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半梦半醒中,仿佛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耳边,祝明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过去,发现是谢沛回来了,连忙举起袖口擦拭掉嘴角溢出的口水,起身迎上去。
谢沛把袋子往地上随手一扔,朝他伸手:“水。”
祝明悦把水递给他,眼神却盯着地上的麻袋眼神发亮:“还活着吗?我能看看吗?”
谢沛抹了把额头的汗平静回他:“死了,如果你不怕可以去看。”
“我才不怕。”祝明悦急忙反驳他。
怕?他怕只兔子做什么?别说是死的,即使是活的他也照样不带怕的。真是太小看他了,他早就不是温室的花朵了,还能怕只兔子?再说了小兔子多可爱呀!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祝明悦嘴上哼着轻快儿歌,面上带笑把麻袋口的绳子解开,还弯腰把头往口袋里探。
“不开不开就不开,妈妈没回来,谁来也不啊——”祝明月音调急转,惊声尖叫直接喊破了嗓子。
“怎么了?”谢沛见状快步上去从他手中夺过麻袋,看到袋中的蛇俨然死透了并没有出现反射性攻击人的情况松了口气,同时面露疑惑的看向祝明悦。
祝明悦往后退了足足三尺远才堪堪停住,俨然一瞬间被吓得失了神智,嘴里反复嘟嚷着“卧草”。
“你不是说不怕蕲蛇?”谢沛语气无奈,他事先将袋子扎的严严实实,祝明悦非要看,还亲口说出自己不怕的话来,难道是他幻听了?
祝明悦好不容易从恐惧中逃脱,抬头竟看见谢沛一直看着他,脸上似乎写满了不解。
一股巨大的羞耻感侵袭而来,祝明悦低头捂住脸,呜~呜咽声从指缝倾泻而出。
谢沛:……怎么又哭了?
谢沛踢了踢袋子,语气中掺杂着不易察觉的仓皇无措:“这蛇真的死了。”
蛇死不死重要吗?想象中的小灰兔变成盘作一团的五步蛇,要不是他反应快,他手都快伸进去和蛇来个亲密接触了。
他从小到大最怕蛇了,六岁那年曾在马路边与一条准备过马路的蛇对峙了几十分钟,那蛇便直立上半身盯着他,最后以祝明悦吓得尿了一地蛇主动爬走结束,自那以后蛇就成了他毕生的阴影。
现在你告诉他,这阴影离他这么近,还自带剧毒属性,谁看了能不崩溃!
最重要的是,他这没出息的样子还被谢沛看到了,对方面上不说,心里指定在嘲笑他胆小如鼠呢!
祝明悦一想到这,哭得更大声了。
半个时辰后,
谢沛略显疲惫的声音从林中响起:“所有你只是想要只灰兔子,仅此而已?”
祝明悦理直气壮:“是啊!我当时只是单纯想要一只灰兔子,晚上做麻辣兔丁。其实蛇不蛇的,我是不太怕的。主要是不符合我的心理预期罢了,你能理解的对吗?”
不,他不理解。淡定如谢沛,也微微抽动了两下唇角,他永远也无法猜透祝明悦哭的理由,竟然会是因为他逮到的不是一只灰兔子。
蕲蛇是个好东西,只这一条卖给药铺就顶得上普通人家两个月的活计,如果不是今日运气爆棚,平日很难遇到。相比而言兔子并不珍稀,漫山遍野都是,只要技术娴熟往往都能打到。
他以为此番收获颇丰,祝明悦会很高兴,没想到还是哭了……
谢沛了解事情缘由后,不再多言,起身向山林深处走去,“我去逮只兔子。”
祝明悦耸耸鼻子,挤出一个微笑:“要灰的。”
谢沛身形顿了顿,头也不回的走了。
灰兔子相较于白兔子更擅隐匿,继谢沛一连抓了两只白兔后才发现一只灰兔,手起刀落,灰兔顷刻间成了斧下亡魂。
祝明悦也没有闲着,他在周边乱逛时发现一处地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地皮菜。
这玩意儿他吃过两次,每回雨季过后就会有零散的路边菜贩卖,卖的不多也很便宜,运气好遇上了就买上点回去炒鸡蛋吃,味道极为鲜美,但不好处理。
像地上这些,混着大量泥土和杂草,想要清洗到能入口的程度需要花费大量精力,他有点犹豫。
可转念一想又不是天天都能吃上,摘一盆的量回去尝尝鲜还是很有必要的。
恰在此时谢沛带着兔子回来了,他隔着十几米远招手示意对方快过来。
“谢沛,你快看,这里好多地皮菜。”
谢沛看向地面,蹙眉道:“这个能吃?”
