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白禾直接摔了杯,把懵懵懂懂的小皇子吓了一跳。
  叫元红即刻来见我!
  用不着白禾传唤,元红已经在来寝宫见他的路上了。
  片刻后,三皇子被宫人带回住所,元红来到白禾面前。
  元红双手呈奉着聂州来的急递边行礼边说:聂州那边,皇上的谕旨,令侍君即日出发去聂州。
  白禾愕然之后是惊喜,他慌忙取过信阅览。
  陆烬轩大字不识一个,信当然是由夏公公执笔的,不便为外人道的话信里一个字没提,其内容也简单直接,除了元红说的那句话就只说雪花散的票拟继续压着。
  奴婢已去内阁沟通,户部将拨十万两白银到聂州,助皇上赈灾。以押运这批官银的名义,侍君可多带些侍卫,同朝廷押运的队伍前往聂州。一路上有朝廷官员照拂,侍君这趟路也好走些。元红说。
  意思是,白禾将以押运赈灾银的名义前去聂州,路上花销朝廷报销不说,沿路还能得到各地官员接待,使一路的路途好走,顺带能享些好处。
  同时这十万两白银数额虽不多,却是从国库仅剩的现银里抠出来的了。林阁老指着给皇帝卖好,一点不推脱就让户部放了款,这会儿十万两官银差不多已经装箱上车了。
  能够去见陆烬轩,白禾心里比春风正得意的宋灵元更开心,他眼里透出喜悦的色彩,原本要训斥元红的话被咽下。元总管,方才三殿下来向我告状,慧妃恐有虐打大殿下之嫌。
  这皇上下令后宫禁足,慧妃娘娘在内宫,殿下们在外宫,慧妃娘娘是见不到大殿下的吧。元红第一反应是辩解。
  白禾道:大殿下生辰宴那日不是见得到?我记得那日慧妃一直在大殿下身边,抓着他。
  元红额头冒汗,低头认错:是奴婢失职,没管好宫人,使他们疏于对皇子殿下的照料。奴婢回头就去查此事,狠狠罚这些没照料好小主子的奴婢!
  白禾不管内廷怎么管理宫人,他只管如何处置皇帝的后宫。若是慧妃所为,虐打皇嗣是大罪,便是妃嫔也逃脱不了罪责。将她再投入诏狱醒醒脑,待皇上回来处置。
  元红心下一惊,惊叹于白禾的狠。
  二进诏狱,慧妃肯定废了。
  可如果反对,元红又能以什么身份立场反驳呢?
  白禾没有命令北镇抚司,把人关进诏狱的权力?
  他当然没有。
  但他拥有帝王的宠爱啊!
  没看到皇上离不得侍君,要把人叫到聂州伴驾吗!
  何况慧妃本就是因为要办大皇子生辰宴,由白禾做主从诏狱放回宫的。
  元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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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没错,姓温的暗恋原主。
  下章陆哥就出来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押运赈灾银的队伍行至一处山林, 车队沿官道行进,将要经过一个隘口。
  押银官差经验丰富,当即举手示意车队停下, 然后派人去前面探路。
  白禾的车驾在押银队后头, 二十名侍卫及四个锦衣卫随行。
  派出去的差役跑进隘口,朝两侧山崖上眺望, 做简单的侦查。
  这里刚下过雨, 路面四处积水, 马蹄踏过时时溅起水渍。白禾从车厢里掀开窗帘,怏怏趴在窗口吐气, 无暇看一眼这他两世为人都不曾见过的风景, 因为他从来没出过皇宫, 这趟路途走了多久, 他就晕车了多久。
  驾车的是侍卫司二营之一的宿卫营的侍卫, 元红指派的太监挤在侍卫身边位置, 状况没比白禾好多少, 车一停就跳下去吐了。
  小太监叫福禄,是元红的干儿子,年纪不大,被元红指派这趟任务显然是想让他搭上白禾的船, 乘风而上,平步青云。可惜他的体质辜负了干爹的筹谋,别说伺候白禾了,他自己都得侍卫搭把手给顾着。
  他扶着路边树干干呕,一押银官差过来,无奈地说:你们这情况要是走水路能好点。船就是有点晃,可能把人晃吐。唉, 可京城到聂州的水路得绕。咱们押的银子不多,陆路走车马反而更快。只能辛苦白公子啦。
  说完官差拍了拍福禄的肩。
  和京官相比,差役是下等人,他们没资格知道白禾的身份,可他们不瞎,看得见白禾身边某几个人腰间挂着北镇抚司的牌子;他们不蠢,懂得能够让户部放进押银队伍里的爷身份绝不简单。
  管他是什么人,把人当爷抬着、捧着就是了。
  所以迫于公务要求而不得不走陆路赶时间的他们要表现出无奈,见缝插针的撇清责任,以免被大人物计较、记仇。
  福禄摆摆手,难受得没劲说话,官差张张口要说话,忽然神色一变,树旁草丛里猛地蹿出人来,手持砍刀劈向他们。
  保护公子!
