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你有没有一秒心率飙升一百八过?
你有没有肾上腺素瞬间飙升过?
你有没有为了这条命拼过?
叶行舟有,叶行舟非常有。
灵虎抬爪的瞬间,叶行舟操起发麻的手脚跟弹簧似的窜树上,借着交叉相连的树杈狂荡。
灵虎才喘一口气,叶行舟已经荡出了三里地。
灵虎看着空空如也的原地,爪子落也不是,放也不是,最后它舔了舔爪子,画出一个符文。
整个朝夕山无声旋转。
很好,叶行舟又荡回了原位,全练臂力了。
灵虎坐在原地,与荡回来的叶行舟虎眼对人眼。
“人类,你跑甚?”灵虎开口吐人言。
问是人话吗?他为啥跑心里没点数?那么大张虎嘴对着人,不跑难道等着把脑袋塞进去当西瓜嚼?
叶行舟心里骂骂咧咧,坐在树干上不下来。
“灵虎前辈,我锻炼臂力。”
灵虎优雅舔爪,做足了绅士虎的模样。
“吾可带你寻夕灵泉,作为交换,你帮吾做件事。”
叶行舟喘了口气,低头瞧树下的白虎,并未急着答应,“你怎知我找夕灵泉?”
白虎:“吾主衍算,命吾在此等待。”
那早不吱声干嘛!他不就在密林里白打两转了吗!
叶行舟:“你先说说,我原地打转是怎么回事?”
白虎也没隐瞒,“朝夕渊会转。”
“渊?”叶行舟捕捉到关键词,“这里不是朝夕山吗?”
“山是假,渊是真。”
白虎又道,“你要的夕灵泉在渊底。”
“吾可带你去真正的朝夕渊,交易便是吾要你取走召妖卷。”
就算不交易他也会取召妖卷的。
叶行舟从树上翻身下来,再次看那双幽蓝虎眼,叶行舟接受度高了。
“灵虎前辈,劳烦带路。”
“吾唤平安。”
灵虎介绍完名字,优雅低头,让叶行舟上背。
叶行舟试探着爬上虎背。
灵虎叫平安,就跟丧彪叫咪咪一样。
反差属实大。
灵虎驮得稳当,无视荆棘,一直往前。
那些挡路的树与坡与一条深渊重叠。
难道这次守阵法的不是灵蛇,是这灵虎吗?
何况朝夕渊还有灵气,保不准阵法结界还是完好,所以灵虎来去自如。
“吾不是灵兽。”灵虎忽然道。
“?”
叶行舟摸了一下灵虎的毛,触感真实,“平安前辈,什么意思?”
“吾乃红缨枪灵。”灵虎继续往前,“吾不喜化人身,便以兽形活动。”
还是位与众不同的枪灵。
叶行舟环顾深渊,他身处最底下,这条深渊亦是深长裂缝,前方是一副早已被吃空的蛇骸骨。
蛇的骸骨上,还缠绕着黏虫啃食骨头,时不时就有骨头断裂的声音。
白虎驮着他,在骸骨中穿行,直到深渊尽头,一处破矮小屋显现。
小屋旁,是两处阵法。
一阵法红线交缠,阵眼插有一红缨长枪。
另一阵法以血为引,正中间坐着一修士。
修士坐在阵法中间,双目紧闭,浓眉长苒,左脸一条长疤痕,却不掩正气,全身漆黑黏虫已蔓延到脖颈,叶行舟勉强瞧见衣襟领口,才能猜出黏虫底下是玄金道袍。
叶行舟一时说不出的滋味。
本以为朝夕山还有灵气,不灭侵蚀会晚些。
未想到,守护灵蛇已被吃空了。
而护阵法的前辈,也即将被吞灭。
叶行舟看着前辈,无气息波动。
其身虽在,其魂已空。
朝夕渊的灵气所剩无几,灵气丰饶只是先前朝夕山给的幻觉。
“吾主抽了一缕魂出去。”白虎重回红缨枪中。
“你且等待片刻,吾主了却执念便会归来。”
第169章 道友,再会
叶行舟踏进破屋中。
破屋搭建简易,屋内陈设简单,仅一桌一椅一床。
叶行舟手落在桌面,指腹一抹,并无灰尘沾染,应是红缨枪枪灵打扫过了。
叶行舟轻合上房门,木门嘎吱一声,头顶传来有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叶行舟仰头,屋檐上悬挂的风铃闯入视线。
很简单的样式,是用红绳系起来的两个铃铛,铃铛结扣很幼稚,就像孩童随手系成那般。
