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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浮笛竟然隐隐期待:“你别说,要是能贴一下他的玉骨之躯,小爷说不定能直接化蛟!”
  林暄雾冷笑:“你信不信,怕是还没贴到他,你这条小蛇就已经成一条死蛇了。”
  他捏着浮笛的七寸,左看看右看看,啧啧两声:“死相怕是不会好看。”
  浮笛才不怕,吐着信子笑得很邪恶:“小爷可是你的契兽,我死了,你也会重伤的哦。”
  林暄雾笑得比他邪恶:“你放心,在你咽气之前,我肯定给你解契。”
  “……”浮笛闭嘴了。
  林暄雾抖了抖衣袖,望着远处的山头,纳闷道。
  “连峥到底想干什么,我去会会他。”
  总不会是单纯邀他看风景。
  说着,他御剑而去,掀起一阵清风。
  半路,他猛地拍脑袋,转弯匆匆回了校舍。
  连峥的外袍还在他手上,这可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的雷,趁此机会,他得还给连峥,永绝后患。
  申时正,林太子抱着经过洗涤和缝补的玄色长袍,脚踏惊春,稳稳落在了故居梧塘门外。
  秋夜山间静谧,大多弟子都放秋假下了山,一路上林暄雾没遇到什么人。
  他抬手轻轻叩响了梧塘大门。
  木门上遍布风霜雨痕,哪怕用上好的桐油擦拭也难掩分毫,林暄雾用手指轻抚门上纹路,凑到鼻端嗅闻。
  桐油是新的,许涧华能让连峥住进去,想必是已经派人修缮过的。
  门上没有插捎,林暄雾懒得等连峥给他开门,索性直接推开了大门。
  梧塘占尽苍陵山地形优势,由程颐之亲自设计,盯着匠人建好,水榭中各种装置独具匠心,地基里有宗主自创法阵,保证内里灵气运转自如,源源不断。
  这里冬暖夏凉,主屋和耳房周围被灵池环绕,一池宝莲经水浸润,含苞待放。
  院中一颗高大梧桐树亭亭如盖,树下一张低矮石桌,两边放了两张软垫。
  林暄雾没有在院内看到连峥的身影,他给袖中盘踞的浮笛身上施加了一个隐匿气息的法咒,扶着池边栏杆,将蛇放进灵池中,低声道:“这池水属阴,和浮光池本源,对你修行大有裨益,小心别让连峥瞧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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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喝酒误事
  浮笛一甩尾巴,潜进池中不见了。
  林暄雾上下审视整个梧塘,就等着挑点刺出来,奈何上上下下看了一圈,院中景象与百年前并无差异,他小时候用来练功的石墩,扎马步时顶的水桶完好地放在院角,乃至窗前屋檐下挂着的风铃都未沾半点岁月痕迹。
  他走到树下,将手中的衣袍轻轻放在石桌上,随后绕着梧桐树走了一圈,在树后发现了一块石碑。
  林暄雾蹲下身,愣愣看着它。
  这是……墓碑?
  石碑全然是墓碑的形状,但上面却并未刻字,这是一块无字碑。
  至于祭奠的是谁,不言而喻。
  他当年自刎跌下遥欢仙山断崖后尸骨无存,葬礼上抬走的也不过是一件束袖红衣,这块无字碑,是谁给他立下的?
  许涧华?不可能,难道是哪位心善的同门……
  林暄雾正思索着,屋舍的大门应声而开,连峥从中缓步走出,吸引他的目光看过去。
  他蹲在原地,看着连峥一步步走到梧桐树下,静静看着他的眼睛。
  连峥手中拎着两坛未开封的酒,漆黑的莹润龙角沐浴在夕阳中,长身玉立,俊美威严,神情却平和温柔。
  林暄雾盯着他看了一会,有些酸。
  想当年他钟怀洌身量颀长,足足八尺,谁知捡来这具太子身躯,修真几年都未能再长,许是幼时内里亏空的缘故,骨骼早早闭合了,至今都只有七尺五。
  好在气质尚佳,称得上鹤骨松形。
  而且因为灵魂缘故,这具身体的样貌在慢慢地向他原来靠拢,假以时日灵魂完全契合,他的身份也就瞒不住了。
  连峥放下手中酒壶,向他走来。
  “这是梧塘主人的墓碑。”妖皇陛下将手指搭在碑上,对林暄雾说。
  “他是我的同门师兄,百年前惨死于魔皇手下。”
  林暄雾僵在原地,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当着他的面缅怀他,感觉怪怪的。
  他不知道如何接话,干巴巴道:“早有耳闻,陛下节哀。”
  ……更怪了。
  林暄雾沉默地站起身,不愿再继续话题,他坐到了石桌前,抬头看连峥:“陛下不是要喝酒么?”
