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直觉,这个女人假的很。
作为一个将生死压在战场上的武将,他虽然年轻,但是直觉很准。
何况倾慕的目光,他见的太多了。
在战家还是开国功勋的时候。
在祖父获封护国大将军的时候。
在他们屡次得胜还朝,骑在战马上,意气风发的时候。
却唯独这次战败,他见到了避之唯恐不及的目光。
“出去。”
战南星的俊脸拢上一层寒冰。
这个女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故意留下。
战南星轻咳了一声,躺下,面朝里,不想再看到这张虚伪的脸。
不被搭理的沈昭昭被小厮战平客客气气地请出了门。
她现在就是一个柔柔弱弱闺中小姐,有些事情得背着人干。
长夜漫漫。
两道人影越过将军府的围墙,冲着喜房的方向直奔而来。
院子外,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随后,院墙上探出了半个人头。
院子里的情况一览无余,他转头冲着同伴做了一个手势。
同伴发出一声轻笑,不屑地开口:
“战家现在落败到连个护院都没有,你去取了那黄毛小儿人头就行。”
“早了结,咱们还能去勾栏听听曲。”
说着,他手腕用力一抬,墙头上的人身形矫健地翻过了院墙。
留守在门口的人打了个哈欠,无聊地等着进去的同伴提着战南星人头出来。
今天这个任务太简单了一点。
等了好一会儿,院墙里毫无动静,留守的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想到战南星现在就是个残废,不足为惧。
他摸了摸下巴,目光落在院门口写了囍字的大红灯笼上,嘿嘿一笑。
倒是忘了。
今天是战南星的洞房花烛夜。
想到一个披着红盖头,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在院子里面,他浑身就燥热了起来。
“狗日的,怕不是和那小娘子颠鸾倒凤,忘了老子还等在外面。”黑衣男人呸了一口,后退几步,借着势头蹬了院墙,翻了进去。
院子里空无一人。
他径直走到屋门口,抬手推门,稍一用力,竟然没有推开。
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喂。”一只纤白的手搭在他的肩头,柔美的女声自身后响起,“你是进来找刚刚那位的么?”
黑衣人猛地转过身,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个一身喜服的女子。
月色下,女子柳眉弯弯,眼波盈盈,琼鼻挺翘,呵气如兰。
见是一个女人,黑衣人放松了警惕,想来就是战南星那新婚妻子了。
“对呀,小娘子,”黑衣人嘿嘿笑了一声,伸手去摸沈昭昭莹白如玉的脸颊。
沈昭昭也伸手,摸上了黑衣人的脖颈。
黑衣人一阵心神荡漾。
小娘子也是有意的,今天这趟活儿又轻松又有钱,还能偷个香…
“咔嚓。”
黑衣人的笑容还停留在脸上,听到自己脖子发出脆弱的断裂声,眼前女子的笑颜变得模糊。
目光中闪过最后一抹不可置信的光彩。
随后,彻底失去了直觉。
“哎哟,重死了,”院中的一个厢房里,沈昭昭吭哧吭哧地把黑衣人拖了进去。
厢房里,已经躺着一具黑衣人的尸首。
沈昭昭把黑衣人扒了个精光,摸出一些碎银子,倒是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令牌。
她没有帮着战南星刨根究底的打算。
总之战南星死不了就好。
至于这尸体,沈昭昭有点犯难,杀人容易埋尸难,大半夜也不好现场在院子刨坑。
突然,心思一动。
眼前场景转换,她处于一个空间里,空荡荡的货架排开,在最前面的一个货架上,放置着一个白色的小药箱。
外表破破烂烂,毫不起眼。
跟着她出过无数任务,帮着她救过无数人的小药箱居然跟着她来了!