叶行舟伸手一碰,两个铃铛撞在一起,便是清脆的叮铃声。
看样子,铃铛对坐化躯很重要。
叶行舟观察结束,拿出纸笔对着结界阵法开始描摹。
这是第四个阵法。
*
西城罕见出现了奇特气象。
朝夕山的雨停了,但朝夕山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
雨水浸入土中,雨水落在砖瓦上碰撞,雨水打在叶片上。
岳浅阖眼,细细听着耳边的雨声,思绪渐渐飘远。
她自幼喜听雨声。
每次下雨都会去屋檐下,看水滴落在青砖上,从绽开到被地面余温吸收变浅,伴着一股雨后独有的气息钻进鼻孔。
千百次都难忘记。
阿娘说,每一滴雨落下,都是一朵绽开的花。
阿爹离开前说,每一次下雨,都是他在拥抱。
若是思念,他便下一场雨。
阿爹阿娘在一场雨中离开,幼时的她,总期盼着阿爹阿娘也会在一场雨中回来。
也许是这场雨,也许是下场雨,直到期盼落空,直到失望聚顶。
属于她的那场雨,终是未下。
岳浅揉了揉眉心。
又想起来了。
如今这场雨,倒是勾起了尘封的记忆。
草垛窸窸窣窣,散修的呼噜声不知何时停了。
岳浅睁开眼,恢复清明。
那散修身上的衣服已半干,但头发还是乱糟糟覆脸上。
他打了个哈欠,挠挠头发便瘸着腿往外走。
“雨还没停。”
岳浅不知出于何意,出声提醒。
散修摆手往门边走,“区区一点雨,习惯了。”
岳浅垂眸扫过手边的油纸伞,拿上其中一把站起了身。
“带上吧。”
以往她储物袋里并不会放伞,下雨都是用灵力挡住方便。
她本不想用师弟的伞做人情,但此时她莫名控制不住。
许是瞧他跛脚,许是瞧他狼狈,许是……想到了阿爹。
岳浅暗叹一口气,纸伞过后她再同叶师弟交代。
散修口中的话瞬间乱成了一团,“小道友心善哈哈,我淋点雨、淋点雨强身健体。”
岳浅:“终是一把伞,这没什么。”
“那我也不推辞了,小道友别、别送。”
散修挠挠头又抓抓衣角,将脏污疮痍的手在衣角反复擦了几遍才伸出来。
即便这样,他的手还是被岳浅白净的手衬托得脏污粗糙。
“道友,再会。”
“再、再会小道友。”
散修接伞的手在细微颤抖,岳浅只归结于天冷,下一秒散修转身欲走。
岳浅出声,“诶,你小心些。”
砰一声,散修跟喝假酒似的撞到门框上。
他捂着疼到发酸的鼻子,口中还在说着没事。
刚说完,他差点又被门槛绊倒,裸露的脚趾头磕到门槛上,他瞬间呲牙咧嘴。
察觉岳浅在看他,他立马收起呲牙咧嘴的表情,即便故作无事,声还是藏不住的发闷。
“小道友叨扰,我睡糊涂了,别在意。”
岳浅微颔首,又回到矮凳上坐着等待。
撑开纸伞,散修的肩似卸了力,他余光千百次扫过身后的人影,终是拖着瘸腿走进雨中。
雨滴滴答答落到伞面,沿着伞骨滑落。
岳浅忽而心神不宁。
她的视线挪不开半分,紧紧追随那道笨拙往前走的身影移动。
这明明与记忆中阿爹伟岸的背影没半分相同,但她总莫名想到了阿爹。
岳浅坐立难安,干脆站起身走到门边,仔细观察那背影。
混着雨水,越走越远,视线逐渐模糊。
岳浅伸手抹了把脸,才发觉脸上冰凉,泪水不知何时滚落。
“阿爹?”
她喉咙哽住,用尽全力才颤抖着声问出那句。
“你是阿爹吗?”
她想问,这些年阿爹和阿娘去了哪。
为什么要丢下她一个人。
为什么不回来。
岳浅的声音沙哑得不行,混在雨水中,直至那背影消失都没反应。
不是阿爹吗?
可为什么心里会那么难受。
岳浅站到门边,一直等到雨停,才失魂落魄坐回矮凳上。
*
叶行舟刚收起描摹好的阵法,身后就传来一轻一重的步伐声。
叶行舟回头,一个狼狈至极的人映入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