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从军校毕业十来年了的陆元帅:嗯。
白禾明明比陆烬轩小了十四岁,在帝国是刚刚成年的年纪,他督促元帅阁下学习的样子却颇有老师风采。用温温柔柔的语气说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话。
陆烬轩硬着头皮练字,耳旁是白禾悦耳的声音,但那些之乎者也的文章他一个字都听不懂,听起来简直是折磨,要不是白禾的声音好听,简直堪比噪音污染。
还有这种软笔头的笔写字真难用,他以前只见过人画画用这种笔。
练字需平心静气,反复练几个字更磨性子,加上耳边有道声音在念叨听不懂的东西陆烬轩暗暗叹气,耐着性子学了一个小时,忍不住提出要休息。
好。白禾没有犹豫就松口放人,正好我再写些字,皇上多识几个。
正要站起来的陆烬轩:!
小白好可怕!
陆烬轩捂了捂腹部,琢磨一会儿装伤口疼能不能逃课。
他都毕业这么多年,干到帝国军元帅了,为什么还要吃读书的苦?
有苦说不出的陆元帅溜出殿外晒太阳散步。
邓义一进寝宫就看见皇帝在院里遛弯,旁边只有几个宫人候立,而近日极得圣宠的白侍君不在场。
奴婢给皇上请安。邓义几步上前,禀道,禀皇上,奴婢已将白侍君给的赏赐分发下去。
陆烬轩回身看他,纠正说:不是赏赐,是礼物。邓义震撼地俯首:是,是奴婢疏忽了。奴婢回头就去申明。侍君宽仁亲和,体恤宫人,奴婢代大家感激侍君,谢皇上恩恤。
上位者对下赠物,是为赏赐。皇帝却强调这是礼物。上下尊卑,哪有上对下称礼的?邓义心知这礼物不是白侍君买的,白禾早于皇帝回宫半日,却直到皇帝夜归才吩咐此事,东西是谁买的还用想?
陆烬轩以白禾名义送礼,亲自替他收买人心。昨晚疏忽了皇帝说辞细节的邓义在震撼之下忍不住多嘴一句,之后才说到正事。
皇上,奴婢请出宫,去镇抚司走一趟。
陆烬轩立刻批准了。邓义立刻后他回到寝殿对白禾说:小白,我觉得不能总是我麻烦你,一味接受你的帮助。这样吧,我带你去学习独立,生活自理。
白禾:?
为了逃课陆烬轩居然带着白禾去内廷浣衣局。
陆烬轩:一个独立自理的人应该学会自己的衣服自己洗。
白禾望着浣衣局的宫人跪了一地,满脸惶恐地接驾,对陆烬轩的发言感到不可理喻。
陆烬轩一撩衣摆,当真搬凳子来坐下看宫人洗衣服。
在目睹宫人如何摔摔打打辛苦手动洗衣服后,陆烬轩自己沉默了。
白禾:皇上?
哪怕是军营也能用上洗衣机的陆烬轩瞧了瞧白禾的洗个细腿,先学做饭吧。衣服可以不洗,但人得吃饭。
于是他们又去了御膳房。
即使在太空作战也有营养剂做补给的陆烬轩在看到烧柴的灶后:先学洗菜切菜吧。
及至此时白禾已经转过弯来,当着御厨与宫人的面便问:皇上是不想陪我读书故意如此吗?
陆烬轩嘴硬:独自一个人生活的能力不重要吗?朕觉得挺重要的,学这些很有用。
白禾咬住下唇,手指下意识捻住自己袖口,教陆烬轩读书识字的热情一下子被浇灭,他觉得他的心也在发寒、发冷。
他以前从未想过,原来一个人的热忱与好意被委婉拒绝竟比直接否定更令人难堪。
是臣任性了。臣请告退。白禾说完行了一礼扭头就走。
小白!
御膳房里众人就看着皇帝先把侍君气哭然后追上去轻声细语的哄。
这大概就是帝王宠爱吧,反正他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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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皇上, 臣想读书,请您不要打扰我。白禾留下这句话就关上侧殿门,把陆烬轩关在门外。
眼见这一幕的宫人都惊呆了, 深怕龙颜大怒迁怒众人。
陆烬轩知道白禾就站在门后头, 敲门说:小白,你书还在我那, 我、朕去拿给你?
