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柯九辛收回手, 重新回到车上, 说道：“完全的视觉化幻境，通过眼睛欺骗大脑, 所以, 最理想的离开方法, 就是在清楚原环境的情况下, 闭着眼走出去。”
这两样要求于他们而言都有些高了, 毕竟, 他们既不清楚这里原来应该长什么样，也没法闭着眼睛开车, 这无疑是在挑战人类对未知的恐惧。
田东宇握着方向盘，通过中视镜看后座的步景明, 问道：“明哥, 要怎么办？”
步景明还没说话, 一直在后座默默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文越突然开口，“那个……这应该是某种异变蝴蝶制造出来的环境。”
他话语一顿，又补充道：“也可能是飞蛾。”
“咦，你怎么知道？”柯九辛从前排转了半边身子看过来, “你的天赋？”
文越点点头，“我的天赋是控蝶，和蝴蝶算同属的飞蛾也可以操控。”
“不过，很奇怪，”他的脸上流露出不解，“我自从觉醒以来，一直只是能操控他们而已，可是，就在刚刚，我好像听到了来自那只异变体的……求救？”
就在柯九辛下车去查探情况时，文越的大脑里忽然响起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
“救……救我……拜托……”
这个声音起初十分微弱，弱到文越根本听不清内容，就连是否有人在说话都不太确定，直到柯九辛查探完情况回到车上，那个声音也变得愈加清晰。
“拜托了，救救我。”
“让我……让我……”
声音虽然清晰，可内容却断断续续，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文越努力理解了许久，也只能得出“对方在试图求救”的结论。
步景明看向文越，“你的天赋只是能操控他们，那你怎么确定，脑海里的声音来自一只异变蝴蝶？”
“嗯……这说出来可能有点不可思议，”文越斟酌着措辞，“这就像是一种感觉，类似潜意识，又或是第六感？”
“在我能听清那个声音的瞬间，我就能知道，对方和那些与我相处了五年之久的蝴蝶，是同一种生物。”
丘月月抚摸着站在她手臂上的阿猫的背羽，说：“这好像是一个好消息吧？是异变体而不是……”
顾虑在场的并不全是自己人，她谨慎的没有把实验室说出口，但步景明仍然摇摇头，说道：“还不能确定，我带雷达去周边找找。”
他望向柯九辛，“把探测器拆给我。”
车上安装的检测雷达可以单独拆出一个探测器，只要步景明带着这个探测器，就可以将雷达的探测范围改为以他为中心，并且探测结果依然会显示在车内的这个雷达显示器上，到时候只要通过柯九辛的精神联络就能随时知道最新情况。
“好嘞老大，”柯九辛三两下就从雷达上拆下来一个拇指大小的部件。递给步景明，“小心点啊老大。”
步景明颔首，正要从座位上起身，又忽然想起什么，他的视线极快地在车中几人的身上掠过，面露犹豫。
在这种时候，要让江入年独自留在车上吗？
尽管车里还有那么多人，但整个小队战斗力最强的也就是步景明，其他几人就连天赋都不能算是战斗型，实在很难让他放下心出去侦查。
步景明皱了皱眉，恨不得把江入年变成娃娃大小，能随身兜在口袋里带着走。
事到如今，他们这个小队的弊端也暴露得格外明显，只有步景明能做或者说只有步景明最方便去做的事情太多，没找回江入年之前还好，可现在已经将人找到，他不能再习惯性的独自去处理各种事情。
更重要的是，假设这个幻境就是实验室的追兵搞的鬼，那他离开江入年身边，无异于将羊扔进狼窝。
他不能再经历一次失去江入年的痛苦了。
也许，得想个方法。
步景明又重新坐回去，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听见文越开口，“我觉得……我应该知道那个异变体的位置在哪里。”
“不过，只能知道大致方向，”他补充道：“至于距离有多远，这就不太清楚了。”
距离不是问题，他们毕竟有车，文越的话正好给了步景明新思路，直接开车去找，保证一个小队不分散，面对敌人时总归要更好一些。
探测器被重新装回雷达上，步景明自前方中视镜里和田东宇对上视线，后者似乎是偷看被发现，颇为慌张地移开目光，但很快又看了回来，甚至笑了笑，“明哥，要往哪里走？”
