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楼厌眼角颤了颤,试探性地掀起一张眼皮看了一眼,然后果断睁开双眼。
只见衡弃春眉心微皱,脸色仍是惨雪一样的白,正一脸愠气地将自己褪下的亵裤外袍一一穿上。
“师尊?”
“是你要问我的。”衡弃春撇过头不去看楼厌,自顾自地系自己的衣带,闷了半天才小声地说,“我给你看,你又不看了。”
楼厌:“……”
楼厌深觉自己方才简直是说了一通屁话。
什么衡弃春即便失忆了还是一副要强性子,这哪里还是他原来那副性子!
狼脑袋飞速转动,交手向前拦住衡弃春正在努力系衣带的手指。
指尖碰到一片冰凉,他缓慢而有力地将衡弃春的十根手指相互分开,让他两只手都按在榻上。
楼厌捏住衡弃春亵裤的一角,抬起那双炽热的眸子看向师尊,极轻地哄诱道:“我错了,我现在看好不好?”
衡弃春很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会儿,见他神色之间不像作假的样子,这才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
他不用楼厌动手,自己伸手将那片衣襟重新扯下去,侧过身去,让楼厌看他臀腿处的伤。
这一动作便将那片灼伤露得更明显了一些。
楼厌没敢上床,贴着床边的脚踏跪坐下去,垂下脑袋盯着那片伤仔仔细细看了会儿,顺利遏制住自己想舔的冲动。
其实只是被结界烫了一下,这种伤以前根本入不了衡弃春的眼。
但今时不同往日。
楼厌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维持着一个躬身向榻的姿势,然后果断闭上眼睛,从不久前抄了近一个月的《天机录》里扒拉出只字片语。
他睁开眼睛,缓慢抬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灵台清明,百脉归元,一气长存,万邪不侵。”
“愈!”
回春诀。
灵力注下,衡弃春腿上的那片烧伤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一片细嫩的皮肉立刻变得光洁如初,再也看不出丝毫灼伤的痕迹。
锐痛消失,衡弃春微微蹙着的眉心顿时一松,试探着伸手去摸自己臀下的皮肤,失了神智的眸子顿时变得亮莹莹的。
“好厉害!”他说。
楼厌两辈子都没被自己的师尊这么直白地夸赞过,一时竟有些受宠若惊,抓着自己乱糟糟地头发挪噎了好久,才学着人界那些喜欢互相恭惟的人类摆了摆手,“嗨~只是低阶法术而已。”
衡弃春仍旧闪着一双眸子看他,片刻之后肯定地点了点头,也没有提裤子,竟然又抬手解开了自己襟前的衣带。
大片春光一时倾泻开来,薄薄一层肌肤裹着骨肉,小腹上沟壑分明,细看时还能察觉到那片肌肉的颤动。
衡弃春不明白楼厌为什么要盯着自己的小腹看个不停,他抿了抿唇,抬手拍了楼厌的脑袋一巴掌,语气里带着一些轻嗔,“没有让你看那里。”
楼厌捂着被拍疼了的脑袋抬起头来,看见衡弃春给了指了指自己的前胸。
“我是说这里……”衡弃春垂头,盯着自己胸前那一点可怖的血痕,认真思索道,“像是被谁咬的,你这么厉害,能不能帮我一起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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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衡弃春:一觉醒来发现爷爷的爱人被咬了……
第64章 不敢同榻眠
在冥界的时候衡弃春只口不提自己前胸这口伤, 这会儿却忙着让他替自己疗伤。
可见狼崽子牙尖嘴利,咬人一口要疼很久。
自己的齿痕还明晃晃地挂在那片皮肉上, 楼厌哪敢说个不字。
他颤抖着抬起手,想要触碰又不敢,最后只能依样儿画葫芦,对着衡弃春胸前那个醒目的红点念下回春诀。
“愈!”
一道淡金色的灵力在那片伤口上铺陈而过,转眼血痕淡去。衡弃春胸前细嫩一片,该白的白该粉的粉,没有半点儿违和之处。
楼厌收回手, 暗中思附自己或许也具备做医修的能力。
魏修竹要是执意待在甪端门, 十八界中医修一门的传承说不定可以由自己接手。
这一夜风雪未停,到后半夜的时候疾风紧促, 碎雪凝成冬冰,被劲风簇拥着袭向人界。
竹屋外围结着的暖阳符被冰碴子打得频频作响, 惊醒了楼厌已经翻飞到不知何处去的思绪。
“沙沙”两声。
楼厌被那落雪的声音扯回思绪,回神之际看见衡弃春已经拢着自己凌乱不堪的衣服缩回了床榻的里侧。
失忆使他失去很多自理能力,一条衣带在手里来来回回缠了好几遍也无法完全系好, 动作间轻薄的衣衫几乎要全部褪下来, 从脖颈之下到腰隙之间,从臀腿之处到精致的脚踝。
楼厌几乎可以窥见衡弃春细白皮肤上微不可查的毛孔。
“你怎么不上来?”衡弃春见楼厌仍愣在当场,以为是自己让出来的位置不够大, 竟又向里挪了半寸, 示意楼厌上床睡觉。
他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哈切, 眼角晕出一层迷蒙的泪, 强调道,“我想睡了。”
楼厌被这句话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没有来得及收回体内的耳朵和尾巴齐刷刷地竖立起来, 坚硬的毛发像寒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
和衡弃春同榻而眠?
