为他吊着一口气。
刚开始的时候,许怀宴治疗腺体需要剃掉后脑勺的头发,他嫌剃掉一半太违和,显得人丑,死活拖着不肯让理发师动手。
理发师不敢动他,程鑫也束手无策,干脆把烫手山芋丢给了霍远庭。
alpha没有哄他的耐心:“觉得剃一半丑,那都剃了怎么样?”
许怀宴捂着脑袋:“你是魔鬼吗?让我剃光头发,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平时他嚷着“死”,霍远庭都不会有太大反应,可自从他生病,霍远庭就对这个字过敏,尤其不准他自己提,一提就发火。
霍远庭本来就很烦躁,二话没说上前,扯开许怀宴的被子要把人扛走。
许怀宴难得没和他嚷嚷,很配合,被他摁在理发师眼前也很老实,只在理发师下手前轻声问:“霍远庭,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那些权威的、有经验的医生和专家不会和许怀宴这个病人明说病情,但对霍远庭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们用“罕见”、“稀有”、“基因突变”、“无能为力”、“尽早享受”的关键词形容许怀宴的病症,借以向霍远庭暗示:“别救了,你的omega死定了。”
霍远庭以为堵住那些人的嘴,就可以瞒住许怀宴,但他自己早被扰得方寸大乱,许怀宴想不发现都难。
霍远庭当时的回答就是:“怕你做鬼也不放过我,你不会死。”
原本医生给许怀宴估算的死期是一个月,结果霍远庭硬是砸钱调人调资源,真没让许怀宴死了。
后来是许怀宴主动放弃了。
他受不了隔三差五要进手术室的胆战心惊,不喜欢动辄插一身管子,也讨厌卧床时不能正常行动带给他的不便。吃喝拉撒都没得选,还要人时刻照顾,真的很没面子。
而且霍远庭与阎王爷抢人是成功了一时,可苟活下来的每一天,疾病的折磨都让许怀宴过得很痛苦。
他反复强调痛苦,众人都竭力安抚他,告诉他专家有多权威、仪器贵的有多令人咂舌、活命有多来之不易、多少人想治都治不起,他就只好硬着头皮熬。
alpha从来不会参与到那些哄他的人的队伍里,只远远地站着。
终于在又一个被无视的夜晚,alpha一边替他掖被子,一边问:“真的很痛?”
许怀宴:“嗯。”
霍远庭:“痛到不如死了算了?”
许怀宴:“……嗯。”
霍远庭大概能猜到比起病痛折磨,许怀宴更在意的是吃喝拉撒都要被人照顾,那很没尊严。
霍远庭:“换我来照顾你呢?还是想死?”
许怀宴不想继续和霍远庭说话了,故意把话讲的很难听:“你和他们没什么区别,我都讨厌。”
霍远庭没再吭声了,又吊了半个月,看许怀宴越来越抗拒,到底是遵从了许怀宴的意愿。
许怀宴现在是真觉得,如果他当时说一定要活,霍远庭倾家荡产都会努力吊住他的命。
“你又在发什么呆?”
耳边传来霍远庭无奈的声音,把许怀宴从回忆里扯了出来。
霍远庭知道许怀宴这个年纪人的想象力都天马行空,可许怀宴最近走神的次数也太多了,经常说着说着话,双眼就迷离着和魂一起飘走了。
霍远庭拍拍许怀宴的脸颊:“回神了。”
许怀宴眨眨眼,忽然紧紧抱住了霍远庭的脖子,他挤进alpha宽厚的怀抱,鼻子有点酸:“说了好多让你伤心的话,对不起。”
第42章 诚实万岁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霍远庭僵了僵,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揉了揉许怀宴一头红毛:“明天还去许家吗?”
许怀宴一般周末会到许家住,上个周五他回来后像是被许家伤透了心,老实了一个礼拜,再没提过回家的事。今晚霍嘉瑾生日,知道许怀宴要去参加,许家就没人来问许怀宴过不过去住。
明天不知道会不会问。
许怀宴下颌枕在霍远庭的肩膀上,闷声说:“不去了,以后都不去了。”
许怀宴刚才小小煽情了一下,自己都有点感动了,他决定不骗霍远庭了,但出于对alpha掌力的畏惧,他还是先给自己铺垫了一下:“我今天其实还做了一件事,你想知道吗?”