她立刻打开药箱。
药箱空空,常见的药品都没有,只有一个棕色的玻璃瓶,标签上写着化尸水。
沈昭昭抱住小药箱狠狠亲了一口。
正在瞌睡就送来了枕头。
意念微动,她又回到了厢房里,手中还抱着小药箱和那瓶化尸水。
为方便处理尸体,沈昭昭把两具尸体堆在一处,翻动下,看到了刺客背上的刺青,图案有些奇怪,她又翻看了另一具尸体。
也有同样的刺青。
沈昭昭留了个心眼,拿了纸笔把刺青临摹下来,才把化尸水撒在尸体上。
“嗤啦”声响起,尸体被烧灼腐蚀,冒出刺鼻的白烟,沈昭昭抱着小药箱,退出了厢房,合上房门。
等到明早,谁也不知道这个院子里发生过凶杀案。
正房里,红烛垂泪。
沈昭昭溜进去的时候,战南星依旧背对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忙了大半夜的沈昭昭确认战南星还活着,放下心,坐在屋子里的八仙桌前,眼皮子发沉。
咚——
一声轻响,沈昭昭脑袋贴着桌子,睡了过去。
梦中。
沈昭昭在给婆母敬茶。
一个小厮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说,圣上来了旨意。
战家满门都赶去前厅跪着接旨。
战家抄家,流放漠北。
一个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手中马鞭指着坐在木轮椅上的战南星,质问他为何不跪。
战南星抬眼,目光桀骜不驯。
马上的男人笑了,笑的得意,一鞭子甩在了战家老夫人身上。
战南星红了眼睛,拖着一条残腿,从衣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冲上前。
他身上有伤,只划破了那个男人的腿就被兵勇按了下来,就地斩杀。
很快,第二道圣旨来了。
斥责战家不忠君,刺杀朝廷命官,抵抗圣旨,满门流放改成了满门抄斩。
战家满门,包括她沈昭昭,被押去了午门。
刽子手的大刀落下之时,沈昭昭又看到了那块石碑。
这一次,上面的字改了。
【战南星死于刺杀抄家官员未遂,战家因顶撞圣旨,满门被赐午门斩首。】
沈昭昭猛然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体,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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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抢他的匕首
沈昭昭额头上还有趴着睡着留下的红印子,目光呆滞地看着喜床上的男人。
没完了还!
大约中午的时候,抄家的圣旨就会下来。
沈昭昭烦躁地挠头。
她大概摸清了状况,战南星不能死,他死了,她也完蛋。
睡是睡不着了,沈昭昭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嫁妆箱子。
别说,娘家人还是可以的。
许是因为婚事觉得对不起她,光是银锭就有整整二十枚,小金条两条,还有一些铺面的地契和首饰。
沈昭昭把嫁妆全数收进了空间的货架上,合上空空的嫁妆箱子,她想到了战家的库房。
反正要被抄家,与其便宜皇帝,不如便宜她沈昭昭。
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沈昭昭估摸着下人没这么快起床,准备去一趟库房。
房门打开。
迎面对上了等候在门口的丫鬟。
沈昭昭脸皮子不自然抽动了一下,“姐姐这么早?”
万万没想到天还没大亮,战家的下人居然已经等在门口了!
“三少夫人早,您直接叫奴婢黄鹃,叫姐姐真是折煞奴婢了。”带头的丫鬟是个爽朗的,“您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这会儿老夫人她们还没起身呢!
沈昭昭害羞一笑,目光落在黄鹃手中的面盆和方巾,想到梦里,战南星拿出来的那把惹祸的匕首。
库房暂时去不成了。
先把战南星的匕首收缴了再说。
“我早些起来,方便伺候夫君。”
说完,沈昭昭接过黄鹃手中的面盆。
转身,回房,关门。
一气呵成。
黄鹃乐了,“三少夫人果然贤淑,老夫人这下能放心了。”
沈昭昭端着面盆转回房内,一抬眼,喜床上的战南星已经醒了,因为腿脚不便,斜斜地靠在床头。
松散的大红寝衣披在身上,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膛。
墨发散落,一双桃花眼警惕地瞪着沈昭昭。
就是眼下那颗痣,要掉不掉的,把眼神中的犀利给弱化成了薄怒。
“把你吵醒了啊。”沈昭昭麻利地把面盆放在架子上。
转身,拿了早已经备好的外衣。
“夫君,我来帮你更衣。”
沈昭昭说着就要上手。
目光毫不客气地在战南星只着了寝衣的身上扫来扫去。
那把匕首,能藏哪了?
这寝衣薄薄的。
心里想着事情,手就摸了上去。
“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