门后静了会儿, 飘出一道声音:不必了。
白禾说完走进里间, 从枕边拿起那本高帝笔记翻到沾着高帝血痕的那页。
他第一次与人交朋友,和人亲近, 不知道怎样与人相处才是正确的, 但现在他知道他做错了。
白禾重复阅览手里的书册, 试图从高帝的经历中找到正确答案。
然而他的目光只能徘徊于一句话上无法偏移:他不需要。
白禾终于意识到, 陆烬轩从来都不需要他。
无需他的协助, 陆烬轩自有底气。
无需他的智谋, 陆烬轩做起皇帝比他更游刃有余。
当初的话全是骗他的。
他自以为是的帮助反而成了陆烬轩的负担。
白禾不明白为何从这具身体里复生的人是自己。
他没什么抱负, 亦无才能,为何是他还魂呢?
换做是另一个白禾死而复生,然后遇见愿在绝境中对他伸出援手的陆烬轩
一想到另一个人会看见同样的太阳,白禾心口便紧得发疼。
白禾放下了书册, 将自己藏进被子里。
原来不必做傀儡了的他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是去做一个真正掌权的皇帝?
他并不懂该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君王。他连昨夜对陆烬轩提出的疑问都无法回答。
那做个如启国这个狗皇帝一样的昏君?
肆意取乐、左拥右抱、任性妄为?
若上辈子他愿意,太后定然支持,朝中权臣也会乐意看见他成为这样一个昏聩的废物。
可白禾宁可做一个安静漂亮如花瓶的傀偶。
白禾的心绪在迷茫中渐渐冷却,嘴角僵硬,曾经短暂出现脸上的笑容大约不会再现。
他想,他不该再做多余的事。
他不得不直面陆烬轩并非为他而留下的真相。
人不该自作多情。
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傀儡便好。
他生于皇宫,又于皇宫中还魂复生, 生死皆于此,这一定就是他的命,是对他上辈子抗拒做傀儡的惩罚。
侧殿外,吃了闭门羹的陆烬轩颇为苦恼,甚至产生了细微的带孩子真是麻烦的烦躁。
与此同时,白禾的心理状况又令他担忧。
白禾是他从沙漠里捡回来的幼崽,是他先招惹的,总不能嫌烦了就抛弃吧?
陆烬轩眉眼间染上躁意,在门前无声站着,直到昨天跟着白禾的侍卫前来回话。
陆烬轩暂时放弃在人家门外罚站,先去听侍卫汇报。
一个侍卫说:禀皇上,昨日侍君在百花园与友人聚会,席间侍君那位姓温的友人反复提及何侍君,似是以何侍君与何家为例劝说侍君不要埋怨家人。接着撞见白家大公子调戏康王妃的妹妹。侍君上前处理
后面的话侍卫有点不敢说,怕惹得圣上发怒。
这么巧?陆烬轩问,白禾做了什么?
侍君拿了臣的刀去扎白大公子的手,表明他不会徇私要将人送官,侍君说白大公子盗取玉佩,而玉佩出自宫廷。康王妃之妹起初不信,最后百花园掌柜出面调和,由百花园的人把白大公子送去了京府尹衙门。
陆烬轩揉了揉额角。
另一个侍卫说:臣等昨日去白家府上搜府也没能寻到侍君玉佩,当时白大公子不在府里,臣等怀疑是白大公子拾走了玉佩。之后听闻白大公子被人送去了府尹衙门,臣去确认了,侍君的诉状和玉佩已送达府尹衙门。府尹好像不敢审这个案子,但康王府那边已打了招呼,要告白大公子冲撞王府亲眷之罪。
听到这里陆烬轩问:朕是不是也要打个招呼?
侍卫哪敢接这话,纷纷低头不说话。
去打个招呼吧,案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偏私。陆烬轩说。府尹衙门听起来像是法院一样的地方,他也不打算插手白禾这桩私事,所以顺着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