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完结屋>书库>综合其它>无限诡异游戏> 无限诡异游戏 第463节

无限诡异游戏 第463节

  同样,他在这条时间线没有任何势力,不说那些受他控制的诡异,就连开养猪场的鲍勃这会儿在不在开养猪场都不知道,要想改变现状,他只能借助诡异调查局的力量。
  无论如何,能够和现实世界重新建立联系,总归是个好消息。长途跋涉数日的四人重新提起干劲,也不再理会步伐缓慢的向导,全速向山顶的方向进发。
  空气中似乎浮动着一种无法捉摸的物质,随着四人离山顶愈近,愈发浓稠地包裹在身遭,形成一种巨大的压力,沉沉横亘在前方。
  抗拒感毫无缘由地自心底生发,如同通灵的老人对鬼怪和死亡的预警,大脑在尚未亲临的情况下为山顶编写一系列恐怖的画面,恐吓胆大妄为之人止步乃至退却。
  但都走到这里了,如何能半途而废?
  傅决闷声不响地走在最前头,抓住一块凸起的冰凌借力,踏上雪山的最高处,又回头去搀扶楚依凝。齐斯和萧风潮紧随其后,踩着脚印上到高处。
  在所有人都在山顶站定的那一刻,身遭大片洁白的冰雪折射猩红的光束,穹顶像是被一把刀整齐地斩断,半边天空依旧呈现冰蓝,另外半边天空却燃起火焰般的金与红。滚动的岩浆和炽烈的流火从天而降,大雨似的瓢泼浇落,在天与地之间拉起金色的珠帘。
  “坍缩”,所有人脑海中都冒出这样一个词,天空正在碎裂和砸落,再没有比这更贴切的表述。于是想到世界末日,想到时光尽头,进而联想到上古神话中的天塌地陷,以及后来女娲补天的传说。
  齐斯想到了“诸神黄昏”,诡异游戏论坛里流传的那场毁灭方舟公会所有核心成员,从而引发玩家群体格局巨变的灾难。那是否也是这样一场盛景,或者说正是因为呈现如此壮观的景象,才被冠以“诸神黄昏”之名?
  亦或许,眼前所见的这一幕,便是诡异游戏落日之墟发生的那场诸神黄昏?
  “你们是谁?怎么突然出现在山顶上?”耳后传来急切中夹杂着恐惧的质问。
  齐斯回头看去,向导和登山者同样到达了山顶,正手握登山杖,警惕地盯着楚依凝和萧风潮看。
  与此同时,楚依凝看向他的方向,目光中现出一丝困惑和恐慌:“齐斯,傅决,你们在哪里?为什么……我忽然看不到你们了?”
  第十四章 诸神(十四)楚依凝
  诡异调查局的档案室中存在着这样一段记录:
  2014年5月10日傍晚六点,有登山者在香格里拉治安局报案,称在山顶上发现形迹可疑的一男一女,路途中从未见过他们的身影,却凭空出现在雪山最高峰,没有带任何登山设备,衣着也是春夏之交的样式。
  向导提到,这对男女极有可能和当地流传的雪妖怪谈有关。香格里拉治安局探员以当地人居多,对向导汇报的情况十分重视,立刻转接上层诡调局。
  诡调局的直升机赶到山顶时,只看到因为失温而休克的女人,通过面容依稀可以辨别,她是确定死于落日之墟诸神黄昏事件的楚依凝。昏迷间,女人不停提到“齐斯”“傅决”“萧风潮”等名字。
  其中“傅决”已继承“林决”的资源进入诡调局高层;“萧风潮”则为前方舟公会外围成员,如今正组织建立听风公会;“齐斯”身份暂未查明,傅决主张将其纳入严密监管数据库,以待后续观察。
  楚依凝苏醒后,多次要求和傅决对话,在监控录像中,她以较快的语速说出大量信息,可惜所有言语都无法被识别和理解,经分析,是诡异游戏的信息屏蔽机制正在生效。她提供的信息很有可能关系到诡异游戏的根本,一旦破译,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可惜以诡调局现有技术注定无法从中提取有效信息。
  后续经心理师评估,楚依凝的异化度在短时间内激增到30%以上,可纳入“危险”范畴。同年8月,傅决批示将楚依凝送至北都诡调局地下五层进行收容。
  2025年7月11日,作为听风公会会长的萧风潮在进入副本后意外失踪。次年5月10日,有登山者报案称在山顶见到了一个疯疯癫癫的男人,出言要求他联系一个叫做“诡异调查局”的机构。
  诡调局接到消息后,傅决亲自带调查员去往香格里拉雪山,认出男人正是失踪近一年的萧风潮。萧风潮呈现和楚依凝一样的表征,极力想告知傅决一些信息,但所有语言都难以被识读。
  三天后他恢复了冷静,要求和傅决一起进入落日之墟。那天所有身在落日之墟的玩家都看到了一幕奇异的景象,向来沉寂静默的巴比伦塔剧烈震动起来,一层的石门缓缓打开,一道长发长风衣的人影一步步走入塔中,石门在他身后闭合。
