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心中有了主意,他霍然松快不少,健步如飞的离去了。
  高专建在山上,师生不多。夜晚静谧的只能听见窗外的虫鸣鸟叫。五条悟躺在床上,双眼失神地盯着天花板。
  挚友、恋人……恋人、挚友……恋人、挚友……
  挚友和恋人有什么不一样呢?
  硝子说恋人能接吻上.床,挚友不能。
  可是上.床的话,他和夏油杰已经干过了。杰抱起来可舒服可舒服了!胸膛软软的,比五条家重金请师傅手工做的枕头还要助眠,还会给他捂耳朵和眼睛。
  至于接吻……
  五条悟琢磨着。
  他是肉做的,杰也是肉做的。任何人接吻,本质上和菜市场大妈把两块猪肉帖到一起没有任何区别吧。
  他嫌别人脏和恶心,但杰是香香的啊!身上只有好闻的皂角香,头发也香香的,是清爽的橘子味,枕在脸下沁人心脾。
  所以,挚友不能成为恋人吗?这两种区别只是普通挚友之间拥有的壁障。在他和夏油杰这种神话级别的挚友组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吧!
  杰、杰、杰……杰在做什么呢?
  突发奇想,五条悟想做就做轻盈地跃下床,赤脚落地,鬼鬼祟祟将耳朵贴在了不久前修复好的崭新墙壁上。
  隔壁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
  沙沙声——是写字的声音?杰在写报告吗?
  嗖嗖声——应该……是在翻书!看来不是在写报告,是在做作业。
  撅着屁股耸着肩,五条悟一点也不觉得累,推测夏油杰房间声音的游戏可比解密有趣多了!
  得意忘形的大猫嘴巴咧的老大,牙齿咬在一起无声大笑,脚尖却兴奋地呲溜碾了圈地板。
  夏油杰抬头,眉头皱的能随机掐死一只苍蝇。
  书桌侧的墙壁不停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他起身用食指从上而下划过墙面,最终蹲下,指尖停在踢墙线。
  想起手机上推送的新闻,眉尾一抖。
  这里怕不是虫子泛滥成灾了?
  召唤出了一只网状的咒灵,把它罩在踢墙线防止漏网之鱼,又随手丢了一只有触手的蝇头进去——
  “刺啦”一声,扒下了整条踢墙板。
  墙后的‘虫子’咚一声往后蹿,夏油杰也被吓得往后跳了一步,而后无语地望着触手兢兢业业呈上的踢墙板,额角青筋直跳。
  他气势汹汹甩开门,撸起袖子走到五条悟门口开始敲。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小子!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活动了一下酸涩的肌肉,五条悟咳了两声试着压低嗓音,又撸乱头发,若无其事打开门,熟练地倒打一耙。
  “老子都被你吵醒了!你大半夜要干嘛!”
  烦躁的模样,凌乱的头发,沙哑的鼻音……夏油杰的手迟疑地落在空中。
  又见他身后的书包躺在地上……
  难不成是他拆墙的力度太大,把他的书包震下来了?
  一时间,夏油杰愧疚又心虚,他低眉顺眼说:“抱歉,我听到了奇怪的声响误会了你,把你吵醒了。”
  五条悟的眼珠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飞转,嘴里还在抱怨:“老子那么信任杰,杰倒好,一有事就推到老子身上。”
  黑发少年头低得更低了,更心虚、更歉疚了。在心中反思,狠狠唾弃了自己几个来回。
  他怎么能因为悟偶尔调皮就对他抱有刻板印象呢?这难道是挚友该做的吗?悟又不是总是这样!
  五条悟见他抿唇的模样,得意地咳了两声,继续演。
  不满的一锤锤向墙壁:“杰总是这样!总是不信任老子,总是让老子失望,惹老子伤心!”
  轰——
  一声巨响,尘灰缭绕!
  两人懵懵对视,看着夏油杰不可置信的眼神,五条悟讪讪收了回拳头。
  刚修好的墙,又塌了……
  这么浮夸顿挫的台词语调,那么用力过度的表演动作,夏油杰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抱着胳膊阴阳怪气道:“我?把你?吵醒了?!”
  刚才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个书包明明昨天就被他随手甩在地上了!还有刚刚抱怨的话,那哪是什么刚睡醒的沙哑鼻音,分明是故意掐出来的超绝气泡音!
  什么不要抱有刻板印象!什么五条悟又不总是这样!都见鬼去吧!!
  五条悟反应迅速,宁死不认,摆出一副讨债的嘴脸:“是啊。还不是高专太破没空调,老子是嫌冷才才打通的房间,杰要补偿老子。”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冷是吧!补偿是吧!”
