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握着一只酒杯始终不肯喝的白禾突兀开口:你在户部做什么?
温立庆猛拍额头:欸,我差点忘了,灵元,白弟的父亲是户部主事,不过你们不在同一司。
宋灵元立即问:不知伯父是哪个司部的主事大人?
我记得是盐司?温立庆看向白禾。
白禾:
白禾立马翻找原白禾的记忆,好在温立庆没别的意思,也没有记错白父官职。
在下如今才是副使,不知得历练到何时才能做到主事。近来户部的事格外多,清吏司要查账,主事要核账,再往上头说是要做议、议什么案,上上下下都在算账!要我们这些小官日日抱着算盘拨打。宋灵元猛灌一口酒,抱怨说,岂知习得圣贤书,一朝榜上有名,最后做的却是连民间账房先生都可
慎言!温立庆脸色微变,搁下酒杯朝白禾一笑,同时狠狠拍了把宋灵元肩背,灵元是醉了吧。能考上进士还诸多抱怨,那我成什么了?我今年可名落孙山了。
宋灵元被拍得险些呛住,皱起眉道:我没旁的意思,下届你必能高中!只是我只是觉得做官与我想的不同。
温立庆听他这么说就不拦了,如何不同?
宋灵元叹气,失意之色溢于言表:你我寒窗苦读,饱读诗书,莫不是为了一朝高中登天子堂,为民请命为国效忠,为国富民强、海晏河清!可日日拨弄算珠,岂要我们来做?就是这百花园的账房,我看都足以胜任。
我原以为为官是在庙堂御前奏对,在衙门裁断公务宋灵元给自己满满斟了一杯,一口抽干,愁闷尽融于酒中。
白禾余光瞥了瞥身后侍卫,不知道宋灵元这段话会否会被侍卫禀报给陆烬轩,反正他此刻已经后悔没有拒绝温立庆的邀请了。
宋灵元摆明是名次不高,按吏部正常安排肯定得不到好的官位,指不定还会一直做候补等着哪个位置空出来再去补缺。但他得到了温氏书院温家的帮助,温家少爷和他做朋友,温二爷温先生为他走关系做推介,使他能够留在京城,并且直接入六部历练。
他在这里抱怨打算盘算账没意义,不能施展抱负,熟知温家帮他进户部是让他学习为官之道,从六部这种朝廷中枢机构积攒人脉。
白禾虽没当过官,可深知六部文官在朝廷里的份量,以及六部在国事政务中的重要性。
更可气的是,如原白禾那样的人想拨这算盘还拨不上呢!
温立庆也觉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要听的是做官如何如何不好,以宽慰没做成官的白禾。灵元,你这就想岔了,户部本就是要算账的地方,厘清这些账,才能厘清全天下的事。许多人想要这个拨算盘的机会还得不到呢!就譬如我。
宋灵元还算听劝,立刻道歉:是我失言,立庆如此明事理,来日定是个好官。
温立庆重重叹气:唉,我也是有感而发。我下届还能再考,总归有中榜的希望,可那吏部侍郎何大人家的公子灵元可能不知道,当年寄文也曾名动京城,玉树临风,君子如竹,才华横溢。人人都道他或许能在及冠之前高中,结果是凤凰于飞,落进宫墙。
白禾捏起酒杯啪地搁下,温兄熟悉何侍君?
