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顾池誉眼眶微微泛红,声音蓦然拔高:“江临月,老子的事情还用不着你担心,要看笑话,滚一边去。”
江临月看着他这副色厉内敛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好笑。
“笑话?”
江临月轻轻重复了一遍,目光再次扫过下方那个倔强瘦小的身影,然后重新回到眼前这个色厉内荏的少年意识体脸上。
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探究,语气也放缓了些,带着点真真假假的叹息:“顾池誉,你就只会这一招吗?除了吼,除了打,然后把在意你的人都推开?”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顾池誉愤怒的气球。
他噎住了,瞪着江临月,胸口起伏,却一时找不到更犀利的言辞来反击。
江临月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看似关心实则带着锋利剖析的态度,让他无比烦躁,又莫名有些无所适从,又让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变得格外的陌生。
江临月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有点意思。
像是疯狂的心理研究者,遇上了自己没有见过的试验题。
他向前“飘”了近一点,无视顾池誉瞬间绷紧的防御姿态,仔细端详着他脸上尚未完全褪去的少年稚气和那份强行撑起来的凶狠。
“喂,顾池誉,”江临月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轻柔,“你现在过的这么好,是因为小时候把苦都吃完了吗?”
江临月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打量,心底里却不自觉涌起一股无名的情绪,像潮水一般一点一点将什么东西淹没。
他没有问“你为什么过的这么苦?”,也没有问“你后来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这么问,反而会让他陷在回忆里面走不出来。
江临月用着轻柔的语气,轻描淡写一句“小时候把苦都吃完了吗?”
这句话好像在说:你走的每一步路都算数,往后的人生有甜没有苦。
顾池誉浑身猛地一僵。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瞳孔骤然收缩,所有伪装出来的暴躁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他张了张嘴,想习惯性地骂回去,想说“关你屁事”,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看着江临月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桃花眼里,此刻没有嘲讽,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纯粹的、安静的等待。
心扑通扑通的在跳,比以往打拳地时候跳的还快。
顾池誉努力平复着心跳,眼神凶狠瞪着江临月,眼眶却还带着未褪尽的红,
但里面的凶狠和暴躁却像退潮般迅速消散,只留下一种近乎懵懂的怔忪。
他想反驳,想冷笑,想说“你懂什么”,可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江临月清冷的眸子映照着他的狼狈不堪,眼底却没有情绪,像是一片温柔平静的海洋。
顾池誉望着他,也望着他眼中的自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试图咽下那份突如其来的干渴。
原本紧绷着准备反击的身体,线条在不自觉中缓和了些许,甚至微微向后仰了微不可察的一丝距离。
又有那么一瞬间顾池誉觉得自己有点荒谬。
大老远听了沈清让一句话就跑了过来,又被困在这个地方去回忆那个该死的过往。
他图什么呢?
顾池誉思绪早已飘远,静静地飘在那边,眼神无光地望向某个地方。
江临月也没有着急说话,就静静地陪他飘在那边,好像在说:我听见了,你的痛苦成立。
而我会陪着你,一起去体验过往,去体验当时你的情绪。
沉默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实际上只有几秒。
顾池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那声音失去了刚才的高亢和尖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的底气不足。
他开口,语气试图恢复平日的冷硬,却终究漏了点缝隙:“少在这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不如先想想怎么出去。”
江临月环顾四周,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平淡:“这里是楚时宴设计的一个梦境场所,根据人的意识而改变。”
顾池誉听见楚时宴的名字,嗤笑一声:“呵,这么了解,你之前体验过?”
江临月点了点头,吐槽道:“体验感不好。”
顾池誉一脸玩世不恭的模样,装似无意地打探道:“怎么不好了?那只狐狸连自家最新的科技都能给你用,对你挺好啊。”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语气里一股醋味。
江临月眼神里闪过一丝难过,沉默片刻后,回道:“是像这次一样把我困在这边了。”
顾池誉微微一愣,垂在两侧的手攥成拳头,咬了咬后槽牙:“他什么时候对你动手的?”