  他冷笑着,右手抬起,掌心向上,一个像焦黑火山岩的巨大肉瘤出现在房间内。
  对温泉的恐惧诞生的低级咒灵,唯一特长是高温桑拿。
  它甫一现身,打通的房间瞬间成了超级烤箱,本来还有几分湿冷的空气温度骤然飙升。
  五条悟脸上的得意刷一下凝固了。
  他感觉像是被塞进了正在喷发的火山口,滚烫的空气疯狂涌入鼻腔和喉咙,汗水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
  某猫脸上若无其事,腿上“嗖”地蹿开。
  夏油杰同样不好受,汗水湿透了他的刘海和后背,但脸上“核善”的笑容却异常灿烂:“怎么样悟,温度还满意吗?”
  望着那刺眼的笑容,再看看洞口冒着蒸汽的肉瘤,不服输的火焰噌一下窜上五条悟头顶。
  老子跟你拼了!
  他咬牙挤出声音:“满意!太满意了!杰!干得漂亮!继续保持!千万别停!老子就喜欢这样!”
  将人从洞口推回他的房间,他带着一股壮士断腕的悲壮气势,直挺挺躺回床上。
  夏油杰垮下脸,也也不服输地躺回去。
  ……躺了没几秒,床就湿了。
  他余光瞄了瞄洞口,见对方没有探头,鬼鬼祟祟躺到地板上。
  刚挨地,嘲讽就接踵而至:“这就受不了了,杰也太逊了吧!果然硝子说你虚不是没有道理的!”
  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这样的指控!夏油杰把球踢回去:“我只是不小心滚下来了而已!倒是你,这么关注别人,是坚持不住了吗?”
  “放屁!老子的眼睛,无论睡没睡都能监视你,你别想作弊!”
  说完,静了两秒,他飞速补充:
  “嘁嘁嘁嘁嘁嘁嘁嘁嘁!”
  夏油杰不甘示弱:“哼哼哼哼哼哼哼!”
  五条悟呆了两秒,把头探进洞口,“嘁嘁嘁嘁嘁嘁嘁嘁嘁嘁嘁!”
  夏油杰:“……”
  “你口水喷出来了。”
  高专房间格局相似,从夏油杰的角度看去,还可以望见五条悟翘起的白嫩脚丫。打烂的墙壁正好紧挨着五条悟的床头,也幸好是他在自己房间轰烂的,要不然这些墙渣可以让他的床今晚报废。
  五条悟:“你刚刚鼻屎还喷出来了呢!”
  好肮脏的污蔑!夏油杰急道:“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老子说你有就有!”
  “……快睡觉!要是我先睡着你就输了!”
  五条悟嗷嗷示威:“老子肯定比你先睡着!”
  两个房间被一个大洞连通,中间杵着一个疯狂冒气的咒灵。温度高得能煎熟鸡蛋,硫磺味混合着汗味,堪称人间地狱。
  夏油杰认命躺回去,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的额头、脖颈淌下,浸湿了枕头。他闭着眼,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如同在修炼什么绝世神功。
  刚刚自己的脑袋一定是瓦特了!五条悟是自作自受,自己又是做了什么孽,非要陪他要受此一遭?
  隔壁的动静更大。五条悟瘫在床上烦躁地滚来滚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噪音,间或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吸气声,还有模糊不清的咒骂。
  时间在高温中变得无比漫长和煎熬,夏油杰双目无神的盯着墙上的钟表。
  ……耳边,隔壁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夏油杰心中一喜,他睡着了?!
  猫一样跃下床,从足跟到足尖过度,摸到隔壁,就在他刚探出洞口半步,五条悟突然传来极响亮、极刻意、极假的——
  “呼……zzzzz……呼噜……嗯……凉快……舒服……”
  鼾声抑扬顿挫,甚至自带台词,夏油杰抬起的脚僵在半空,又悄咪咪落下,换个方向,一模一样摸回床上。
  想乘五条悟睡着把咒灵关了是彻底没戏了!
  夏油杰的拳头攥紧,死死瞪着那堵破墙的方向,恨不得用眼神把那个装睡的白痴烧穿!
  一分一秒地煎熬着,熬着熬着夏油杰熬出来了几分睡意来,迷迷瞪瞪地闭上眼睛。
  隔壁的五条悟马上睁眼,苍蓝的眸子兴奋闪光。
  他猫着腰悄咪咪探过去,像特务一样落地滚一圈,滚到床边后,食指戳了戳他的脸颊肉,见人真的睡着,他起身伸了个懒腰。随手一捏,将咒灵变作灰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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