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顾绥开着车,商姝安静地坐在副驾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在爱城时顾绥也常带着她兜风,她们开车去过好多地方,穿梭在繁华的都市,游荡过青葱的牧场,停留在金灿灿的海滩。
  只是如今坐着同样的位置,眼前人和心境却都已经不同了。
  商姝不禁有些黯然神伤,如果没有那场分离,她们会不会依旧这样幸福着?
  可惜没有如果。
  蝴蝶收敛了色彩落进她的手掌,心甘情愿地折断了翅膀,她张开手掌还蝴蝶自由,可蝴蝶如何再飞呢?
  在想什么?顾绥趁等红绿灯的间隙偏过头看她。
  商姝用头倚着窗框,眼睫轻轻颤了颤:没什么。
  借着车窗外的路灯,顾绥看着她有些疲惫的模样,只当她是累了,她重新看向眼前的红绿灯,温声开口:快到了。
  商姝没有回答,只是将抱在胸口的手臂紧了紧。
  或许是想了太多事,身体的疲惫加上头脑的懒惰,使她努力坚持了一路,却还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顾绥将车停稳,侧过身看着商姝的睡颜,她轻轻调高了车内的温度,又将外套小心翼翼地搭在她的身上。
  小姑娘的睡颜很美,美到她想不顾一切地吻上她的唇。
  顾绥生生克制着这份冲动,她忽然就有些理解了商姝为什么想要抽烟。
  她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她恐怕真的会失控。
  顾绥推开车门,站在外面吹着风,冷风将她衬衫的衣领吹的折起,她低着头,任凭长发随风胡乱擦过脸颊。
  你想感冒吗?商姝拿着外套走到顾绥身边,抬手披回她的身上。
  其实她在顾绥停车的时候就醒了,只是她破天荒的想赌一把,因为她想要的从来都不只是一件外套。
  进去吧。顾绥抿了抿唇将车落锁,比起自己,刚睡醒的商姝才更容易受凉,想到这,她便快步向别着墅走去。
  商姝也是第一次来水岸别墅,管家恭敬地接过她的大衣,她环顾四周,家具陈设的风格都十分简约,很是顾绥的风格。
  跟着顾绥来到厨房,商姝自然地在岛台前坐下,爱城家里的厨房也有一个岛台,不过比顾绥家的这个小多了,之前顾绥每次下厨,她就会坐在岛台前陪她,还被她笑称不失为一种红袖添香。
  只是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商姝又有些不自在地站了起来,看着正从冰箱里拿东西的顾绥开口道:我帮你吧。
  好。顾绥没有拒绝,将几种蔬菜递给她清洗,自己则简单处理着一旁的肉。
  顾绥边切着,眼神却控制不住地瞟向洗菜的商姝,她将长发扎成了低马尾,眉头微微拧起,认真洗着手里的菜,像是在对待一项精密的工程。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静谧的厨房里只有刀触到案板的轻敲,还有锅中水即将沸腾时,那隐忍的澎湃。
  顾绥弯了弯唇,多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秒,仿佛一切都没变,好像她们还是那样温馨而甜蜜。
  第13章
  锋利地刀刃不经意间割上她的指腹,也划破了这片刻的宁静,血瞬间从她的手指涌出,染红了一小片案板。
  嘶。顾绥不禁皱了皱眉头。
  你切到手了!商姝听到动静赶忙扭过头,被案板上的一滩血吓了一跳,见顾绥的手仍然在止不住地冒血,她登时急红了眼眶,拉过她的手到水边冲洗。
  这一刀割的不浅,冰凉的水流激的伤口生疼,可腕上那只同样冰凉的手却让她感到无比温暖。
  没事的。顾绥盯着她紧绷的脸,轻笑着出声安慰,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她应该告诉她,这对于经常下厨的人来说只是家常便饭,可她却偏偏不愿开口,只上瘾般的贪恋着她的在意,她的心疼。
  怎么会没事,你流了那么多血,还还碰了生肉,得快点消毒才行。商姝将水关停,她虽然不下厨,可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就在她想去问管家要医药箱时,却被顾绥的另一手臂拦住了去路。
  阿姝,不要这么紧张我。
  否则否则,她就真的会放在心上。
  顾绥两只手撑在洗手台上,固执的将商姝圈在身前,受伤的手指还在不断滴血,顺着台面滑落池中,顾绥天真的想,她们的身体这样贴近,是不是就可以假装心也是如此。
  顾绥你别闹了。商姝伸出手轻推着她的肩,却又怕误伤她的手而不敢用力。
  借着距离,顾绥也终于看清了商姝腕上的刺青,她一把扣住她的腕,那绽放的金盏花下,分明藏着一道凸起的疤。
