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身为加害者的孩子,眼神凶狠地瞪着赶来的梅因,浑身颤抖如同初生的小鹿。
他大声地向孩子们喊到:
“只要舍弃几个兄弟姐妹,让他们一直充当残渣,那我们所有人就都不用努力,不用提心吊胆了!”
?这家伙在说些什么?
听不懂。
梅因库恩刚想举起的拳头愣住了。
“梅因,我非常感谢你、曾经帮助过我,但我不可能成为和你一样、慷慨的好人,因为与你和佩露薇利这种稳定的火种不同!”
呐喊声中迸出哭腔。
“我们都只是没有天分,很容易就会被打败的普通孩子啊!”
“想要稳定下来有什么错!”
男孩恐惧至极的面容倒印在梅因库恩的竖瞳里。
妖与人的孩子松了拳头,开始缓缓地思考——他真的不擅长这件事。
这次的伤人,和以往阻止的霸凌行为好像不太相同。
问题出在哪里?
“哎呀呀,你这小小的脑瓜只能想出这种偷懒方法吗。”
母亲看够了,听够了,终于款款地从神色各异的孩子中走出。
她温柔地扶起哭泣的姑娘,捏着她的小手,检查腕处的伤。
“呜呜呜——母、母亲!”
小姑娘忍了泪,逼迫着自己露出一个小小的笑。
壁炉之家的孩子们向来如此乖巧。
于是母亲久违地摸了摸残渣的头。
“重要的手腕受伤了呢。”
“嗯呜。”
“筋好像断了呢。”
“...嗯。”
“没用了呢。”
“...嗯,嗯?”
但是真的好乖啊,让人都不忍心送给博士了。
“稍微奖励你一下吧。”在众子视线的死角处,库嘉维娜的手温柔地从小姑娘的头上滑下,抚过后脑勺直达后颈。
“很快就不痛了。”
孩子们一无所知,只有梅因库恩尖耳一动,听见一声轻微的“咔”。
因疼痛而紧绷的小小的身体突然放松,女孩乖顺地倒在了母亲怀里。
......!!?
尾毛层层炸起,梅因依据天性让自己变得更大。
“巴克,你把她杀了。”
库嘉维娜摘下手套,覆在了尸体的脸上。
“残渣空了一位,你来替她的位置。”
“什、什么?”
巴克还没明白自己怎么就杀人了,第一反应是先结结巴巴地反问。
“可、可是明明最后是我赢了!我赢了啊!”
“赢了?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
执行官怒极反笑,一把揪住他的头发。
“我明明白白地看见她先打掉了你的剑,而你趁她欢喜之时割了她的腕。”
“论进步程度,她比你更有『资质』,耽于享乐的废物!死的应该是你!”
巴克双腿腾空,疼得尖叫起来,哀嚎声惊醒梅因库恩。
原来如此,哥哥,我被骗了。
只有梅因察觉到的事实,母杀女的一幕,那声脆响在半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梅因库恩,你生来与众不同,未来肯定会遇到许多困难。』
黑灰发的孩童忧心忡忡地掰开婴儿的嘴,看他新长出来的尖锐乳牙。
『所以,你在家要尊敬父母,和谐手足,在外要行善除恶,帮助弱者,只有这样,大家才会接纳你。』
哥哥,虽然做的不好,但我一直有在努力。
但这里,壁炉之家绝不符合家的定义,前一半要去掉!
大坏蛋!大骗子!好讨厌,好不爽...
忍不了。
梅因库恩对着母亲的背影,慢慢露出了满嘴尖牙。
在巴克吵闹的尖叫声中,猫压低身子,露出指甲,银尾轻轻摆动。
“!...喂!你做什...”
『不爽的东西,无论是桌边的茶杯,烦人的风筒,还是讨厌的坏人,都必须立刻消失!』
刹那的爆发撕裂空气,残影掠过处草叶倒伏,利齿切入皮肉的闷响与执行官喉间的惊喘音同时炸开。
梅因前爪按在大人的肩膀上,犬齿卡在她光洁的手背上。
被挡下来了。
猫眨了下眼睛,颈椎大力地左右摇晃了几下,一小块皮肉落进了嘴里。
“喂,母亲。”
在库嘉维娜惊愕的目光中,孩童伸出覆满倒刺的粉舌,舔去了唇边的血液。
“你喜欢我这样的『资质』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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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皮囊,赤子心肠
除幼年莱欧斯利的教导外,基本没受过来自社会和正常大人的指引。
一言一行,皆是天性,所作所为,皆为本能。
......