  傅决回到现实后没有就此事发表任何言论,直到十年后揭开当时的秘辛,才知道傅决从巴比伦塔中得到了第一条预言:注意一个出生在2014年,叫做“齐斯”的人。
  ……
  2035年5月11日,北都。
  最终副本结束后,在这片远离江城的地界上,先前疯狂肆虐的诡异偃旗息鼓,偶有伺机作乱的鬼怪和怪谈,也都被调查员们以丰富的经验镇压,局势渐渐被控制住,死伤数量锐减,一些部门已开始从事战后恢复工作。
  北都从上到下都像是被巨大的挖掘机犁过一遭,目光所及皆是四合院粉碎的废墟和高楼大厦坍圮后留下的断壁残垣。昔日高耸入云的建筑如今只余下扭曲的钢筋骨架,断裂的混凝土块和破碎的玻璃堆积如山,阻塞了曾经宽阔的街道。
  从地下爬出的死尸退去后留下巨大的裂痕,伤疤般狰狞蜿蜒地贯穿了整座城市的肌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刺鼻的腐臭味,来不及处理的断臂残肢在并不算凉爽的气温下发生化合反应,地表流淌着新生成的脓水。
  残阳如血,无力地涂抹在支离破碎的城市轮廓上,映出吊满尸体的老槐树的影子。
  屹立千百年岁月的槐树见证了太多变迁和恩怨,在此结束自己生命的痴男怨女数以万计,怨念凝成灵体;而今随着城市的扩张,陌生的大街取代旧日的胡同,一株株老树被从中砍断,它看在眼中,物伤其类,愤怒地挥舞枝干。
  它恨那些吊死在它身上的人类,害它拥有灵智,怨念深重;它恨那些砍掉它的同类,还妄图砍断它的施工队;它恨一切,要借由诡异游戏的力量对这座不知怀旧的城市施加惩罚……
  “跟上,到这儿来,想不到这棵树也成了气候,这当口作祟。”一名中年调查员背着装满各式法器的背包小跑过来,从口袋里扯了一张符纸贴上树干,顷刻间槐树静默如死,和普通的大树别无区别。
  中年调查员转头对身旁年轻的调查员说:“等会儿叫人把这棵树砍了,运回调查局收容。”
  年轻调查员点头应是,中年调查员又快步去往下一个地点。
  很快便有城市规划局的办事员被摇来砍树。这些人刚经历了一场颠覆他们过往世界观的巨大浩劫,惊魂甫定,一时间对诡调局这一神秘部门充满憧憬,只当在这里办事的都是精通奇门遁甲的能人异士,关键时刻能够救他们的命。一时间他们对调查员尊敬得过了头,手脚麻利地用麻绳将树一捆,抬到车上。
  为首的科长上下打量了一番三人合抱才能抱住的老槐树,满脸堆笑地看向调查员:“你们砍这棵树是要去做桃木剑吗?我听人说你们都是有本事的,拿着桃木剑一挥,妖魔鬼怪就都跑了。”
  “我们不是道士,有桃木剑也不会用。”调查员无奈地解释,瞥了一眼安静服帖的槐树,“这棵树也不能用作木材,它是成气候的诡异,半小时前刚被我们队长制伏……”
  一干办事员:“……”
  众人顿时退避三舍,搬过树的那几人哭丧着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看着调查员坐上副驾驶座,对司机吩咐了些什么。直到卡车的尾气消失在道路尽头,他们才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寺庙里拜一拜,除除晦气?再不济也得去求几张驱邪的符纸……”
  “没卵用!我听我表弟说,他们附近的佛寺和道观都闹鬼,佛像和三清像到了晚上还睁开眼冲人笑……”
  “对啊,还不如去诡异调查局门口坐坐,说不定能沾点法光,让诡异不敢近身。”
  这样的情景在城市各地发生,诡异调查局的存在已然被摆上明面,幸存者在经历了长达一周的恐慌后纷纷将其当做救命稻草,用最粗浅的对神魔鬼怪的认知解释这一突然冒出来的部门的存在。
  大部分民众是没有太坚定的信仰的,朴素的实用主义使他们能够同时信仰佛道,自然也能够在此时相信诡调局可以救他们。更何况诡调局不同于佛道,而有联邦官方背书,无疑又使其蒙上了一重权威性。
  平日里公民们对联邦骂归骂,质疑归质疑,但在这种时候,谁也不相信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会开消解公信力的玩笑。
  调查员坐在车上,捱不住身边的司机问东问西,言谈之中表示希望将自己的妻子和儿女送进诡调局避一避。
  调查员不得不花费大量精力解释,诡调局并不是避难所,相反因为地下五层收容大量诡异的缘故,反而比外界更加危险,他们是出于责任才镇守在那里。
