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其实就算是敌人也没差，泰坦有的是手段将不属于他们的人变成自己人，可惜的是，主子下了格杀的死命令。
华玄叹了口气，寻了个空隙继续攻向步景明。
一旁的余林就没想这么多了，事到如今必须把步景明按死在这里，他方才把附近能调动的实验体都调了过来，意识到对面也有类似的操控异变动物天赋，便果断隔绝战场，禁止步景明再找外援。
而后，又是一个响指，墙内的实验体开始一个接一个的炸开，哀嚎遍起，汁水四溅，仿佛有意识那般同时集中到了其中一个实验体身上。
那原是一只上半为拥有茂密深灰毛皮的狼身、下半身则套着一条破旧皮裤的实验体，天赋貌似只是平平无奇地速度强化，以狼爪抓挠和张嘴啃咬为攻击手段。但在这样的养蛊式强化下，他的身形开始节节膨胀，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人语掺杂狼嚎，泛着诡异肤色的皮肤鼓动爆裂，生长出材质不明的奇怪肢节胡乱地挥舞。
本来尚有人形的实验体，活生生变成了一只纯粹的“怪物”。
不仅如此，甚至天赋似乎也出现了变化，它的周身开始冒出点点电光，滋啦作响。
场地内的实验体除了它以外，几乎只剩零星两三只还围在余林身边，充当着尽职尽责的守卫。
步景明的眉头紧紧皱起，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就见那巨型怪物发出一声怒吼，那音浪几乎要化作实体阵阵荡开。它目标明确地奔着黑色越野而去，五爪大张，尖利长甲带着电弧眼看就要穿透车身！
而不知为何，原本还在场地里四处乱窜十分灵活的越野，此刻停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步景明的心狠狠一跳，顾不上攻过来的华玄，急速后退两步扭头抬手，脚下暗影迅猛窜出，堪堪赶在越野被穿透之前将之裹进了影子里带离原地躲过了这一击。
他救下了车上的所有人，但也因为分心，没能注意从另一侧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刺过来的金属长枪。
“老大！”
紧急时刻，位置稍远无法及时赶来的柯九辛想起什么，她一边朝着步景明跑来，一边使出了自上次和华玄那一战后就再也没用过的新天赋能力，无形的精神触角蔓延而出直冲陈季扎去，大脑的刺痛成功让他的动作停滞了微不可查的半秒。
那锋利的枪尖最终没能刺中步景明的咽喉，只在他的右肩划出一条深且长的狰狞伤口。
鲜红的血霎时间便浸透了伤口周围的衣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步景明咽下了闷哼，迅速后撤和陈季拉开距离，感受到毒素在体内扩散，暗道不好。
武器上淬毒真是一种足够狠毒的攻击方式，哪怕是不致命的伤口，也能让伤势变得严重。步景明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微微晃动，相比之前直接被一枪扎透的情况要好一些，但他显然也没有能继续拖下去，给江入年争取时间的机会了。
柯九辛赶过来扶住他，急得不行，“老大你还好吗？”
“……死不了，”步景明深吸一口气，脑内思绪飞速运转。黑色越野被影子吐出来，出现在他们的身边，文越拉开车门跳下来，脸上同样凝重“辛姐，队长，车不知道受了什么影响，抛锚动不了了。”
这也就意味着，车没法作为一个移动的庇护所而存在，他们被彻底困在了这里，难以脱身。
步景明看着余林脸上那副恶心的微笑，对方胜券在握一般招了招手，将那个怪物引过去站在他身边，“步景明，你还有什么招数吗？若是没有，看来你和a01的缘分也就到今天为止了。”
“那枪上的毒其实没那么厉害，不过很可惜，你的队伍里看起来没有多的治疗天赋了，要不要考虑一下在你还能说得出话的时候，向我求饶几句，兴许我还能给你个痛快呢？”
柯九辛呸了一声，“我靠，你别嚣张，不就仗着我们年年还没醒吗！”
见她抢在步景明之前开口，余林的目光终于带着些施舍的意味落到她身上，“哦？你觉得我只有这点本事？可是就算只有这样，你们也完全不是我的对手不是吗？”
“更何况……”
余林又笑了，从口袋里不紧不慢地拿出那个改装过的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
“就现在，动手吧。”
动什么手？对谁动手？
体内毒素肆虐，步景明的额角开始不断往外冒着冷汗，他还没说话，口袋里的通讯器恰在此时震了两下，在此刻略显安静的场地内格外引人注意。
而余林，似乎比他还先一步知道这会是谁的通讯，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望过来，竟还带点催促的意味。
