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只见王振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阴霾尽扫,甚至带上了一点傻气的笑容。他乖乖地放下碗,站起身,顺从地应道:“好,我就在外面。” 他走到门口,轻轻带上门,转身正好与等候在外的叶辞赫迎面相对。
  王振宇脸上的温柔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敌意的冰冷,他压低声音,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喂,见到他,说话给我注意点。他的伤,才刚刚有点起色。”
  斜倚在走廊墙边的谢言澈见状,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呵,操心过头了吧?那是我哥,我们才是一家人。”
  王振宇并不动怒,反而无奈地摊摊手,嘴角勾起一抹显而易见的得意,晃了晃手中的保温桶:“没办法,临月他就习惯吃我做的这点东西。”
  叶辞赫对门外两人的暗流涌动置若罔闻,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病房门。
  室内光线充足,江临月安静地靠在床头,阳光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柔和的轮廓,脆弱中透着一股奇异的镇定力量。
  叶辞赫的脚步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停住。
  他目光复杂地凝视着江临月,下一秒,竟毫无预兆地,“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动作干脆利落,牵动了未愈的伤口也毫不在意。
  他深深地低下头,声音沙哑而低沉:“江少爷,我错了。”
  江临月垂眸看着跪在光洁地板上的男人,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早有所料。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反而带着一丝欣赏的意味:“你确实厉害。母亲…以前跟我提起过你。”
  他突然倾身向前,伸出未受伤的手,指尖轻轻勾住叶辞赫的衣领,迫使他抬起头。
  两人距离瞬间拉近,江临月的声音压得很低,试探着问道:“现在后悔了吗?”
  叶辞赫被迫迎上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反问道:“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江临月挑眉,似乎被勾起了兴趣:“哦?真话是什么?”
  叶辞赫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回答:“不后悔。” 他的眼神里有痛楚,有挣扎,却唯独没有撒谎的闪躲。
  江临月微微眯起眼:“那假话呢?”
  叶辞赫重重地闭了闭眼,浓密的睫毛颤抖着,再次睁开时,眼底竟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
  他用一种近乎磨碎骨头的沙哑嗓音,重复了那三个字:“不…后悔。” 这一次,声音里浸满了无法言说的苦涩和悲凉。
  江临月看着他这副模样,轻轻叹了口气,松开了勾着他衣领的手,重新靠回床头,语气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无奈:“叶辞赫,如果母亲还在…她会拿你怎么办呢?”
  叶辞赫扯了扯嘴角,低声反问:“那您呢?您想拿我怎么办?我想…您和老师的答案,会是一样的。”
  江临月挑眉:“怎么办?我说什么,你都接受?”
  叶辞赫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我认栽。任您处置。”
  去梨花镇吧。”江临月的声音不容置疑,“那边的实验项目和生态重建,需要一个人常年守着。”
  “可以。”叶辞赫应得干脆,随即,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但能准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吗?我亲爱的陛下。”
  “???”江临月示意他说下去。
  “往后的每一年新年,还有你的生日”叶辞赫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能允许我远远地,看上你一眼吗?就一眼。”
  江临月闻言,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冷冽的嘲讽:“叶辞赫,当初不是嫌我脏吗?
  ”叶辞赫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深深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悔恨:“我错了,我现在,后悔了。”
  “哦?”江临月尾音上扬,调侃道“不是永不后悔的大反派吗?”
  “我不该说那些话…”叶辞赫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低垂着眉眼。
  “说错了话,就要付出代价,接受惩罚。”江临月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你知道惩罚是什么吗?”江临月凝视着他,“是让你这辈子远离帝都的富贵繁华,永远待在梨花镇那样偏远的地方,日复一日地做枯燥的实验,搞公益,守护那片土地的环境。这样…你也愿意?”
