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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诡异游戏 第377节

  【但兔神祭必须如期进行,玲子死后,必须选择新的孩子作为祭品,而你是“最像兔神的孩子”……】
  【当前任务】一栏,原有的文字悄然淡去,新浮现的文字赫然是【参加七日后的花火大会】,和主线任务别无二致。
  远处摇曳着点点的火光,齐斯一眼望去,视线被重重林木阻断,只有一道人影在深绿色间窜动。
  原本消失了的黑川明踉踉跄跄地冒了出来。
  “玲子,小七,你们没事吧?”他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喊,“太可怕了,好……好多鬼!”
  齐斯低下头看地上的尸体,淡淡道:“我没事,只是玲子她忽然倒下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黑川明快跑几步,在玲子的尸身前蹲下,伸手探了探鼻息,被风吹得发红的胖脸登时没了血色:“玲……玲子她……”
  “玲子她怎么了?”一道声音遥遥问道,语气焦急。
  黑川明哭丧着脸,咬牙道:“她死了……”
  深林中的火光渐渐逼近,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一队人明火执仗,穿林打叶而来。
  齐斯侧过身,背对身后的光明,恰到好处地遮蔽平静无波的面色。
  脚步声越来越近,穿着短款和服的大人们举着火把,将两人一尸围在中央。
  火焰觱发,光影斑驳,一小片夜景呈现流质,在火把周遭如不稳定的幻梦般扭曲。
  为首的是个板着脸的壮硕男子,齐斯从他头顶冒出的提示文字得知了他的身份——黑川家主。
  他站在玲子的尸体边,神情越来越凝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玲子又为什么会死?”
  这回一共来了二十个人,想必是黑川家主在发现自家儿子失踪后,便急匆匆带了家臣赶过来了。
  此刻,随行的家臣们看着地上玲子的尸体,面面相觑。
  “她怎么会死?是兔神出手伤了她吗?”
  “可是她身上没有伤,就像是睡着一样,又是怎么死去的呢?”
  “可怜的孩子啊,死在这个时候……”
  黑川家主走到黑川明面前,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冷冷道:“黑川明,你被你的母亲溺爱坏了,太过无法无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必须在这里说清楚。”
  黑川明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一个劲儿地看齐斯:“我什么都不知道!起雾后我看到好多鬼,就往家的方向跑,然后就遇到你们了……是七郎一直和玲子在一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齐斯,等待他给出答案。
  齐斯掀起眼皮,面色不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雾气中忽然飞出许多张人脸,都自称是死于兔神祭的孩子。它们围绕着玲子跳舞,唱着兔神祭的乐歌,唱完一首后,玲子就倒下了。”
  黑川家主眯起一双小眼,上下打量齐斯:“你都知道了?”
  “是。”齐斯直视他的眼睛,“我知道兔神是被祖先们困在兔神町,才不得不实现我们的愿望;也知道必须每十八年牺牲一个孩子,作为禁锢兔神的容器,才能将封印维持下去。不仅是我,黑川明和玲子也都知道了。”
  家臣们的神色变得更加忧愁,这会儿毫不掩饰地交谈起来。
  “这可怎么办啊?今年的兔神祭还办不办得下去?”
  “肯定办不下去了,两百年的基业怕是要毁在我们这一代了……”
  “是啊,玲子死了,还有谁能充当容器呢?”
  夜风吹动着火焰不安地跳跃,雾气被席卷成各种风物的状貌,乱舞的鬼影渐次消逝,玲子的尸体瞳孔涣散。
  孩子们知道了有关兔神的真相,如何能真心实意地与兔神契合?
  本已决定好要牺牲的玲子提前死去,黑川明和神无七郎中又该牺牲谁人?
  如果今年这场兔神祭失败了,兔神摆脱人类的禁锢,是否会展开疯狂的报复?
  凝滞的气氛中,齐斯冷不丁地开口:“如果只需要一个容器,我想我或许可以代替玲子。”
  明灭的火光下,青年眉眼弯弯:“毕竟,我才是‘最像兔神的孩子’,不是么?”
