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死川实弥回答:“对于初学者来说当然是如此——这家伙是个罕见的天才,我们这些柱能达到现在的实力也基本上是靠实战积累的斩鬼经验,而他此时就能在挥刀持力时达到的精准把握大概只是凭借了脑内的类似于直觉的东西。”
“有这样的能力当然很好,但是,”他皱起了眉头,“他要参加最近这次的藤袭山选拔。”
“……诶?”日暮葵震惊,“和我同一批吗?!那不就是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没错。”不死川实弥微颔首,确认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暂且看看吧,有些事情毕竟是急不来的。”
天才的事情,日暮葵也不是很懂;训练场上湖绿色长发随着动作流畅地散开的少年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在这样的年龄背负起与恶鬼之间的血仇,却又被赋予了如此高度的天赋——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大概是日暮葵在训练场停留地有些久了,等在外面的孩子们都不耐寂寞地探头进来,仰着好奇的小脸。
“他也已经训练这么久了,就一起来参加生日会稍微放松一下吧?”日暮葵问不死川实弥。
风柱先生正要回答些什么;此时训练场门口挤着的小萝卜头中的一个突然欢呼一声,踏着小步子冲向了他。
“实弥哥哥!”这个扎着两个朝天辫的小女孩甜甜地粘到了明明长着一张凶巴巴的坏蛋脸的风柱先生身边;被小女孩一声一声甜腻腻喊着哥哥的风柱神情古怪,但一只手被固定着没法大幅度动作,另一只手又顾及什么似的卡在半空中,最终也只能混身僵硬地站在那里。
“实弥哥哥你怎么都不来村里看弥生呀,”小女孩软软地笑着,“爸爸妈妈都说要给你做饭吃好好谢谢你救了弥生呢。”
“咳……因为我很忙,每天都要……”不死川实弥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番,在看到小女孩露出了稍微有些遗憾的神色,他又改口无奈道,“好啦,有空的时候会去的,真的会去的,你别抓我衣服,去和你朋友们一起啊……”
没想到风柱先生居然吃这一套。日暮葵憋着笑,顺势让他叫停了时透无一郎的训练。
“一起去给忍庆祝生日吧!”
他们一路向庭院热热闹闹走去时,却碰到了往反方向走来的花柱蝴蝶香奈惠。
她蹲下来挨个摸过小孩子们毛茸茸的脑袋,也用温热柔软的手把日暮葵鬓角的发丝抿到耳后,然后她看向风柱,一向微微扬起的嘴角少了几分弧度,她说:“主公传来了紧急任务,我现在就要赶过去。”
“在我的辖区内?那……”
“似乎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任务,”花柱打断了他的话,“主公传我去,就是我的任务了。你们要开开心心地给小忍继续过生日呀。”她转向日暮葵的方向。
“香奈惠姐姐……”日暮葵不知为什么内心有些发紧。
“你要好好陪着小忍那家伙,万一偷偷生我的气就不好了。”蝴蝶香奈惠的笑容让大家无法再作劝阻——这毕竟是身为柱的职责。
她依旧穿着那身淡色的羽织,衣袂纷飞,像一只蝴蝶翩然而去。
蝶屋内,蝴蝶忍的生日会还在继续。
*
从大正回来后,日暮葵总有些心神不宁。
坐在教室里边抠着手指听课时,被妈妈赶去帮忙做神社的各种杂活时,晚上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睡觉时,总会时不时感到心底发紧。
她把这一系列的情绪归结为藤袭山选拔综合症;但日暮葵从来都是对自己在大正的情况报喜不报忧的,她的家人根本无从得知她即将要面临着几乎是生死抉择的选拔——她只能将那些负面的心情压抑在日常的平静中,又通过每天下午在体育馆的剑术训练倾泻出来。
日暮葵是这一批新生中、但却不是三军中唯一的女生;但是和她不同的是,那些女生们加入剑道部的理由似乎只是为了追逐一军当中的帅哥还有那个同样迷人的指导老师锖兔先生。
她们从来不穿比起校服来说更加朴素暗雅的训练服,总是翘着短裙下裸.露的腿坐在体育馆的长椅上;比起三军里一些对她们嗤之以鼻的男生,日暮葵和女孩们的关系倒是还不错,因为她们的视线虽然时时刻刻粘着体育馆另一头的一军队伍,但从不发出打扰人的声音来,看到日暮葵训练告一段落,还会笑着送上水和温热的毛巾来。
“日暮学妹,那我们先走咯?”在一军训练结束后,女孩子们就会自觉地离开,她们也对日暮葵留下来加练这种事情已经见惯不怪了;不过她们还是会友善地提醒,“学妹你不要太辛苦啦,过几个月还会有二三军轮换赛的,以你的实力,打败二军那些家伙肯定没问题的!加油加油!”
