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桑理摘下了面具。
他的脸很小,那道疤痕占据了小半张脸,从颧骨到额头,形状像是一片不规则的枫叶,覆盖了左眼,将那只眼的灵动吞噬得一干二净。
利珀斯哑口无言,一瞬间他甚至能还原出他原本的模样,漂亮剔透,眉眼带着月色般的寡淡和卓雅,那双完好的眼睛睫毛纤长浓密,是和发丝一般无二的浅色。
这样的桑理红起脸来特别特别明显,也非常的漂亮,那道疤痕即便会因为他的神情而被变形和扭曲,却也因为对方温和秀丽的模样被削弱存在感。
利珀斯低低的,“是好看的。”
桑理哑然,他伸手碰了碰那道伤疤,它像是扭曲蜿蜒的肉虫,稍微动一动都像是在蠕动,甚至比一般的皮肤要脆弱敏感许多,会容易痒,喜欢泛红,难看得轻轻松松。
他低下头,有些不安地搅动着手指,桑理想过利珀斯是什么反应,强忍恶心,或者是直白地表达厌恶和不喜,更多的是想要以此教训他为什么要碍眼。
毕竟这才是雄虫。
但桑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半天不敢看利珀斯,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我吗……”
桑理只喃喃地动了动唇瓣,他不清楚到底该做什么反应,声音小得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利珀斯嗯了一声。
“嗯,是你。”
没有任何原因,利珀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认为不管桑理是什么样子都是合理的。
或许他并不在意桑理长什么样子吧。
利珀斯缓缓伸手,温热的指尖抚了上去,抚摸着那片过于柔嫩凹凸的皮肤。
“桑理,”利珀斯与他对视,开口,“放轻松些吧。”
利珀斯的手很长,桑理被抚过的地方在他离开后,泛起一片酥麻。
他颤动了下眼睛,拿着面具有些无措,不知道是该收起还是该戴上。
打算转身上飞船的利珀斯若有所感,看到桑理呆在原地,没有言语,而是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认真,“我送你回家。”
桑理忽然不知道哪里的勇气,他收紧了手中的力道,从背后抱紧了利珀斯。
“利珀斯,”他牙齿有些发颤,“我……我和你回家。”
利珀斯周遭恍然间寂静下来,他缓了很久,才想起来该怎么回答,“我想我该告诉你,我的家在贫民窟,那里不是你去的地方。”
桑理是军火商的孩子,但年少时受伤之后,他的雌父再也没有让他碰过这些危险的东西。
他被养的博学,也很单纯,和利珀斯相反。
想到这里,利珀斯握着桑理的手开始收紧,但并没有让桑理感觉到疼痛。
桑理一时之间非常后悔自己冲动,但很快被转过来的利珀斯抱进了怀里。
“我下次还会约你出来玩的。”
利珀斯笑了起来,他松开桑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扁扁的盒子,将它放在了桑理的手心,“一个很小的礼物,我在手工课跟着我朋友学的,他很喜欢做这些给他的雌君。”
利珀斯说完,松开了手。
桑理拿着盒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耳尖一寸一寸地变红。
后面一整个路程他们都没有讲话,桑理一直握着利珀斯送的小礼物,想要打开看看,但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去玩的时候明明感觉时间很长,但回去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很短。
桑理到了家,利珀斯含笑望着他,“下次再见吧,记得早点休息。”
桑理一步三回头地望他,等到了门口,他停下脚步,“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
利珀斯沉思片刻,“明天?”
桑理陡然睁大了眼,他什么都没说,闷头走了进去,但是在光脑上给他发了消息。
桑理:好。
利珀斯看见了,忍不住笑,随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目前来看还是比较顺利的。
另一边,桑理回到自己的别墅里,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然后缓缓地打开了盒子。
里面躺着一条钻石手链,颜色并不鲜亮,很高级,缠在手腕上非常漂亮,上面挂着不规则的小钻片,上面都做了很好的包边,不会划伤佩戴者。
桑理小心翼翼地缠在了手上,然后给利珀斯发去了照片。
桑理:很漂亮,我喜欢。
利珀斯很快回了他。
利珀斯:嗯,没关系,我每次见面都可以给你带一些。
利珀斯发完,将光脑收了回去,回到了自己在管教所的休息室。
次日,希尔兰按照正常上课时间回到了管教所,他来得比较早,教室里没有另外三只虫,等到临近自由活动的时间,那几只雄虫才先先后后地进来。
最后一位是利珀斯,海比兴奋至极,“怎么样怎么样,你昨天晚上和桑理睡了吗?”
