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想,如果这个人是覃无,他是可以接受的。
大千世界那么多人,只有覃无对江宜臻而言是特殊的。
他们一起生活过那么多年,他第一次写字是覃无教的,第一次拿起剑也是覃无教的……甚至死亡,也是覃无亲自教会的。
在江宜臻的世界,不论发生什么,覃无永远都是首选。
覃无没有回应这句话。
在江宜臻的注视下,覃无慢慢抬手抚摸上他的眼尾。江宜臻的碧色眼眸在黑夜中尤为漂亮,神秘且摄人心魄,泡在眼泪里时……任谁都没办法忍心的。
覃无想,为什么总是会惹江宜臻哭。
江宜臻看到他眼中又浮现出自己曾经看不懂的东西,但他太难受了,也分不清是身体难受还是心理上的难受,只是眼泪掉得更厉害,打湿了覃无的手。
江宜臻推开覃无的手,不许他再给自己擦眼泪,随即起身就要走。他起得太快,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覃无一手就捞起他,微微皱眉,问:“你去哪里?”
江宜臻喘息着,把恋恋不舍去贴人的尾巴拽到自己怀里,冷冷地道:“我去找别人。”
覃无侧脸绷了起来,没说话。
“松手!”江宜臻咬牙。
他不知道覃无想做什么,但他要被折磨疯了。
他腿软得厉害,整个人都依靠覃无的手臂才能站稳,但覃无却像个木头一样不说话、不放手。
覃无只感到一股奇怪的情绪瞬间侵占了他的理智,令他将所有拧巴的想法全部扔在一边,抱起江宜臻就把他放回床上。
江宜臻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倒在了柔软的被子中。
他愣了愣,耳朵都立了起来。
两人安静下来,都没有再说话。
江宜臻已经没办法控制这时候的身体了,恐怖的情/热几乎在冲击着他的理智,长久不能得到满足,那些热就变成了灼烧。
覃无俯身去抱他,但江宜臻说什么都不肯被他抱,挣扎了会儿终于没力气了,就哆哆嗦嗦地想要团起来,抽泣着说:“我讨厌你。”
覃无俯身将江宜臻按在胸前,不断抚摸着他的背安抚他。
江宜臻哭得太可怜了,覃无不知道原来他有这么多眼泪,每一滴都能让自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慢吞吞地割着他的心脏,带来绵长的疼痛。
覃无,就这样道歉,又叫他臻臻。
江宜臻恍惚了很久。
迷蒙间,覃无低下头,想要亲吻江宜臻,但他停在了那里,生生制止了自己的行为,转而问道:“臻臻,可以不找别人吗?我也可以。”
“……难道你想怎样就怎样吗?”江宜臻讽道。
覃无闭了闭眼,与他额头相抵,用气声、几乎是哀求着说:“求你了。”
他想:是的,我就是小人。
两人呼吸交错,江宜臻的心中酸软一片。
他想,算了。
忽然,覃无感到自己的腰重新被那条蓬松的尾巴卷上。
唇被轻轻贴了一下,他怔愣片刻,随后小心地、深深地吻住江宜臻。
……
·
夜色渐深。
江宜臻仿佛一只被击落在海中沉浮的鸟,每一次浪潮都翻涌着把他按进海水中。
他无力地勾着覃无的脖颈,眼神微微涣散。
“覃无……”江宜臻叫他的名字。
覃无低头,听到江宜臻带着点迷茫,声音断断续续地:“你是覃无吗?”