  连峥勾起唇角,坐到他对面。
  他像是才注意到桌上放着的那件黑袍,林暄雾道:“这是之前洞府内陛下借给我的衣袍,我已清洗干净,也怪我记性不好,现在才想起来物归原主,陛下见谅。”
  连峥抬手将衣袍收回,笑道:“暄雾生分了,一件衣袍而已,你我之间无需说这些。”
  “……”
  林暄雾硬着头皮点头,尬笑:“陛下说得是。”
  说什么都行,只要别再打惊春的主意。
  连峥慢悠悠地取出酒杯放到他面前,柔声道:“这是那日揭阳城中你买过的酒,我没尝到始终心痒难耐,今日也算是一饱口福了。”
  林暄雾道:“其实味道也不怎么样,不如……”
  话还没说完,他就想一掌拍到自己嘴上。
  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准备的酒不好喝,这是在做什么?他暗骂自己还没喝上就醉了。
  连峥倒是没嫌他扫兴,开了坛给他倒满,打趣道:“不如什么?殿下莫非还喝过更好的?”
  林暄雾思索道:“很久以前,我……听说苍陵山脚下就有一家酒庄,那家的果酒甜而不腻,丝毫不辛辣,是为上乘。”
  连峥倒酒的动作顿了顿,意味不明:“是吗?太子殿下还真是见多识广,说起来,那家酒庄我也有印象,只不过……”
  “那似乎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了呢。”
  林暄雾当即汗颜。
  完了,嘴太快。
  连峥轻笑,说出的话令林暄雾毛骨悚然:“我师兄尤其喜欢喝酒庄中卖不出去的青梅佳酿。”
  “……”林暄雾把头埋得很低,将纤细的脖颈暴露在连峥的视线中:“嗯。”
  他喉咙干涩,背后发凉,明显能感觉到连峥是在试探他。
  连峥恐怕已经知道了。
  林暄雾松开蜷紧的手指,捧起面前的酒杯,小口啜饮。
  他在心里宽慰自己:没事,连峥知道了又怎样?总归他的仇人还没醒来,就算他身份暴露,也还有发展余地。
  大不了就此避世,找个山头闭关个十年八年。
  他心里堵堵的,风声鹤唳,没多久便按捺不住,看向连峥的眼睛。
  “妖皇今日唤我前来,恐怕不止品酒这一件事吧?”
  连峥还是含着笑,气定神闲地看着他:“殿下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见他杯中见底,连峥慢条斯理地给他倒满,温柔随和的样子让林暄雾挑不出一点错处,仿佛他是在无理取闹。
  这样的想法令他更加烦躁,几乎就要将话挑明。
  是,我是钟怀洌,那又怎样?
  连峥没再说话,他们二人就这样气氛诡异地对酌,一直到月色降临。
  林暄雾已经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他酒量不错,这样的青梅酒往日喝上两三坛都不会有感觉。
  许是今日许多事压在心头,他喝得急了些,居然有了醉意。
  他看了看天色,正想要起身离去,就听连峥没来由得吐出一句:“暄雾,你可有字?”
  林暄雾怔怔道:“字?”
  连峥放下酒盏,用手撑在地面上,向后仰去,目光迷离,看上去也是微醺了。
  林暄雾盯着他苍白的下颌,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的心有些乱了。
  连峥开口,嗓音缱绻沙哑,砸在林暄雾的心头:“百年前,有人问过我这样的问题,但那时我尚未及冠,并未回答。”
  他突兀道:“我名连峥,字净洲。”
  一道冰凉爬上林暄雾宽大的袖袍,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浮笛不知何时从池中爬上来了,偷偷从桌下钻到他的袖子里,像是在刻意提醒他,慎言。
  他竟然看懂了连峥灼热的眼神,于是在心里对自己说:我许是喝醉了。
  喝醉的人,说什么都是不可信的。
  于是他说:“毓翎。”
  这是百年前,程颐之在他及冠礼上还未说出口的赐字,是他于师尊尸体内襟的字条上看见的。
  受天毓之,百折不摧。终有一日,羽翼丰盈,流光于世。
  -
  “啪——”
  浮笛卷住林暄雾的手腕,哭笑不得:“小祖宗,你发哪门子疯啊。”
  林暄雾换了只手,又往自己脸上甩了个巴掌,声音冰冷:“别管,我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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