霍远庭:“什么事?”
许怀宴从霍远庭怀里坐起来:“你侄子今天怒发冲冠为红颜,甘心做冤大头,我被他冒金光的英姿折服了,没忍住重操旧业,薅了他一点零花钱。”
霍远庭:“说人话。”
许怀宴:“霍嘉瑾今天装逼,让许赞礼替他赌牌,输了他掏,许赞礼故意输给别人送钱,我觉得是个机会,天上掉馅饼我就去捡了,赢了霍嘉瑾很多很多钱。嘻嘻。”
许怀宴双手支在霍远庭的肩膀上,腰部微微蓄力,一旦霍远庭有动手的意图他就闪人。
霍远庭没被他避重就轻的叙述方式骗过去,直接抓重点:“你又赌牌了。”
还是陈述句。
许怀宴:“呃,不是赌,是娱乐。我知道我肯定会赢才上的,硬要说就是霍嘉瑾和许赞礼两口子想给我送钱,我岂有不收的道理?”
察觉霍远庭的眼神越来越凉,许怀宴立刻就要走人。
霍远庭摁住他的腰,打断了他想溜走的念头。
许怀宴只好默默掏出手机,将手机屏幕摁亮,看到时间后,许怀宴没忍住笑了声,他把手机平移到霍远庭眼前:“你不让我熬夜,还有十分钟我就该睡觉了……太可惜了,今晚你是揍不到我了。”
霍远庭嗤笑一声:“十分钟揍不完吗?为了让你不可惜,我可以快一点。”
许怀宴:“你听听你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喂,我都这么诚实了,没瞒着你,也没出什么事,于情于理都不该揍我吧?”
霍远庭抱着他站起身,向楼上走去:“嗯,很乖。这次不揍你了。”
许怀宴没反应过来。
直到躺在床上,许怀宴才欣喜地扒拉霍远庭的手臂:“你今晚怎么这么好说话?”
被坑惯了的霍远庭听见这句充满窃喜的话,出于对枕边人搞破坏能力的认可,霍远庭适当地警告了一下:“下不为例。”
许怀宴吹了个口哨庆祝自己保住了屁股:“早知道你好说话,我就不那么心虚了,就怕你知道了揍我。”
他惴惴不安了好久,结果轻轻松松蒙混过关。
看许怀宴这么开心,霍远庭没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下:“我从不崇尚暴力,怕挨打就少做心虚的事。”
许怀宴:“知道了。”
——下次还敢。
许怀宴在心里默默补完那句说出来必定要挨打的话,霍远庭不想知道中二少年乐什么,在他旁边躺了下来。
二人都不说话了,在黑暗里,许怀宴的困意迟迟不来,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霍远庭以为他是在纠结回不回许家的事,决定抽出时间做一下判官:“上个周五,你在许家究竟发生什么了?”
似乎从上个周五回来,许怀宴就变得很乖,里里外外都像换了个芯子。
霍远庭还咨询了一下负责给许怀宴调养身体的专家,专家给出的答复是:[遭遇了重大变故后性格发生变化是很正常的事,只要没出现消极、自残行为就不用直接干预。可以间接询问、安抚。]
霍远庭不会专家说的“间接”,他问完就有点后悔。
许怀宴没察觉霍远庭的懊悔,干巴巴地说:“没发生什么,就是许止渊怀疑我推了许赞礼,来找我茬,我不想听他废话。”
不等霍远庭开口,许怀宴就说:“他们觉得我骨子里就坏,但其实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贼喊捉贼。”
霍远庭静静地听许怀宴抱怨。
许怀宴说着说着,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以前就是挺坏,我真的推过许赞礼。”
大概是许赞礼刚回来不久吧,二人因为一点事起了争执,好死不死又站在楼梯口,二人互相推搡,双双滚下了楼梯,一个都没幸免。
那次是许怀宴先动的手,但他绝没想把人干下楼梯,许赞礼一还手,二人稀里糊涂就抱着摔下去了。
他敢碰主角,当然没好果子吃,自己也摔了个狗吃屎。碍于是自己手欠在先,他站起来也没好意思喊疼,夹着尾巴跑了。
许家人都记住他那次的“光辉战绩”,没想到他又在楼梯口和许赞礼起争执。这次他真没动手,但没人信他,都觉得他是正儿八经的楼梯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