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这是祝明悦这几日里第一次踏出谢家的门,走到县里街道上还觉得有些恍惚。
正往药铺走着时,迎面突然冲出来一群官差,从他旁边经过将一中年男人死死按压在地。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啊!”那人手里攥着还未装好的药瓶惊恐地喊着,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别废话,快带我们去你家中。”
祝明悦觉得不妙,正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肩膀突然被一只手攀上,顿时感觉自己被毒蛇盯上了,当即吓得他汗毛直立。
他佯装淡定地转过头,对上那张略为眼熟的脸,
“祝掌柜,好久不见啊。”
祝明悦扬起一抹浅笑:“说笑了,不是前几日才见过?”
“祝掌柜长得好生俊俏,在下几日未见多有想念,去明悦楼找祝掌柜叙旧,哪知酒楼小二说你当日回去就再没来过酒楼了。不知祝掌柜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祝明悦十指紧握成拳,面上却没有丝毫波澜,依旧笑盈盈道:“实在是不巧,我那日脚不幸崴伤,在家休养了几日,今日才勉强能出门。”
“哦?”那官差笑得十分恶劣,“祝掌柜怕是糊涂了,明月楼的路可不经过此处。”
话落,他眼神飘向不远处的药铺,意味深长道:“还是说……”
祝明悦皱眉打断他,语气变得不悦:“我是去药铺的。”
“我不过是脚崴伤了,多日未好全,才想着来药铺找郎中看看,不知大人为何要咄咄逼人。”他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显得很是憋屈,“我不知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你们要抓的什么朝廷命犯也与我无关。我只是来找郎中看脚,难不成这上阳县如今便连王法都没了,去药铺还要遭此羞辱和盘问。”
官差嘴角的邪笑收敛了几分,立马侧身让开道,“祝掌柜莫要生气,例行盘问罢了。”
祝明悦瞥了他一眼,一瘸一拐地从他身侧经过。
“等等!”
走了不过几步的功夫就再次被喊住。
祝明悦死死咬唇,片刻后突然松开,回头好脾气道:“大人又有何事?”
官差抬了抬下巴:“看看脚。”
祝明悦:……
他拽起裤脚,露出还未完全消肿的脚踝,脸色变得异常冰冷。
官差却突然笑了:“祝掌柜既然伤了脚,最近便莫要在街上走动,还是好好休养才是。”
祝明悦这一次没有给他任何好脸色,只是点点头,转身进了药铺。
对于这种生性多疑之人,过度热情或是刻意讨好都会引起猜疑。
进入药铺,他特意放声道:“郎中,我的脚伤了几天未愈,不知可否有对症的药。”
买了两副外敷的草药,神情坦荡的出了大门。
他并未立马归家,而是在镇上的铺子待了半天。
巷口处,几人围做一团,“大人,祝明悦并未归家,是否要继续跟踪。”
第97章
“跟。跟紧点,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是。”
铺子内,晌午已过,等最后一位顾客结账走人,
贺安端来一碗面:“掌柜的, 现煮的,趁热吃点。”
祝明悦泰然自若地吃起卤面,贺安在外面挂上打烊的牌子将门合上。
“掌柜的,他们一直在外面盯着你。”
祝明悦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嗤笑道:“无事, 你将这大门合上,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得找上门了。”
“掌柜的,”贺安忐忑不安道:“我想不通,咱们到底哪里让人起疑了。”
祝明悦摇头:“不知,有的人就是生性多疑罢了, 你别多想。”
贺安:“会不会是我那日买金疮药被发现了?”
“应当不是, ”祝明悦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你买得早, 还是从几家药铺分散买的,应当不会被发现。但我今日想去药铺买药, 发现他们在捉拿买金疮药的人, 往后怕是不能买了。”
贺安皱眉:“那你恩人岂不是……”
“嘘”祝明悦食指抵在唇间, 示意他不要说话:“来了。”
果然, 话音刚落,门就被敲响了,官差粗暴的喊话声传来:“快开门!”
贺安过去将门打开,一副格外不耐烦的样子:“没看到咱们铺子外面挂了打烊的牌子, 想吃下回再来。”说完就要关门。
那官差拿刀挡住贺安关门的手:“这么急着关门干嘛?”