其实她们对剑术一窍不通,盯着一军训练也是为了看帅气的青春期少年挥洒汗水而已;日暮葵这阶段的埋头苦练似乎完全被她们解读为了被划分进三军的不甘心——她冲女孩子们笑笑,并不多做解释。
在这个世界,挥刀时由呼吸法凝聚产生的彩色剑气似乎并不能被普通人看见;而日暮葵本人自然是能够注意到自己随着训练程度的加深,变得越来越朝荧紫色发展的剑气的。
花之呼吸因为使用的剑技轨迹状似花瓣而得名,而真正将呼吸法运用到极致时也会自然生花;花柱蝴蝶香奈惠每一击时落下的花为浅色的樱花,而她也曾说,将呼吸法真正的使用因人而异,日暮葵和她的体质、特长俱不相同,发展出花之呼吸的变式来也是正常的事情。
只是到达区区改变颜色程度,并不能说是创造了新的呼吸法;不过,变色极有可能是落花的前奏,一想到突破之后就能够像香奈惠姐姐那样一舞就飘飘然而下芬芳扑鼻的花瓣来,她就更加努力地训练。
可惜,此岸与彼岸之间似乎被一层迷雾隔断开来;日暮葵不知道如何冲破,只能日复一日地纠结着剑技的完成度。
又是一下午的训练后,时候已经不早了,正在日暮葵准备把今天的加练内容一鼓作气完成掉时,体育馆另一头通明着的长管灯突然暗了下来;虽然日暮葵顶头的灯光并不受影响,但视野一下子变暗还是让她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看去。
安装着场内灯按钮的墙壁一侧,已经换上校服的继国岩胜正站在那里;他似乎就是存心让日暮葵注意到自己这个方向,捕捉到她的视线后,他一贯清冷的声音隔着偌大无人的体育馆响起:“今天就训练到这个时候吧。屋外天色不好,大概马上就要下雨了。”
“啊……”日暮葵回应,但话音脱出口,她又觉得自己这个音量,距离那么远的岩胜学长大概是听不见的,于是她又放大声音,“抱歉!我知道了,前辈!”
下雨的话就惨了,她可没有带伞。日暮葵决定把今天没有完成的训练留到明天补足。
她拿起休息长椅上放的毛巾和矿泉水,正准备从距离她最近的体育馆门出去,但是她晃了下门把,发现这个门已经被锁住了。
继国岩胜仍然站在原地,沉默地等待日暮葵走向他的方向。
日暮葵意识到了什么,她赶紧关掉自己一侧的长管灯,然后在骤然暗下来的体育馆中快步走到了继国岩胜的身边。
“抱歉前辈……难道是你负责关灯锁门的吗?”日暮葵有些不好意思,她训练完都会好好关灯,但是体育馆的落锁事宜她一直以为是校内保安统一完成的——所以学长他每天都这样一声不吭地陪自己到这么晚吗?!
继国岩胜低头将体育馆最后的一扇门锁严实,他并没有回答日暮葵的问题,而是偏了偏头示意她赶紧去女更衣室换好衣服。
这时日暮葵才发现自己背后的走廊已经关上了灯,那头的男更衣室已经落锁;日暮葵更加不好意思,冲学长鞠了一躬后,快步向女更衣室走去。
她训练时出了些汗,平时她都会在更衣室里的浴室冲一下澡;但今天情况特殊,日暮葵大致擦了擦汗就换上了自己的校服。
出来时,岩胜学长果然还等在门口。
他对日暮葵的高效率不置可否,一板一眼地落锁,关灯。
天色果真已经越来越暗,乌云团聚。
日暮葵心下愧疚,小步跟着继国岩胜往体育馆正出口走时,赶忙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前辈,每次都耽误你到这么晚,我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这样了——要不然以后你把体育馆的钥匙交给我,由我来关门关灯,我一定会……”
说到此处,本来目视前方、高冷到不行的继国岩胜突然停了脚步,他看向日暮葵,眼神中带有不自觉的压迫感:“我不会将自己的责任推脱给别人。至于你,如果认为自己在做有益的事情时就不要因为无聊的事情作出让步。”
“可是……”
“我以后会和你一起加练。”继国岩胜打断了她的话,他继续大步往前走去,只留下看似轻飘飘的承诺来,“一个三军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话,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