小梅因——你好难写呐——
第6章
梅因库恩!梅因库恩!混沌的孩子!世界的异种!
你应扮演纯粹的恶妖,享受苦难作壁上观,如你曾经的父亲一般潇洒。
你应扮演真正的人类,永远冷静泰然处之,如你曾经的母亲一般尊贵。
可甜蜜的爱让你父忘了本能,可缥缈的爱让你母抛了理智,背弃血脉与异族结合,失了纯粹便是死罪!孩子,不要重蹈他们的覆辙!
......
可我天生混沌,又何必强扮纯粹?
半妖的灵魂回答。
我因人子的善念幸存,便必将这善念发扬。
本是侥幸不死的弃儿,又谈何尊贵?
来吧,来吧!让我的心灵被野性与人性撕碎!
*
“妈妈!别打了!”
梅因听见克雷薇在哭,她总是哭,一个人,悄悄的,在卧室,在厕所,在水房,偷偷地哭。
梅因不想听到,但猫的耳朵很灵,总是听到。
哥哥,那自称母亲的骗子尖叫一声,将我的头按住地上,石子刺破了我的脸,我在地上挣扎,咬她的手指,拽她的头发,蹬她的肚子。
“滚开!我要打死它!......”
“梅因库恩!”
我听见佩佩的声音因惊恐而变了形,又尖又难听。
“快给母亲道歉!!快!”
佩佩很聪明,做决定总是对的。
但这次我没有听她的话。
因为我没做错任何事。
......
真的好疼,哥哥。
*
“小梅因......睡了好多天。”
克雷薇坐在病床前,用人类孩童的细软小手,轻轻捏着半妖的尖长指甲。
漆黑的,弯钩状指甲,无论被剪掉多少次,它们都会迅速地长回到原来的长度。
固执,野性,和它们的主人一样,一点也不会道歉服软。
所以小梅因被母亲生生打至晕厥。
“佩佩,你就在旁边,怎么不拦一拦他,你明知道他是那种性格...”
想到那天的场景克雷薇还是惊魂未定。
“太突然了,他冲得那样急,那样猛,就算是我也拦不住的。”
她们谁也没发现梅因的耳朵尖轻轻地抽了一样。
佩佩,克雷薇,相处不愉快?好稀奇。
“...你说得对,佩佩,我不该怪你的,母亲实在是把我给吓坏了...小梅因一直没醒,不会有事吧?”
“他有『资质』,母亲不会任他死去的。”
俩人又安静了好一会,碎碎地念起了好多话,什么王啊,愚人众啊,母亲的计划,人体实验什么的,猫都听不太懂,只是努力地记。
“...母亲说那孩子是被巴克杀死的,大家信了吗。”
“如果梅因库恩袭击了巴克,他们会信,但是梅因库恩袭击了母亲。”
“梅因库恩攻击谁,谁就是做错事的人。”
佩露薇利面无表情地念出壁炉之家的真理。
这真理诞生于一次次对弱者的维护,一次次对施暴者的挥拳。
......
梅因攻击了母亲,没有攻击巴克。
尸体只有一具,凶手只有一个。
被拣选出来的孩子,除了梅因外,没有笨蛋。
[母亲大人是很温柔,但是......]
与他们朝夕相处的兄弟昏倒在草地里,直到最后手里还揪着母亲带血的红发。
看着高高在上的愚人众执行官,对着她嘴角温柔的弧度,孤儿们陷入了迷茫。
[小梅因,更真实。]
[我相信梅因库恩。]
“母亲很自信,她觉得我们绝不会发现。”
佩露薇利心里惊奇,野兽一样的孩子,竟成了正义的代名词。
明明他初到壁炉之家的时候,还有人因他异于常人的面容而排挤他。
“母亲可能是要淘汰掉除王以外的所有人,但怎么开始的这么早啊...”
愁苦过早地爬上了稚嫩的脸,克雷薇伸手去摸梅因手臂上的淤伤。
“以前我说母亲是坏人大家都不信...现在他们信了,又有什么用处呢...连小梅因都被这么轻易地打败了,她甚至没用元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