步景明扭头看文越，文越赶紧说道：“左前方大约四十五度。”
车轮开始滚动，经过一棵又一棵相似又不似的大树，步景明动作很轻地晃了晃江入年的肩膀，“年年，我们换个位置，你坐中间，安全一点。”
江入年不置可否地点头，他双手撑起自己的身子，越过步景明的大腿坐过去，两人交换了位置，步景明从座位下掏出一把步枪和一把手枪，步枪扔给丘月月，手枪拿在自己手上，他冲着文越说：“会用枪吗？”
“我……”文越见他轻描淡写地拿出罕见的热武器，眼睛都瞪大了，“不会、不，不是，我会！”
眼下这情况显然是要进入戒备状态了，一会儿大概率有架要打，他手无寸铁，没有武器傍身很危险，就是不会也得说会。
步景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把手枪扔给柯九辛，“柯九辛，把你的斧子给他。”
早在步景明刚弯腰准备拿枪时，柯九辛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光速从不知什么地方掏出了自己常用的巨斧，闻言，故作不舍地将手上的武器往后排塞，同时精准地接住了朝自己飞来的手枪。
没能拿到伤害更高的枪，文越脸上也不显失望，乖乖地接过斧子，小心避开斧刃，抓着握柄，警惕地望向车窗外。
他脑海中“听”到的声音似乎察觉到他正在靠近，语气顿时激动起来，但也显得其说话逻辑更加混乱，“你来！帮、我可以，我想，你救，帮我。”
很难判断这究竟是一只怎样的异变体，尽管旁人不信，可文越莫名地坚持自己的直觉，对方一定是异变蝶类，至于为什么通常而言会失去理智攻击人类的异变体能做到精神沟通，这就不在文越的认知范畴内了。
一路上，随着文越的指引换过几次方向，他们似乎越来越靠近对方了，因为周边的幻境开始出现变化，仿佛区块加载出现错误，平原和山地交错，河水嵌在沙漠里，就连天空中的云都像是被什么利器砍去一半，只余剩下一半缓缓飘远，直到视线尽头。
为了避开无法行驶的路，田东宇不得不改道好几次，直到听见文越说：“已经到了，它就在这附近，再具体一点的位置我也感受不到了。”
就在这附近，可雷达仍然没有出现红点闪烁，难道对方的幻境还能同时屏蔽人类科技的探测信号？
步景明眉头微蹙，手中匕首转了两圈复又握紧，无法定位到对方的具体位置，他们就仍然处于敌在暗我在明的局势，只能被动的等待对面率先做出行动，这可不妙。
再次观察他们所在环境，不再是广曙基地周边的熟悉景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凉之地，不远处有一座隆起的小山，山顶处不断冒着浓烟，这似乎是一座活火山。
唯一显著的地标地貌就是那座火山，这或许是最有可能破开幻境的“眼”。
对步景明而言，他们一路行驶至此，途中合适的时机必然不少，但却没有遭遇什么突然的伏击，说明对方大概率不是实验室的人，确实如文越所说，是一只异变体。
这真是个好消息。
“老大，怎么说，你有头绪不？我们要怎么把那个异变体逼出来？”
柯九辛把玩着手中的枪，她真的很希望对面能果断点直接出来，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动脑子去思考要怎么把对面揪出来，再打死。
还是直接动手更方便快捷，拳头硬在如今的世界上就是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文越抱着巨斧沉默不语，他在试图与那只异变体交流，“我来帮你了，你在哪里？我要怎么才能救你？”
“我在……我在……”
对方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直到它的声音愈发尖锐，如一把锥子那般刺入文越的大脑，他下意识抱住头，耳边却突然响起丘月月的声音，“大家小心！”
高昂的声波仿佛产生了肉眼可见的能量波动，车外的一切事物在此刻都变得扭曲，幻境寸寸破裂，终于展露出四周的真实模样。
第34章 老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