江临月一脸无辜地问:“怎么了?”
顾池誉一脸正色,絮絮叨叨:“这只楚狐狸早些年对你就没安好心,你不要被他的样子给骗了。”
江临月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面上假装不幸的样子套话:“真假的?看不出来。”
顾池誉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你忘记了?”
那眼神好像有点看傻子的感觉,最后,顾池誉见他没有反应,微微叹了口气。
“就在不久前一个月前的事,就你表白沈的那天,那狐狸让人给你推水里,本想来波英雄救美的。”
“谁知道你压根不会水,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吧,你脑子就不好了。”
现在也没见好,不过比起之前那个怯懦胆小,欺软怕硬的江临月,他还是觉得这个更加有意思。
也不能说喜欢吧,就是觉得有意思而已。
顾池誉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辩解。
江临月微微皱了皱眉,在脑海里细细地回想这一段剧情,犹豫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之前落过水?”
顾池誉调侃着反问:“不然怎么解释?你现在脑子里全是水?”
第182章 顾池誉和江临年少
江临月笑了笑,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语气却严肃:“那我是后天形成的,比不得你,天生的。”
顾池誉见他这副模样,抬手撸了撸自己的头发,用着夸张的语气,笑着认怂:“行了,行了,江少爷,说不过你。”
江临月点了点头,一脸认可:“那就闭嘴,想想该怎么出去。”
顾池誉环顾了一下四周破败的环境,眼底一闪而过的忧伤:“你之前是怎么出去的?”
江临月细细的观察着他的情绪,挑了挑眉,一脸平静的吐出几个字:“被人抱出去的。”
顾池誉闻言一瞬间猛地向前飘,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严肃质问:“被谁抱出去的?那个狐狸吗?他碰你哪了?”
周围的环境有一瞬间的颤抖扭曲,破败的墙壁,还吊着墙皮,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
原本的白色的墙面已经被染黑。
江临月思索片刻,喉间溢出一声笑:“差不多,不过是个带金丝眼眶的狐狸。”
顾池誉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他的名字:“楚时宴?”
在顾池誉这里,狐狸是楚时宴的代名词。
或许有人用狐狸来形容狡猾,而顾池誉不一样,他用楚时宴来形容狡猾奸诈的狐狸。
江临月微愣,微微蹙眉,随后问道:“他近视吗?”
他不近视,他戴什么眼镜?
在江临月的记忆里,戴着眼镜的一直都是沈清让。
顾池誉摇了摇头:“不近视,只是在他演英雄救美那场戏码之前,一直戴着个眼镜。”
江临月:“…”
顾池誉顿了顿,继续道:“可能是暗恋你,想勾引你,引起你的注意。”
江临月细细的打量着他,随后点了点头,点评:“装货。”
顾池誉见江临月认可,立刻附和,丝毫不顾往日的兄弟情谊,或者也本就没有多少兄弟情谊,不过是利益关系而已。
“是啊,我当时就骂他,你他爹的近视吗?就戴个眼镜,装什么沈清让呢?”
江临月听他这个形容,一瞬间心情有些开怀:“哈?沈清让?”
顾池誉微微颔首:“是,沈清让装就装吧,好歹人也有实力。”
江临月听这话,感觉有一瞬间的不对劲:“他不是近视吗?”
言下之意,他是因为需要,所以才戴眼镜,算不上是装。
顾池誉冷哼一声:“江临月我说你脑子进水了,你还不信?以现在的科技,只要有钱,什么事情办不了?”
“一个小小的近视而已,以沈家的资产和技术条件,不戴眼镜,看得清楚的方法有千万种。”
顾池誉不屑道:“可他偏偏选择戴个眼镜,搁那装斯文。”
此时此刻,江临月看着他突然间感觉有些真实感。
好像这才是顾池誉正的模样,不是小说里说的暴躁拽哥,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明明早已成年,变得复杂难琢磨,却在此时此刻带着一丝小孩气。
江临月正微微发着愣,思绪还停留在对顾池誉那番“小孩气”言论的新奇认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