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祝明悦了解它,这是睡饱了要出去觅食填肚子了,没管它由着它出去了。
只是自它飞走到现在过去大概有近一个时辰的功夫,还未见到鸟影也是奇怪。祝明悦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其他人都坐下就着凉水啃饼子,走商嘴里也叼了块,他拿了块同样的饼子递给他:“吃块饼子吧,补充体力,咱们只能在此地歇息半个时辰就要出发了,赶在天黑之前找处地方过夜。”
这饼子看着就异常寡淡,大概是找酒馆后厨花了几个钱帮忙烙的,不知是手艺差还是技术不行,走几步就哐哐往地上掉渣。
祝明悦摆手:“谢了,我带了口粮。”
走商以为他嫌弃,解释道:“出门在外就只有这个条件,有钱也吃不上口正经的热乎饭,将就将就也就习惯了,这面饼子算是很好了,一般人可吃不上。”
祝明悦微笑,从包裹里掏出油纸包打开,
走商还想说些什么,视线移到他手上到嘴的话戛然而止,默默把手里的掉渣面饼子甩了甩收回兜里。
太打脸了,他也没说自己伙食这样好啊。
祝明悦把纸包递到走商面前:“大哥,我自己烙的油饼,放不了多长时间,我一个人吃不完,尝尝吧。”
走商嘴里分泌出口水,面上装作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手上却一点不客气,快速拿了一个:“既然这样,那我尝尝。”
祝明悦自己也吃了两个,剩下的都给其他人瓜分了。
大家吃得都很欢快,没有什么能比在荒郊野岭吃上块肉馅的葱油饼要幸福了,周围弥漫着浓浓的肉香味,众人有说有笑,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祝明悦吃完饼子,正掏出水囊小口喝着水,就见天空中一抹黑影疾驰而来。
紧接着像是个粗长的绳子被从半空扔下,祝明悦已经吃过一次教训,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往后躲。
那“绳子”便在他的注视下软塌塌地挂在了走商的肩膀上。
走商嘴里喊着“什么玩意儿”,用手捏起一看,“竟是条金环蛇!”语气丝毫不见慌张,反而带着隐隐的兴奋之色。
祝明悦不动声色地往后有退了几步,反倒是其他人都高兴地围上去:“金环蛇啊!咱们趁现在烤了吧,可好吃了。”
“留着晚上吃吧,咱们不是才吃了肉饼。”
走商嫌弃地呵斥道:“都让开,看到点好的就走不动道,没出息样。”
他捏着蛇头,像绕绳子一样将蛇身缠绕在胳膊上,往祝明悦的方向走,边走边道:“这是你的鸟捉回来的猎物,你收好吧。”
祝明悦连忙跑到马车后面,惊恐道:“你别过来,我不要!”
“为何?”走商不解:“这可是好东西。”
祝明悦闷声:“既然是好东西,你们就自己留着吃,我不爱吃这个。”岂止不爱吃,他吓都要吓死了,还好二丫这次没像上次那样扔在他头上。
走商闻言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要知道这锦蛇肉质鲜嫩,无论烤着吃还是煮汤都极为鲜美。但是由于这蛇本身有毒,所以很少有人冒危险去捉。他们也只是有幸吃过两回,也都是几年前的事儿了。
走商让人将蛇装进袋中,一行人原地小憩了会就继续赶路了。
路上,二丫吃饱喝足又站上了马背,昂首挺胸活像个大爷做派。
走商靠近它:“二丫?”
二丫好奇地转头看过去,又把脑袋转回去,用喙梳理羽毛,就是不理他,态度很高冷。
走商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又耐心地自言自语:“我叫王宗修,你叫二丫,咱们很有缘分呐!”
祝明悦从他身后钻出来,挡在他和二丫之间,脸上带笑:“认识你这么久,我竟还是头一次知道你的大名。若不是你如今和二丫说起,我还不知道呢!”
“呵呵,我忘了。”走商,也就是王宗修干笑解释。
祝明悦才不是真心和他计较,知道他名字叫王宗修又如何,只是他看这王宗修狡猾地很,和二丫攀近乎可不就是看上了它打猎的好本事。
想要将他的二丫套走,没门!
王宗修的心思被祝明悦揣测透底,又几次打不成目的,于是放弃,羡慕道:“我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好鸟。也不知谢沛是如何将它驯化的。”若是他也能有一只,岂不是以后在路上都不缺肉吃?