-----------------------
作者有话说:诗句是百度搜的,描写牡丹的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我家与何家有点交情, 我和寄文本人倒是一般。何家家风清正,除了沈家,他家原来在京里是不少人家嫁女儿的首选。毕竟即使在清流中, 如何家这样后宅宁和, 教诲子孙严厉的也是难得。温立庆说着左顾右盼,如做贼一样贴紧桌子凑近二人压低声说, 因为何家不许自家儿郎逛春楼, 更不许在外头沾花惹草, 无父母命私自纳妾。
宋灵元对何家男子能不能狂窑子不关心,他关心的是:侍君?侍君不是皇上的
白禾瞥向宋灵元, 见他眉头紧皱, 对何侍君的嫌恶几乎写在脸上。
温立庆瞥了下白禾, 无奈笑道:虽说是侍君无品级, 那也是正经贵人。再说寄文对皇上一往情深, 咱们不好多言。只可惜可惜何家向来不许家里儿郎与男子纠缠
大约是突然意识到用词不妥, 温立庆连忙住口。
所以何家因此与何侍君断绝关系?白禾接话道。
温立庆不自觉间眼珠左右瞟, 抿唇意味深长笑道:坊间是有这样的流言,但教我说,自家儿郎哪能说断就断?怪只怪何家家风如此,要顾及整个家族上百口人的清誉声明, 何大人难免说气话。寄文更不会因着这点事就真不顾家里。
宋灵元目露困惑:在下有一点不明白,何侍君如真心爱慕皇上,皇上愿接纳他入宫,岂不是一桩好事?何家如此对待侍君,不怕惹得圣心不悦?
从他的话中可以看出此人并非瞧不起南风,而是瞧不起男子贪图荣华而献身于男子。更重要的是他忠于皇帝,或者说他是敬畏于皇权的。
白禾至此给宋灵元此人下了评断:空有抱负, 心无城府,畏而无用。他坐在帝位上应当会把这人外放到地方做个小县令。
这样的人念着读书报国,却不懂官场运行,将人独放到地方上他做官的压力会更小,又因不适应官场而难以做到上下勾结。换句话说,不论政绩如何,这人要做鱼肉百姓的贪官的难度比较大。
所以是坊间流言嘛。温立庆摆手,捏起杯子品了口酒。这事儿啊,纯粹就是儿子年少慕艾,非要和爱慕的人在一起,做父亲的呢出于家训想要阻拦却没法阻拦,父子俩就此闹了矛盾。也许这事只是一个炮仗呢?父子之间指不定早有矛盾,积攒到这个点一下给点着了。
温立庆特意看向白禾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父子亲人间难免有出嫌隙的时候。可归根究底是一家人,气话嘴上说说就罢了。就看何家
宋灵元好奇急切问:何家怎了?
温立庆摇摇头,目光往白禾背后的侍卫身上瞟,只能隐晦暗示:总之一家人的血脉是断不掉的,何大人终归是寄文侍君的父亲。
白禾回视对方,蓦然笑道:温兄说得在理。终归是父子,血脉亲情不可断。
白禾笑起来便又露出小酒窝来,可爱且漂亮,温立庆明显瞧愣了。
温兄兜如此一个圈子可是劝我不要与父亲断绝关系?白禾点破对方的第一层意思。
宋灵元惊讶望来。
温立庆的怔愣一收,即刻露出苦笑:白弟,兄长知你心苦,可不论是在朝为官还是的路都不好走。你孑然一身如何同其他人斗?白大人终归是你父亲,父子一系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以无论如何白大人会做你的后盾,会支持你。
被点破目的的温立庆索性直言不讳,这番话的劝说方向不同,却奇异的与陆烬轩的话抵达同一个终点。
呵。白禾冷笑,你是说我在皇上面前曲意逢迎,好处还得分给我父亲,和我那些从来瞧不起我的家人?
温立庆吓得连忙去瞧侍卫,急得直呼不可胡言!
宋灵元也惊了一跳。
白禾眼神发冷,正欲说话就见温立庆猛地跳起来指向花园另一侧惊呼。
看那边!那头跟人起争执的人是不是白禾你的书童和大哥?
白禾紧紧攥了下酒杯,随即站起身。他身后的侍卫同样听见惊呼,见他起身便上前。
是那边与姑娘纠缠的人?宋灵元极目眺望,穿紫衣和灰衣那两个?
白禾目光一动,今日回门时白家大少确实穿了件紫色衣服。至于原白禾的书童,他懒得去记忆中搜寻这人模样。书童必然熟悉自己的主子,他如今最不想接触的就是熟悉原白禾的人。
温立庆招来伙计相询,小二说:那边的客官许是喝高了,撞见康王妃的妹妹和这位小姐的友人,酒气上头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