  司机明显不信,调查员唾沫横飞半天,收效甚微,后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过去这几天,诡异调查局的高层成片死去,无论是早已退居二线的布鲁克·海斯议员,还是尚且活跃在诡异游戏中的各郡代表,不得不说他们确实践行了动员演讲中“身先士卒”的许诺,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
  大量实权位置被空了出来,原本居于中层的调查员迅速掌握了话语权,而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是傅决的追随者。背后的目的未免太明目张胆,奈何没有人能找到决定性的证据,而大灾当头,也无人有魄力将傅决拉下那个位置,自己顶上去承受各方的压力。
  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傅决足够不管不顾,此事了结之日便是他的死期,一个将死之人再如何兴风作浪,也只能为他人作嫁衣。
  卡车驶出城区,一路开进林木葱茏的深山,在通体银白的建筑前停下。
  这里已经停了很多辆军用卡车,车厢里无不放满了用黑布包裹的铁箱。但更多的是民用卡车,大小制式各不相同,显然来自于临时征用;上面装载的东西也多是用麻绳草草一捆,或是麻袋匆匆一套,着实是需要收容的诡异太多,再抽不出精力严格封装。
  穿黑色制服的武装人员走出建筑,帮忙将车厢里的槐树抬进电梯。调查员作为制伏诡异过程的见证者,自然同行。
  随着电梯的下行,身遭温度愈发阴冷,久不见天日的环境叠加诡异散发的怨念,从里到外都透着森然的寒气,触及金属材质的电梯后凝结一层厚厚的白霜,让人联想到极寒末日的场景。
  狭长的走廊有如鱼肠,头顶一盏盏照明灯追着来人的脚步接连打亮,投下冷白的光线。两侧一扇扇关押着诡异的房门紧密闭合,有如停尸间的冷柜,唯有时不时爆发出的哀鸣和嘶吼,昭示里面的存在还活着。
  一行人快速按照老流程将槐树送进空收容室,落锁,然后输入信息。
  隔壁的收容室中忽然响起一道温和的女声:“很抱歉打扰你们了,我是楚依凝,我想见傅决,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调查员知道楚依凝,她是最早进诡异游戏的那批玩家中的一员,也是诡异调查局的奠基人之一,可惜在二十二年前的诸神黄昏中受到严重的污染,故而只能在收容室了却残生。
  由于一来她大部分时候都维持着冷静和清醒,二来她也算是个有影响力的人物,所以诡调局上下对她的态度都还算客气,有什么需求也会尽力满足。
  但绝对不该是现在。
  调查员叹了口气:“楚前辈,局长他自从五月五日进入最终副本后,人就在香格里拉了,要回来恐怕没有那么快。而且现在外头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他主持局势还来不及……有什么事您可以先告诉我,我帮您写成报告呈递上去。”
  出于礼貌考虑,调查员按下收容室铁门上的一个按钮,靠近走廊一侧的墙面顿时变得透明,里外皆可以看到另一面的景象。
  坐在收容室里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五十岁出头的楚依凝不再年轻,更因为收容室不算优渥的生活条件比同龄人更显苍老。
  写满黑字的稿纸在她身边堆积成山,诡调局从来没有将它们取出来研究的打算,这些稿纸于是越积越多,起先几堆还整齐地存放,后面的干脆随意扔在地上。
  这些年楚依凝一直在尝试通过各种方式记录下那些她想传达的信息,可惜写在稿纸上的文字最后都会化作无用的乱码,诡调局也从来不指望她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给她纸笔不过是让她有点事做,省得无聊作乱罢了。
  到后来楚依凝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不再试图记录有关诡异游戏的信息了,而开始绘制旁人看不懂的思维导图,有时候也写些文章,气质褪去浮躁,只余平和。