  第九十二章 小心兔子(十九)巫觋的陷阱
  齐斯微微摊手,是一个放松的、毫无戒备的动作,如同真正的神明般宽和地接纳信徒的欲望,怀里穿黑衣的兔神像折射润泽的光晕。
  黑川家主有一瞬间的晃神,旋即眉头紧皱:“你和黑川明、玲子为何一言不发地离开兔神町,在深夜出现在山林之中?”
  齐斯垂下眼,用陈述的语气说:“黑川明告诉了我和玲子有关兔神的秘辛,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他人的欲望折损自身的利益。
  “哪怕是神明,也万不情愿为了满足信徒的愿望而损伤自己的灵魂。”
  黑川家主沉吟片刻,又问:“那你现在为何会愿意为兔神祭付出性命呢?”
  “因为知道了后果。”齐斯勾起唇角,笑得良善而无私,“兔神即将冲破束缚,届时整个兔神町都将承受祂的怒火。我生在兔神町,蒙受大人们的爱护,自然也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
  “牺牲一个人来拯救大多数,是两百年来兔神町墨守的规则。死去一个神无七郎,总好过让所有人一起罹难,不是么?”
  这番话语说得大义凛然,成熟得不像这个年纪的孩童该有的表现,却无疑解决了兔神町面临的最大危机,符合大部分人的利益。
  “七郎真是个好孩子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担当。”
  “此事还要去和神无家从长计议,不过七郎既然有这个心,想必是不会有问题了。”
  “七郎本身就是最像兔神的孩子,神无家主一定会以大局为重的。”
  家臣们的声音喜悦轻松起来,毫不吝啬对齐斯的夸赞,完全忘了玲子的死因尚且存疑,且和两个裹挟着她逃离兔神町的孩子脱不了关系。
  黑川明蹲在旁边,正为玲子的死无所适从,忽然听到齐斯将所有事都抖了出来,还莫名其妙做出了牺牲自己的决定,不由瞪大了眼睛:“小七,你这是要……”
  “黑川明,还嫌惹的祸不够多吗?”黑川家主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他立刻颤颤巍巍地噤了声,咬着嘴唇不敢再发一言,只用不解的目光看着齐斯。
  黑川家主也再度看向齐斯,声音是不同于先前的温和:“七郎,先和我们一道回兔神町吧,也好向你的父亲说明今夜的情形。
  “明日过后,若无差错,你就是兔神社的神主大人了。”
  这明显是安抚的态度,像极了寻常的大人许诺哭闹不止的孩童一场生日宴会,或者一个精巧的礼物。
  齐斯知道黑川家主并不相信他的说辞,他的态度转变太快了,面对同伴的死亡又太过漠然,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人都能察觉其中的怪异。
  但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了,从一开始,牺牲的人选就要在神无七郎和玲子之间做出;在排除掉其中的一个选项后,他们将做出的决定再无悬念。
  世界线在此刻定死,通向唯一的结局,这也正是齐斯杀死玲子的缘由之一——他需要扫净所有干扰,成为兔神唯一的选择。
  黑川家主做了一个手势,两个家臣抬起玲子的尸体,站到队伍最末。另外的家臣则将齐斯和黑川明围在当中,既是环护,也是桎梏。
  火光闪烁,驱散鬼影和迷雾,人群浩浩荡荡地下山,穿过来时走过的小路,回到兔神町中。
  分明是黑夜,整片兔神町的地界却比白昼还亮,家家户户都在门前点上了灯火,男女老少的居民们聚集在路口,担忧而焦急地等待深夜被带回来的归客。
  队伍缓缓行过,在见到齐斯和黑川明后,人们的脸上都现出愤怒和不解的神色。
  “真是太不懂事了,花火大会在即,却往山林里乱跑,平白让人担心。”
  “希望不会影响到兔神祭,希望兔神大人不要怪罪……”
  而在队伍行至末尾,看到玲子的尸体后,所有人都面色苍白。
  “是江户家的玲子!她死了,怎么偏偏要死在兔神祭之前?”
  “最像兔神大人的孩子死了,兔神祭可怎么办?”