利珀斯诚实地摇头,“没有。”
缪切拍桌子,非常不同意,“你到底是不是雄虫!!!是雄虫喜欢就直接一点!”
利珀斯有自己的想法,“还不急,慢慢来吧。”
缪切都要急死了,“真糟虫的心。”
希尔兰不是很意外,“感情的事情哪里有这么快。”
缪切不服气地瞪大眼,“快不好吗,磨磨唧唧的,我真是气死了,我想和我雌君发展快一点他老是躲着我!气死了气死了,你们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缪切一直在缠着西漠多聊天。
希尔兰好奇他火气怎么这么大,“我看看你给你雌君发了什么。”
缪切将聊天记录翻出来给他们看,“快评评理,怎么粘虫也这么失败,你们怎么粘虫的,烦死了烦死了。”
几只雄虫凑过去看,没看几秒,几只虫都沉默了。
缪切:回答我!怎么不说话!
西漠多:我在忙,抱歉。
缪切:谁准你忙了,快来和我说话!我这么想你!
西漠多:抱歉雄主,我实在没时间。
缪切不回话了,等过了几个小时,西漠多主动发消息。
西漠多:雄主,你还在吗?
缪切隔了一段时间才回的不在。接下来的几天差不多都是这种情况,最后两只虫彻底不说话了,直到西漠多隔了半天,才回一句。
西漠多:雄主,你生气了吗?
海比大为震撼,“我经常看你和你雌君热火朝天的聊天,原来是这种热火朝天。”
缪切不服气地嚷嚷,“我一没打他二没骂他,他老是这样的态度对我,我很生气,主动找他聊天就是这个死样子,气死我了。”
希尔兰扶额,也不解释什么,直接,“你和你雌君回个消息。”
缪切起身,然后一屁股坐到希尔兰旁边,“发什么发什么?”
希尔兰沉思片刻,“你发,对,我生气了!”
缪切听话照做。
西漠多隔了一个小时才回复,缪切看到了,急忙拍旁边假装在看针织手册的希尔兰,“他回了他回了,我怎么回?”
希尔兰扶好被拍歪的眼镜,凑过去看。
西漠多:抱歉,我失职了雄主,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希尔兰抬头看了一眼缪切,他甚至兴冲冲地把光脑往他这边送,
“帮我看帮我看。”
希尔兰给他简单做了下分析,“你雌君大概率比很多虫都要害怕自己出错,你每次表达情绪都是高昂直接的,这很好,但是你需要说仔细一点,比如我真的气死了,学了一天的内容我不想学了,想见你。你说得太朦胧会导致你雌君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了你就这样生气。他不太会哄虫,说话也老实直接。”
希尔兰想了想,说了几句话,“你不要光表达自己的情绪了,还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和对他的需要。”
毕竟这个很重要。
缪切和希尔兰聊了半个小时,终于懂了,他开始给西漠多发消息,那句想要见你在嘴边绕了一下,又被缪切吞了下去。
可恶,才不要这么便宜西漠多!
缪切飞速发过去了一句话。
缪切:和你没办法聊了,我需要见面,什么时候可以?
对面的西漠多恰好在,看到这条消息,他不可遏止地深深叹气。
这段日子,他一直不清楚缪切到底怎么了,弄得他心神不宁,怕说话不好听得罪缪切。
现在还是要来了对吗?
西漠多抬手揉了下太阳穴,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只是大后天之后要出差,他希望雄虫能下手轻点。
西漠多打下一行字。
西漠多:今天来接你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