贺安脸色铁青,想破口大骂但又因忌惮官差手里的刀,于是只能将试图关门的手放下:“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官差大摇大摆走进铺子,就看到角落的桌子旁,祝明悦正百无聊赖的挑着碗里剩的面条玩,听到动静只是微微抬眸:“铺子已经打烊。他只是个算账的并不会做菜,还请这位官爷莫要为难咱们平民百姓。”
官差见他还待着铺子里便放心了,脸上露出虚伪的笑:“既然如此,我便不吃了。只是这铺子已经打烊,不如你还是早点回家为好。”说完转身离开。
待人走后,贺安骂骂咧咧把门关上,随后走到祝明悦身侧:“掌柜的,官差果然来了。”
祝明悦:“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贺安想了想突然瞪眼:“他方才劝你早日回家,是不是像想跟踪你回去。”
祝明悦笑了笑:“不然呢!只不过是找不到我的把柄,没法在明面上搜查我罢了。若是我今日买了金疮药,八成是和那个被摁在地上的男人一样的后果。”
贺安不解了:“他们就满城的去抓这些买金疮药的人?那得误抓多少?”
祝明悦耐心同他解释:“误不误抓不重要,如果真的能通过这一渠道抓到崔大哥自然最好,抓不到也没事。”
贺安眨眨眼:“为啥?”
祝明悦:“崔大哥伤势如何,他们这些动手的人自然最清楚,如果没有金疮药,他恐怕连命都没了,如今这一出,短时间内上阳县就没人敢买金疮药了,他们此举的真正目的就是想把崔大哥逼死。”
贺安忧心忡忡道:“现在该如何是好,如果他们跟踪你回去该如何是好。”
“这事你不必担心,你回去立马给王宗修传信,他如今应当还在正福客栈,请他明日来铺子里吃饭。”
事到如今,他在上阳县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在暗处盯紧了,必然是没法买药了。可崔谏的伤拖不得,家中已经没有金疮药了。
贺安点头应是。
祝明悦深呼一口气随即起身,
“掌柜的!”贺安喊住他,虽然未说话,眼中的担忧呼之欲出。
祝明悦宽慰他:“没事,我既然敢让他们跟踪,自然不怕他们。”
祝明悦沿街边走边逛,看到什么感兴趣也不买,和摊贩聊两句,接着去看下一家。
暗处,几个官差聚在一起低声吐槽:“他是故意溜咱们的吧?”
“知足吧,人家好歹还没去逛花楼,那地方咱们可进不去啊!”
话音刚落,祝明悦不知何时围上一块面纱,大摇大摆进了南风馆。
留下几个官差站在街上凌乱……
“你不是说他不逛花楼?”
“人家一个做掌柜的,自然是有钱,私底下玩得花点倒也正常吧?”
“可他为何会去南风馆?”
“怎么办?咱们还要跟进去吗?”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穿着官服踏进这种风月场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进去。
祝明悦花了二百文,点了唤雪半个时辰。
唤雪见客人是他,还很是热情,“你想听什么小曲儿,我会唱得可多了。”
祝明悦微笑:“我不爱听曲。聊聊天就好。”
唤雪恍然大悟:“我还疑惑你为何好端端来南风馆,是想来打听徐公子的下落吧?”
他自顾自道:“徐公子离开南风馆,自那以后就未回来过,我们也不敢问鸨母,只是私下猜测徐公子以后大概不会再回来了。他屋子里除了带不走的,也不剩什么值钱玩意……”
唤雪说得正起劲,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这么多祝明悦半天都没理会他,他走到桌前去看他,发现祝明悦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鼻息声却很轻,只是因为睡姿问题,嘴角拉出一串晶莹剔透的口水。
唤雪:……不是说陪他聊聊天,曲儿也不听,天也不聊,单纯花二百文来睡晌觉的吗?祝公子果然有钱。
祝明悦睡的太香了,半个时辰后唤雪看着他宁静的睡颜都不忍心喊他。
可南风馆有南风馆的规矩,他一双手轻轻抚在祝明悦的后背,“祝公子,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