他化成人形之后还没有干过这么大胆的事。
当年他刚刚突破妖狼身份下的最后一道修练,在衡弃春的帮助下顺利化成人形,当晚就习惯性地钻进了衡弃春的被窝。
恰巧赶上衡弃春在天音殿与南隅山议事,回来的时候已近半夜,解了衣服掀开被子准备躺下的时候就摸到了一个光溜溜的少年。
楼厌猜想衡弃春大概把他当做门中哪个觊觎他的弟子,因为衡弃春二话不说就把他从床上拽了下来。
还不太适应人类形态的少年被扯得撞在床边的小几上,一阵“丁零当啷”的嘈杂响声过后,惊吓得狼尾巴都露了出来。
“师尊!”他眼睁睁地看着衡弃春召出了无弦琴,连忙抬手拦住师尊拨动琴弦的动作,嚎叫道,“是我啊嗷嗷嗷嗷!!”
衡弃春喘息未定,拎着手里的无弦琴看着跪地苦求的狼崽子好久,最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说:“以后不可以再上为师的床。”
“还有,睡觉记得穿亵衣。”
楼厌至今都不太清楚人类睡觉为什么一定要穿亵衣,但对当年的事情始终印象深刻。
除非他还想当狼,否则上一次被秦镜照出原形时帮重病的衡弃春暖被窝,就是他此生最后一次上衡弃春的床!
衡弃春还裸着大半身体斜靠在竹榻上,朝向他的那只手臂在空出来的半边床榻上不住催促,“你还要不要和我睡觉?”
“不……”楼厌看都不敢看衡弃春,用满是汗渍的手替他穿好衣服,结结巴巴地打断他师尊还可能说出来的一些惊天动地的话,“别,别着凉!”
衡弃春茫然抬头,盯着不远处的暖阳符和这间温暖如春的竹屋,眸中的困惑越来越盛。
这会着凉吗?
许是为了印证楼厌的话,这个念头才方落下,他竟真的躬身咳嗽起来。
还未好全的风寒仍然存续在这具身体之中,并没有随着冥界的遭际和孟婆汤的功效而痊愈,一阵咳嗽足可谓惊天动地。衡弃春一时全身都颤抖起来,锁骨到胸腔抖成一片,脸色立刻就白了。
楼厌一时着急忙慌地去拍他的后背,“师尊,好点儿了吗?”
衡弃春掀着一双清润的眸子抬眼看他,大概还是想问他为什么要唤自己师尊,但咳声太急,呼吸间全是气音,他竟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楼厌从这一刻起变得异常忙碌起来。
大概是生怕衡弃春邀请自己上床和他一起睡觉。
他一时在竹屋里四处寻找水源,受挫之后就去外面捧了两把干净的碎雪回来,放到器皿里等雪融化。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衡弃春这副病恹恹的样子不宜喝冷水,于是又跑出撅了一节干枯的树枝,借着暖阳符的热度将其燃了,径直在竹屋了生了一个小火堆用来烧水。
里里外外进出好几次,楼厌一身衣衫都已经被雪淋透,微卷的发辫湿哒哒地贴在脖颈上,脸上都起了一层红晕。
“师尊,喝口水。”水烧好了,他找了只干净的小盏子取水,扶着榻上的衡弃春起来喝水。
衡弃春早已经等得昏昏欲睡,再也腾不出任何一点力气劝楼厌上床睡觉。
盏子就递在唇边,他实在避不开,只好就着楼厌的手迷迷糊糊地喝了几口,温热的水流顺着胸腔一路涌下去,先前在风雪中冻久了的肺腑终于暖和下来,隐入隆冬之际这间温暖的竹屋里。
眼看着衡弃春困得彻底睁不开眼睛,楼厌彻底松了一口气,将还剩半碗的水仰头喝了,瓷盏子在床头上放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托着衡弃春让他在竹榻上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