“能的!咱们摘点回去,晚上用来炒鸡蛋吃。”
谢沛对这黑压压一片的地草是否能入口抱有疑虑,但最终选择相信祝明悦。
祝明悦蹲在地上采摘地皮菜,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开口询问:“谢沛,你平日上山有没有见到过蘑菇?”
谢沛把碎叶摘去留下干净的地皮菜扔进背筐里,随后如实说:“见过,有的可以吃,有的不能吃,村里先前有户人家吃错了,全没了。”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祝明悦一眼,似乎是在劝告他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祝明悦听了这话确实有一瞬间的毛骨悚然,这里确实和后世不同,后世当然也有类似吃错毒蘑菇要躺板板的说法,但到底医疗发达,只要及时去医院治疗,很少有真正出事的。可这里不同,吃坏了基本是死路一条。
算了,能吃的东西那么多,他就不去贪那一口了。
两人摘完地皮菜在原地歇息片刻,晌午过后就下山了,祝明悦本想去山背面看看,可谢沛说山后面背阴,毒虫泛滥,稍有不慎就回被咬到,轻则烂肉重则身亡。
祝明悦想到那条五步蛇,深知谢沛并没有恐吓自己,于是被成功劝退。
第32章
傍晚时分, 祝明悦前脚刚把菜端上桌,正准备去前院喊谢沛吃饭,大门突然被拍得砰砰响。
“谁啊?”祝明悦擦了擦手高声问道, 心想正值饭点谁会过来, 莫非是村长家来人了?
“快开门!我找谢家小兄弟!”门外传来一道粗犷的男声。
声音不像是村长,也不像他儿子李正阳,祝明悦与谢沛匆忙对视一眼,跑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男人吊儿郎当, 约莫二十来岁,不过庄稼人常年劳作显老实际年龄应该比看起来要小一点。女人要苍老的多,看上去像是男人家中长辈,微微佝偻着腰,眼冒精光,祝明悦在她脸上好像看到了谢洪外祖母的影子。
祝明悦直觉两人来着不善, 把人挡在门外, 礼貌而不失疏离:“请问你们是?”
男人看到祝明悦的脸后下意识一愣,还是后面的女人反应更快, 昂着头颅气势汹汹:“你就是那个姓祝的吧?我不与你说话,谢沛在家, 我们和谢沛那小子有事要商量。”
祝明悦被这强势态度迷到了, 正欲关门, 那女人直接无视他, 利用自己矮小的身形钻了进来,还招呼身后的男人也紧随其后。
祝明悦起红了脸,这都是些什么人,一点素质也没有。
女人进门后一眼就瞧见了谢沛, 脸上堆笑,“谢家小子,我有事与你商讨,咱们快进屋说。”
谢沛脸黑得能挤出墨水,旁人可能看不透,但祝明悦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对他深有了解,谢沛已然处在极度不耐烦的边缘。
谢沛皱眉:“你谁?”
女人呼吸一滞,似乎没想到会被问这种话,觉得失了脸面,连带着虚假的笑意都浅了几分。
她讪笑道:“谢家小子,我看你是越长越糊涂了,我是你姨婆啊!”
祝明悦险些没绷住笑了出来,谢沛她娘亲是舞女出生,无亲无故,这些都是谢洪生前亲口说的。这突然冒出来的娘家姨婆,实属有乱攀亲戚之嫌。
连他都能立马想到的事,谢沛能不知道?他冷声道:“我娘亲一家除了我都死绝了,不知你是?”
“呸呸呸!”女人脸色大变,连忙解释:“我是你兄长谢洪的姨婆。”他们这种人最讲迷信,听闻此言忙不迭与谢沛拉开关系。
祝明悦恍然大悟,他就说这人怎会和谢洪外祖母长得那般相似,原来是姊妹关系,这就对味了。
祝明悦还想去吃饭呢,被这两人一扰乱,连饭都没法吃了,心里着急,嘴上催促道:“你们是有何事要说。”
女人回头白了他一眼,再次看向谢沛:“你家不是要买菜地?只要你诚心买,我就看在村长面子上卖于你们。”
祝明悦听到菜地二字来了兴趣,眼神示意谢沛配合一点。
谢沛接收眼神后直接开门见山:“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