  此刻听到调查员的回复,楚依凝沉默了两秒似是在思考,半晌,她弯了弯眉眼,眼角的皱纹慈祥而和蔼:“好,我说给你听,请你一定要如实向傅决转述。”
  她停顿片刻,速度极快地变幻嘴型,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她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连这些信息都会被诡异游戏屏蔽,但很快她就释然了,苦笑着说:“有些事我依旧无法说得太详细,我只能说:
  “我思考了二十二年,终于想明白祂的布局了。我们所有人类都在祂的棋盘之上,人类的智慧何尝不是神明计划的一环……
  “因为我死了,所以我回来了;萧风潮也在他死后回来了;其他人也会是这样……包括齐斯。不能让祂回来,尽管我不知道那会引发什么,但相信神明无条件的恶意万不会错。
  “请你告诉傅决:无论如何,不要杀死齐斯,永远永远。”
  第十五章 诸神(十五)灾难
  5月11日,司契在诡异游戏论坛发出的那个帖子持续发酵。
  玩家群体的数量相对于全人类来说仅占极小一部分,但他们恰恰分布在各个阶层、各个行当,其中不乏有联邦政府的高层和垄断集团的董事,足以对这个世界施加超乎寻常的影响。
  过去一周席卷全球的动乱让他们心有余悸,虽然借由过往的积累侥幸生存,但如果再来一场类似体量的诡异入侵,他们就算自己有苟且偷生的办法,也再无余裕保住相熟的亲朋好友和名下的资产。
  再加上司契说得清楚,他手中的那些诡异在失控后将无条件杀人,这便意味着接下来的危机无法预测、难以避免、无从终结,甚至可能会发展成类似于核污染那样的人祸,造成巨大的经济和人口损失。
  没有人希望看到这样的未来发生。
  有能量的玩家已经在现实里调集残余势力,通过多个渠道向傅决施压。
  联邦理事会的一位理事长通电诡异调查局江城分局,要求和傅决对话,在得知傅决还在路上后,又放话要求傅决终止一切行动,否则将以反人类罪论处。
  和灰色地带联系紧密的财阀斥巨资雇佣三教九流追索傅决的下落,若能控制住他,与他达成共识最好,若他不合作,直接就地格杀也无妨。
  更多的则是在时局中浮沉挣扎、苟延残喘的普通人,只能通过游戏论坛向傅决喊话。
  #傅决,你们九州一直针对未命名公会,搞内战害得全人类毁灭,其心可诛!#
  #傅神,我曾经是你的崇拜者,你能不能就当为我们考虑,先放下私人恩怨,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就算司契是屠杀流玩家,那又咋了?傅决就没害过人吗?说到底这就是九州党同伐异的借口!#
  #告傅决的一封信:傅决,收手吧,不要再对付司契了!我们不该做你们斗争的牺牲品!#
  当然,也有一些人对司契提出质疑,认为他就像是绑架人质威胁官方的恐怖分子,如此发言只是为了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于是名为“司契”的账号又发了一个帖子,大致意思是他早在进诡异游戏之前就在为自己物色死法,看到有许多人希望他去死,他深表赞同。至于死后那些由他掌控的诡异失控了怎么办……当然是自求多福。
  如果说先前那个帖子,关于他手中的诡异数量和能造成的影响还有模糊之处,虚虚实实辨不出真假,那么这个帖子则是实打实的真话。看过司契游戏直播的人都知道,这人就是个行事难以预测的疯子,且有不小的自毁倾向。
  一时间,原本在专心声讨傅决的玩家又分出一部分炮轰那些质疑司契的玩家:你们逞什么口舌之快?万一把这个精神病惹急了,他直接爆了怎么办?
  没有人知道司契手中到底掌控多少诡异,号称能造成以亿为单位的死伤,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确有其事。但命只有一条,所有人都赌不起。
  而且看帖子的内容,司契以凡人之躯拥有神名,极有可能是最终副本的获胜者,就算是为了在新世界有一席之地,趁早信仰一下他、积极站个队总没错。
  林决以及部分他的嫡系倒是知道确切情况,司契不仅没有获得祖神权柄,就连掌控的诡异,也不过是玫瑰、斗兽场、失眠症病菌、齐家村四种,哪怕全盘爆发,以诡异调查局过往的经验积累,也能在半年内终结其影响。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