  这是什么?顾绥的尾音有些颤抖。
  商姝挣扎着手腕,试图逃离她的掌:你先包扎。
  商姝,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顾绥抓着她手腕的力道紧了紧,手背上的青筋随之鼓起。
  顾绥,你抓疼我了。商姝吃痛,皱着眉用尽全力甩开她的手。
  看着她白皙的手腕被抓出道道红印,顾绥方才恢复了些许理智,鲜血顺着手掌流向小臂,她不知所措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我
  商姝几乎没见过她如此失控的样子,她揉了揉发痛的腕,扯过纸巾递给顾绥压着止血:好了,你在这等着,我去拿药箱。
  说罢便转身去找管家。
  商小姐稍等,我这就拿过来。管家听闻状况后小跑着去找药箱。
  商姝走到顾绥视线之外,这才有些无力地靠向一旁的墙,她又低下头看了看泛着红的手腕,深深叹了口气。
  商姝提着药箱回来时,顾绥正对着一池鲜血出神,商姝取出碘伏用棉棒蘸着,拿开了压在手指上的纸巾:看着好点了,你忍一下,消毒会有点疼。
  说着她便一咬牙涂了上去,伤口有些深,看上去触目惊心,商姝的脸不禁拧成一团,仿佛痛在自己身上一般,反观顾绥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在触碰的瞬间微微缩了一下,随后便面色如常。
  比起手指上这小小的伤口,她更在意商姝腕间那道长长的疤。
  虽然厨艺不精,但作为珠宝设计师,商姝对自己的手工还是有自信的,她三两下就用纱布包扎好了顾绥的手指。
  眼看自己是做不成饭了,顾绥便叫来管家继续,毕竟两人也不能饿着肚子,于是等待期间,她将商姝拉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你
  是不小心割伤的。
  两人同时开口,商姝当然知道她想问什么,而她也在刚才早早想好了一个不怎么完美的说辞。
  商姝,你当我傻吗?顾绥微微愠怒。
  商姝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执着,甚至差点因此大动干戈,便也来了脾气:那你呢?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关心我?
  她的尾音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商姝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稀里糊涂地答应跟她回家,就像她依旧不知道顾绥为什么离开,又为什么回来。
  顾绥看着商姝晶莹的眸,她不敢冒进,她不能冒进,可这样的代价就是,连关心都没名没分,她的心像被针扎缓缓扎进,又快速抽出的那样痛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商姝就这么望着顾绥哀伤的眼神,苦笑着说道:顾绥,既然我们都说不出答案,又何苦为难彼此呢。
  她缓缓站起身,朝着顾绥牵强地扯出一抹笑:饭我就不吃了。
  说完商姝向着门边走去,只是还没走两步,便感觉背后一沉,温热的气息混着清冷的白苔香将她包裹起来。
  朋友!顾绥从背后伸出双臂环抱着她,却又怕像刚才一样弄疼她,她颤抖着声音地开口:阿姝,如果是朋友的话,可以关心你吗?
  商姝微微一怔,似乎没料想顾绥会说出这个答案,她不缺朋友,更没兴趣跟前任当朋友,可面对顾绥,拒绝的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叹了口气,像是默认了这个身份,幽幽开口:朋友之间会这样抱吗。
  顾绥闻言,有些慌乱地收回手,生怕让她厌烦,她似乎在任何事上都可以保持理智和冷静,可唯独面对商姝不行,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如果再次错过意味着什么。
  两人相顾无言了良久。
  顾绥垂眸,看着商姝的腕心疼的开口:疼吗?
  商姝藏了藏手腕,顾左右而言他:这里皮肤薄,纹的时候有点疼。
  顾绥皱了皱眉,她知道商姝是故意的,可偏偏又拿她没办法,生怕追问得太紧又把她逼走。
  看出了她的克制,商姝有些动容,她刺青的目的就是为了遮掉那些不好的回忆,自然也不想看到顾绥总是为这些过去感到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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