覃无心头一软,温柔地吻着江宜臻,说:“是我,臻臻。”
良久,江宜臻碧绿的眼中氤氲着雾气,颤抖着将自己更深地嵌入覃无的怀中。
情/热退去时,恰好晨光熹微。
江宜臻的状态慢慢恢复正常,只有难以言说的余韵丝丝缕缕缠绕着他。
他安安静静窝在覃无怀里,眼皮还是红的。
他无意义地发着呆,以为这样就是结束了,甚至松了口气。
但他显然对这些一点都不了解,以至于再次爆发情/热时有些震惊。
这时已经是傍晚了,因为白正吾说今天必须去接见殿下,所以江宜臻不得不卡着时间起来,不情不愿地整理自己。
在覃无的帮助下,他终于穿好复杂华丽的礼服,结果还没等抱怨腰封不舒服,热意便蜂拥而至。
太糟糕了。
江宜臻歪头看到手臂上挂着的衬衫,想到方才那么费劲穿好的礼服就这样脱了,心中郁闷无处发泄,随即咬了一口覃无的肩。
覃无并不生气,只道:“一会儿我再帮你穿。”
江宜臻不觉得有被安慰到,但眼下的确无暇关注衣服不衣服,他失神片刻,很快被拉进覃无的掌控中。
因着午后那场下午茶没有到场,妖王殿下邀请江宜臻入夜后来房中聊一会儿,说只是家人之间的小聚,让他不要拘礼。
江宜臻那套过于华丽的礼服最终被搁下,穿了第一天回白家穿的那套衣服。
覃无似乎不太放心,跟着他一起到门外,说会等他出来。
“你好粘人。”江宜臻如是评价。
覃无几不可察地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佣人权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看见,微笑着站在一边等江宜臻进去。
身着黑色西装的侍卫敲门询问后,得到肯定回复,便将门打开,作了个“请”的手势。
江宜臻抬脚步入房中,有些惊讶。
与他想象中不同,这位妖王殿下在白家住的房间事实上与他这个“少爷”并无不同。
或许白正吾对他的尊敬没体现在这方面。他想。
但是这些想法在门关上的瞬间戛然而止。
妖王坐在书桌前,姿态闲适,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打量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样看着江宜臻。
两人视线交汇的那一刻,彼此已然心知肚明。
妖王突兀说:“看来你已经解决发/情了。”
江宜臻捻了捻指尖,半笑道:“看来这个身份的确给你不少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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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里其实想了很多很多,但发现似乎表达不出内心对孩子们的塑造,emo会儿先= =
第25章
妖王本名华昭, 是百年前妖族新任的王,本相为赤狐。
但绝大多数人没见过他。
华昭从任来并不张扬,也极少参与三界事宜,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与世无争,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
与之对应的就是他饱受诟病的管理能力。
有人说华昭年纪轻轻, 行事却过于保守, 以至于三界监管局成立, 他顺应着签了条约,导致妖族在妖界之外任何地方都难以立足。
但这些并不影响华昭, 他从未对此有过回应。
江宜臻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知道这个人偷了他的剑还敢嚣张地出现在他面前。
华昭迎面接住江宜臻的冷眼, 话头一转:“按辈分讲,你该叫我一声舅舅……我们之间,不必拘礼于君臣。”
江宜臻笑了声。
徐枝有这样一个舅舅,也是很倒霉了。
江宜臻信步走到书桌前的宽椅上坐下, 交叠起双腿,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华昭, 轻飘飘道:“好啊, 舅舅。”
华昭生得十分有狐族特点, 眼型狭长,眼眸漆黑,微笑时微微弯起, 给这张本就俊美的脸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魅力。
他对此徐枝不是彼徐枝这件事似乎并不意外, 至少在江宜臻看来,他应当原本就是知情的。
但是为什么?
江宜臻的疑惑并未表露半分。
华昭知道徐枝已经死亡的事吗?知道他们来白家是有目的的吗?或者……他知道覃无也在这里吗?
他没有问出口,只是十分敷衍地陪华昭上演亲人重逢的老套戏码。
“我们聊点什么?”江宜臻挑眼,“聊徐枝, 还是你偷走的东西?或者,身为妖族领袖的你,却出现在邪神祭祀的场合?”
相比前两件事,最后一件显似乎更严重一些。
江宜臻知道三界监管局在打击这个组织,覃无也是为了这件事才来妖界。而身为妖王的华昭,那时为什么身上会有魔气……不言而喻,他和那个组织一定是脱不开干系的。
华昭眼皮跳了一下,哑然失笑,道:“我还没有问你把我外甥弄哪里去了,有必要上来就这样咄咄逼人吗?
江宜臻眼底毫无笑意。
“还有,我不是偷了你的东西。”华昭面带歉意地说,“我拥有的东西都是走了正规程序,我不清楚——什么是你的?”
江宜臻讥诮道:“什么程序,监管局的吗?”
华昭微笑。
江宜臻大约明白他为什么有恃无恐了,原来渡也不小心被三界最无耻的组织弄到手了。
好笨的剑。江宜臻在心中冷冷评价。
见江宜臻冷淡地看着自己,华昭笑容不变,起身绕过桌子走向江宜臻,在他身边停下来,语气微妙:“而且你说我出现在邪神祭祀上,真的会有人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