  他抬起头,看向江临月,眼神异常平静:“我愿意。”
  江临月闭上眼睛假寐着:“去吧,解铃还须系铃人。”
  叶辞赫踉跄的站起身,轻轻的走到门口,回眸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江临月,眼角似有一滴泪划过,又被他向上用手指抹去。
  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好像叶辞赫还是那个叶辞赫。
  第198章 番外篇 病床修罗场
  叶辞赫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后,王振宇便像一只得到许可的大型犬,立刻轻手轻脚地关好门,几乎是雀跃地小步凑回江临月床边。
  他微微俯身,眼睛亮晶晶地凝视着床上的人,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和一点点撒娇的意味:“临月,我回来了…你刚才,到底跟他说什么了呀?” 他看似在问谈话内容,实则心思早已飘到了别处。
  江临月抬眸瞥了他一眼,神色淡然,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轻描淡写地回答:“没什么,只是让他去梨花镇守着那边的实验室而已。”
  王振宇对这个答案显然并不十分在意,他的注意力完全在另一件事上。
  他眨了眨眼,带着点狡黠的笑意,伸出指尖,若有若无地轻轻点了点自己的下唇,暗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临月,你刚才答应我的…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一种被应允后的理直气壮。
  江临月看着他这副模样,有些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
  他伸出手,纤长的手指揪住王振宇质地柔软的衬衫领口,微微用力向下带了带。
  王振宇立刻心领神会,顺从地、甚至是迫不及待地低下头,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这是一个短暂却足够温存的亲吻,深情绵绵。
  然而,他们都太过专注于此刻的方寸之间,丝毫没有察觉到,病房门并未完全合拢,一条细小的缝隙悄然敞开。
  就在双唇轻触的瞬间,门被从外面无声地推开了一些。
  谢言澈端着皮蛋瘦肉粥的的身影僵立在门口,准备进来的脚步生生顿住。
  他拿着碗的手微微一动,白色的陶瓷碗,映照出他骤然收缩的瞳孔和瞬间阴冷的脸色。
  【凛月:小主人,谢言澈在门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江临月:我感受到了,他早晚要适应的。】
  谢言澈静静的看这一幕,却又不敢打扰,乖乖的把门锁上,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守着,生怕江临月那个样子被别人看去,伸手准备去摸烟,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停下了手。
  顾池誉一走出电梯门就见这一幕,觉得有意思,难得在谢言澈脸上看到这一副好像吃了屎的表情:“谢言澈,你搁这干啥呢?”
  谢言澈脸色恢复如常,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哥睡觉让我在这边守着,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顾池誉挠了挠红头发,压低声音惊讶的问道:“真假的?”
  谢言澈放低声音,反问道:“骗你干啥?”
  楚时宴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冷笑出声:“呵。”
  他在外面大声嚷嚷道:“江少爷,梨花镇炸了,你快去看看。”话音未落,他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长臂一伸,直接推开了那扇并未锁死的病房门。
  “砰”
  房门撞在墙上发出轻响。门内外的景象,瞬间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病房内,王振宇还半倚在江临月床边,两人距离极近,方才亲吻的温存气息似乎还未完全散去。
  王振宇闻声猛地回头,眼神瞬间从温柔转为锐利,下意识地更靠近江临月。
  江临月倒是镇定,只是微微蹙眉,看向门口的不速之客,苍白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门口,谢言澈没想到楚时宴会如此直接粗暴,想阻拦已然不及。
  他眼睁睁看着门被推开,里面那亲密的一幕再次刺入眼中,他原本就阴沉的脸色瞬间更是结了一层寒冰,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节泛白。
  刚被谢言澈忽悠住的顾池誉,此刻也看清了房内情形。
  他先是一愣,随即那双张扬的红眸里燃起熊熊怒火,他猛地瞪向谢言澈,低吼道:“谢言澈,你骗我?睡觉?这叫睡觉?”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怒火直接转向了房内的王振宇:“王振宇,你给老子从临月床上下来。”
  而始作俑者楚时宴,则好整以暇地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粉色短发下的俊脸上带着一抹看好戏的,极其欠揍的笑容。
  他目光扫过房内亲密姿态的王振宇和江临月,又瞥了眼门口脸色铁青的谢言澈和暴跳如雷的顾池誉,仿佛在欣赏一出由自己亲手导演的精彩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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