“……”
步景明缓缓伸手进口袋，拿出通讯器，按下按钮。
里面传出向长霖有些失真的声音。
“景明，天明遭到袭击了。”
第91章 底牌
向长霖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话, 通讯就断了。
有风撞在高高耸立的藤蔓墙上，从枝芽缝隙中穿过来，卷起细微尘土, 让眼下的气氛更显凝滞。
余林满意地看见对面几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他低低地笑, 话音间满是大发慈悲的怜悯, “步景明，你觉得, 那个小破基地能在我手底下撑多久？”
“要不要趁我现在心情好, 还打算给你一个机会……”
他话音未落, 对面的步景明的身体就像是支撑不住那般往下滑了滑，全靠柯九辛和文越在一旁撑着他才没直接倒下, 原来始终围绕在周边极浓的黑影也淡化, 一副力竭的模样。
眼见敌人大势已去, 余林脸上的愉悦更盛, 嘴角的弧度扬到一个诡异的高度, 说：“看来, 你还是更想先一步去奈何桥等a01，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
他抬起右手, 身边的巨大怪物仰头长啸，一颗电球自他嘴边显现并不断变大, 汇聚着要将步景明几人全数杀灭在此的恐怖力量, 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袭来。
如此危机的时刻, 在余林设想中，他将看到对面脸上的绝望与痛苦，那种夹杂着不甘、愤恨的挣扎模样，是他最乐见的。
但……
柯九辛看了看那颗持续扩大的电球, 又看了看步景明，“老大啊，下辈子你还是我老大！”
腔调抑扬顿挫，发丝在风中凌乱，双眼微眯神情凄凄，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等余林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那颗滋啦作响的球发射出去，轰然炸在步景明几人的位置上，耀眼夺目的光裹挟被激起的尘土逐渐消散后，原地只留下一个坑，没有焦烂的尸体，也没有半点儿骨灰。
“不好！”
华玄比他更快察觉到对面的状态远没有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糟糕，不仅如此，那个能左右战局的人，似乎已经顺利醒来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用来致迷的东西不是大灾变前的那些普通家伙，按理来说a01至少五个小时都没法清醒才对！
头顶的太阳被远处滚动而来的云层遮蔽，天色渐暗，那被砸出的坑中开始汇聚熟悉的影子，如汩汩往外冒清水的泉眼那般，不过瞬息便溢满坑底，往外扩散。
当步景明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时，不仅一扫之前的力竭颓势站得笔直，身边也多了一个人：脸色苍白，身形瘦削的a01，又或者说，江入年。
他身上除了尘泥与血迹，看不出任何虚弱感，显然已经在江入年的天赋下痊愈。
仅仅是几下呼吸的时间，余林一方先前的优势便全数回退，对面不说满面春风，至少也是精气十足，看起来能在江入年的帮助下再战不知多少回合。
柯九辛把巨斧杵在地上撑着，脸上笑嘻嘻的，“差点今天就交代在这，还好把我们年叫醒了。”
步景明没顾上她的俏皮话，微微侧身挡在江入年身前，视线始终落在他脸上，“年年，难受的话，别逞强。”
好不容易养回来一点的气色消失得一干二净，白得像纸，步景明看着就忍不住眉头紧锁，想杀了余林的心在此刻更盛几分。
“……还好。”
江入年深吸一口气，忍着突突直跳的额角，心绪还有些陷在那场晕厥中没能回来。
能被余林拿出手的自然不是什么寻常东西，那块布条捂上来时，江入年与其说是被迷晕，不如说是再次被迫陷入了那段痛苦黑暗的过去。
灵魂仿佛被一只大手强行拽离了身体，扔进时间的长河里逆流而上，最后被冲到岸边，睁眼只能看见破碎的自己。
一切负面的感官是那么熟悉，无助、绝望、痛苦，多得他根本不愿去细数，一边呼吸困难一边感到好笑。
其实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些东西，余林用尽手段造成的都不过如此，江入年把自己从回忆里摘出来放在一边，冷眼看着尖刃划下，不太痛，只是脑子里的思绪很快地把一个身影从记忆中推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