  官差们纷纷拔刀与偷袭的贼人打斗,宫里出来的侍卫却退守到白禾的车边围成一个圈,刀刃对外戒备。
  这一趟随白禾来聂州的不止是元红的人,锦衣卫统共来了四个,其中一员是锦衣卫指挥使凌云。
  他带着锦衣卫与侍卫一起守卫白禾的车,相比起来稍有点经验的他眼瞧着从草丛里钻出上十个拿着武器的人,冲侍卫们喊道:不能干守着公子,这好像是土匪,不知还有没有人埋伏,我们得去帮差役!
  镇抚司哪指挥得动侍卫司?侍卫往四周草木丛里望了一圈,反驳说:不行!我们人手不够,不能离开公子。
  侍卫的职责是护卫皇宫和皇帝,陆烬轩把手伸进侍卫司后,他们的职责多了一条:保护白禾。
  脸色煞白的白禾手里抓着一把侍卫司制式的刀,掀开车帘,不必争,去杀寇。
  两世宥于皇宫的封建贵族代表、权力斗争中的失败者,出了皇宫连东西都不会买的白禾坚定不移地拿起了武器,拔刀出鞘,试图跃下马车。
  公子做什么?!外面的无论侍卫、锦衣卫都吓到了,急到呵斥。
  官差与匪寇互砍的厮杀声传到耳里,有人扭打到一起,有人不幸中刀倒下。
  这一刻,白禾仿佛回到了从摘星阁上一跃而下的那个傍晚。
  他看见的仿佛是他前世的国家,反叛军攻入京城。
  白禾唇色也是白的,但他把刀紧紧握在手里。可以护卫他为职责的众人都急疯了,心里恨不得在骂什么大户人家的高贵少爷,脑有疾否?
  反叛军的多数人群是流民变乱民,他们举着起义的大旗反叛朝廷,在白禾这个皇帝眼里自然是敌人、是贼寇。
  土匪?
  土匪也是贼寇,是祸乱朝廷的病灶。
  白禾下意识拿起的武器所捍卫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公子快回车里,我们先退走!凌云立马不跟侍卫争了,恨不得上手把白禾塞回车厢里。
  护卫白禾是侍卫司的职责,难道他们锦衣卫就能脱开干系了?
  白禾紧抿着唇,抓着刀柄,踟蹰不肯退却。他瞄向土匪的眼里隐含着怒意与不甘。
  是源自上辈子的失败所积压的怨气。
  也许还有恨。
  押银官差人数不比埋伏的匪寇,逞凶斗狠大约也是比不上他们的,缠斗不久便可见官差的抵抗逐渐失利,大家身上好像都沾了血。
  血色震慑了白禾。
  他抓着刀的手在发颤,可他依然牢牢把刀抓在自己手里。
  去、去杀寇他压抑着呼吸,坚定地提出道。
  不可!凌云忍不住当真上了手,猛一把推向白禾肩膀,想把人推回车厢,扭头对侍卫大喊,走!
  走是不可能马上走的,马车得调头呀!
  侍卫猛拉缰绳,马儿被勒得回头,蹄下生乱,差点带得马车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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