祝明悦:“二丫没有经过驯化,大概是感念谢沛救命之恩,又与我感到亲近,自那之后便在家里定下不愿离开了。”
好吧,其实大概是感念谢沛的不杀之恩,又对他的巴掌感到亲近,毕竟那天谢沛还同他讨论如何吃了二丫,自己还在二丫反抗时毫不犹豫地给了它几巴掌。祝明悦默默在心里补充,但他是不会说的,他得给二丫留点面子嘛!
一行人加快了脚程,在天彻底变黑之前找到了一座荒郊破败的寺庙。
寺庙不大,显然是荒废已久,在他们来之前还有其他人留宿过,庙里有两堆柴火早已燃烬成灰。
王宗修吩咐下去:“武山,武峰随我去外面拾些干柴回来。其余人都在庙里待着,将蛇皮扒了收拾好。”
“好嘞!”
祝明悦嘴角抽搐,默默坐到了门外,二丫从屋檐处跳到他的肩膀,春风拂过,柔和中带有丝丝凉意,一人一鸟就这样享受着日落后片刻的安宁。
晚上商队的所有人都喝上了鲜美的蛇汤,祝明悦吃着在火上烤热的肉饼,第四次推拒掉他们好心推来的肉汤。
看着罐子里随着热汤起起伏伏的蛇肉段,祝明悦汗毛直立,随即转过了身。
当夜有人轮流在庙外看守,祝明悦睡得还算安稳。
第二日依旧天没亮便被喊醒。
柴火堆噼里啪啦地燃烧,火上架着昨夜煮蛇汤的罐子,此生咕咕冒热气。
王宗修盛了一碗米粥递给他:“早上寒气重,吃点热的暖暖身子好上路。”
祝明悦醒来还有点懵懂,迷迷糊糊点点头接过粥就喝了。
就这样走了十天,祝明悦的鞋磨破了一只,大拇指都露出来了,若不是被人提醒他还未曾察觉。
祝明悦羞的慌,将那只破洞的布鞋扔了,换了只替上。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少里路,已经快麻木了,每天两眼一睁就是迈腿,走到最后心里已经没有其他杂念,满心数着到汲州的倒计时。
五天,
王宗修今早告诉他,照目前的速度,最迟五天后就能抵达汲州城。
“知道累了吧?”王宗修挤到他身边与他同步,“此行还算走运,没有遇到山匪,要不然可不会这般顺利。”
“晌午就不休整了,前方就是永安县,咱们争取天黑前走到那,找家客栈歇下,明日出城。”
祝明悦晌午就吃了点肉干,没有吃多少,给每个人都分了两块。
这玩意儿晒干了就很硬,不加辣椒的口感会偏酸,有的人爱吃这口有的人就不爱吃,但都很珍惜地吃完了。
马车缓缓驶入两山夹峙的小路,太阳光仿佛瞬间被两边绵延的大山吞没,小路两旁是枝叶繁茂交错的林木,一阵山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之祝明悦耳边好像听到了若有若无的窸窣低语声,再竖耳倾听却又听不见了,果然是错觉,祝明悦心想。
他跟上队伍走到王宗修旁边,王宗修偏过头便瞧见他紧绷的小脸,“你害怕?”
王宗修笑了:“不必害怕,这一带不会有山贼的。。”
祝明悦咬紧牙关,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很多:“这么多山,你怎么肯定一定没有山贼出没?”他的紧张感并没有因为王宗修这番话而消失。
王宗修又解释道:“年前确实有山贼在此一带猖獗。连地方州郡送往朝廷的土贡都被抢过多次,后被当今圣上知晓后,一怒之下便勒令刺史派人带兵将此处劫匪一网打尽。”
“是真的一网打尽了?”祝明悦仍然不放心,反复像王宗修确认此事的真实性。
“是真的,”王宗修自然看出了他没有安全感,只能安慰:“为了以儆效尤,那些劫匪的尸体都被堆放在了这条路上曝尸荒野,尸体都堆了百来米。你就放心吧!”
祝明悦:……怎么听完感觉更害怕了,这两山之中遮云避日本就阴森恐怖,听到这番话简直窒息。
又往前行进了两里路,祝明悦回头看了一眼蜿蜒曲折的来路,被层层山林遮挡早已看不到路口了。
祝明悦的心又没来由的一紧,于此同时脊背迅速窜起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