  每个人都真切而深沉地忧虑着,不是出于对死者的同情和哀悼,而是害怕接下来的兔神祭出了差池。孩童的性命微不足道,向兔神祈祷、实现愿望,才是最紧要的事宜。
  “玲子死了”的消息在人群中切切察察地传递,或恐惧或不可置信的声音一茬接一茬地响起,忽然有一声尖利的哭声穿透黑夜而来。
  一个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女人从人群中冲出,扑到玲子的尸身上:“玲子,我的女儿……他们害你害得好苦……”
  女人形貌疯癫,面容狰狞得像鬼,眼泪大颗地溅落上玲子的尸身。人们反应极快地去拉扯她,将她向后拖去,嘴里不满地念叨:“是玲子她妈妈,一个疯女人……”
  “她又发病啦,江户家的人怎么让这个疯女人跑出来了?”
  也有人悲悯地叹息:“也是个可怜人呐,江户家主当年带着几个家臣,在兔神祭前夕从西北边离开了兔神町,便再也没有回来。她也去了西北边一趟,回来后人就疯了。”
  “我没疯!我没病!”女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他们,转而扑向黑川家主,“是你们杀了她!你们害了我的丈夫,还要害我的女儿!”
  黑川家主躲闪不及,连忙抽出腰间的武士刀横在身前。他本意是要吓退女人,女人却不闪不避,直直撞上刀口,皮肉被切开,飞溅出瀑布般的血。
  尖叫声在人群中炸开,黑川家主反倒在脸上现出惊骇的神色,急忙收刀,向后退去。
  “拦住她!去找江户家的人来……”
  家臣们护到黑川家主身前,挡在他和女人之间,另外有几人离开了队列,向东南方小跑而去,大抵是要去找江户家的仆人。
  女人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向,还一个劲儿地往前冲。她胸前的鲜血汩汩流下,在白衣上绽开血色的花朵,又有几缕从手臂上的刀口中滑落,丝带似的缠绕手腕。
  她恍若厉鬼,伸着血津津的手抓向面前的人:“你们这些恶鬼……我要杀了你们,为我的女儿报仇!”
  黑川明后退的动作慢了半拍,被女人揪住了衣领,胡乱挥舞着四肢挣脱不开。
  他的脸惨白地皱成一团,几乎要哭出来:“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没有想杀她,我是想救她的……
  “要杀她的是兔神,我听说兔神祭后她会死,就和七郎一起带她离开……”
  他语无伦次,将潜意识里所有确定不确定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在他看来,玲子刚进山林就遇上鬼怪,显然是兔神为了阻止最终的兔神祭而做出的手笔;后来没有伤痕和预兆,像沉睡一般静默地死去,大概率是被神明之类的存在取了性命。
  毕竟,神无七郎和玲子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会伤害她呢?
  齐斯从进入兔神町起,便有意将自己隐没在队伍中央,左右皆有人遮挡,不至于引发太多的注意。
  他垂眼听着黑川明口不择言的辩驳,不着痕迹地退到人群深处,将自己隐入灯火寥落处的阴影。
  女人死死地箍着黑川明的脖颈,将他从地上拎起,淋漓的鲜血淅淅沥沥地滴在人质的脸上,激起一阵阵恐惧的战栗。
  两旁的行人将黑川明的话听得清楚,其中流露出的情绪不似作伪,更别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根本没有那个胆子,在被挟持时向凶徒撒谎。
  他们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也顾不得正在行凶的女人了,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黑川家主:“黑川大人,您的亲子说的可是真的?”
  “兔神大人怎么会想要杀死玲子?兔神祭究竟意味着什么?”
  也有年纪大一些的人想起了什么,喃喃地回忆道:“十八年前的兔神祭,三十六年前的兔神祭,被选中的神主大人似乎都再未出现过……”
  “是啊,他们都说神主大人留在神社清修,侍奉兔神大人,但就算是清修,怎么会从来不露面呢?”
  人类都是多疑的,潜藏在水面下的疑点只需要轻轻撩起几枚水花,便能引得岸边的人如鸥鸟般翘首观瞻。
  很多往日里不曾注意、被下意识忽略的信息此刻再被提起,无意间佐证了黑川明的说辞。
  江户家的仆人终于赶来了,忙不迭地围住神志不清的女主人,将脸色苍白的黑川明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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