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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诡异游戏 第199节

  滚烫的额头将灼人的热度扩散至全身,眼前的景象碎裂成马赛克式的色块,渐渐难以看清全貌。
  失眠症不愧为令几代人头痛的不治之症,发作起来确实无解。
  齐斯现在很想立刻离开副本,躺到自家床上睡一觉,可惜做不到。
  他眯着眼看向常胥和说梦的方向,有气无力道:“我们的主线任务不重合,接下来分头找线索吧。我先去三楼看看。”
  说梦表示惊奇:“你确定吗?这地方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危险,但孤身一人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齐斯“嗯”了一声,转身走向楼梯口,拾级而上。
  比起鬼怪,他更信不过人类,与其被别人看出他状态不对,不如找个无人的角落自我消化。
  三楼相比二楼要清爽不少,虽然依旧落满了灰尘,但没有太多灼烧留下的痕迹和在夹缝中生长的菌蕈。
  齐斯用残余的理智帮助自己找到一间还算干净的寝室,走了进去,随便找了个床位躺下。
  他将手垫在头颅下方,摸到后脖颈大片粗糙的泥土,昭示病灶的蔓延。
  在失眠症的作用下,他纵然疲惫到极致,也依旧无法入睡,甚至生出一种立刻去死、长眠不醒也好的冲动。
  他压抑着心底的隐欲,闭上眼睛,强迫意识一寸寸下沉。
  ……
  意识空间中,黢黑的底色上,一颗金色的巨树在无光的虚空中扎根,将所有枝蔓向四面八方伸展,没有起始和终结。
  齐斯一身红衣,以虚影的形态靠坐在树下,睁开了眼。
  所有不适尽数消失,全身轻盈得近乎于失重,恍若灵魂出窍。
  “失忆”和“思维退化”的状态依旧存在,作为这个副本的底层规则,无法违逆。
  齐斯暂时调不出背包中的白纸,也记不起自己的计划和布局,索性伸出金色的藤蔓去捞离他最远的一枚叶片。
  在藤蔓触碰到叶片的刹那,眼前浮现出一幕景象。
  张艺妤抱膝坐在长满蘑菇的小房间中,跼蹐缩缩地蜷成一团。
  在感受到齐斯的注视后,她急忙叫道:“大佬你快想想办法啊!我已经被关了一天一夜了,再不离开禁闭室,我就要被饿死了……呜呜呜,我想吃肉……”
  齐斯问:“想什么办法?”
  张艺妤欲哭无泪:“不谈离开禁闭室,主线任务或者支线任务,我至少要完成一样啊……”
  齐斯看着张艺妤面板上【集齐所有原材料,完成任务】的字样,问:“你现在集齐了什么材料?”
  张艺妤坐直身子,环视一圈身边:“目前我只找到了毒蘑菇,每次我一睁眼,看一圈周围,眼前就‘布灵布灵’地弹出一堆提示。”
  齐斯看到系统界面上弹出的一串【尊敬的女巫小姐,恭喜您找到了仪式的原材料之一“毒蘑菇”】,问:“你确定没有看到关于其他材料的提示吗?”
  “没有。”张艺妤疯狂摇头,“我要是看到了其他的,至于这么着急吗?”
  “嗯,保持住。”齐斯向后仰靠,从意识空间中摔出。
  失眠症的症状如潮水般排山倒海地降临,他翻了个身,远离早已被捂得滚烫的床板,换了还算冰冷的一块地儿趴下。
  随后,从道具栏中调出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诡异的童谣幽幽响起,将“土”“毒蘑菇”“蔬菜”“黄色花骨朵”“黄蝴蝶”等名称不带感情地念过。
  齐斯拿出白纸,一一比对。
  张艺妤去过不少地方,毒蘑菇、蔬菜、黄花、黄蝴蝶她都看到过,唯一没见过的只有——
  第一天,浴室里第一趟洗澡时,那个男玩家在淋浴下化作的泥土。
  因为,那些泥土被鬼怪吃得很干净,很干净……
  第五十八章 红枫叶寄宿学校(三十一)“多喝热水”
  红枫叶寄宿学校,三楼走廊间。
  周大同挟着姜君珏,将白刃横在他脖子前面,尽力捏出凶狠的眼神,瞪视周遭玩家:“你们放了陈哥,不然我杀了他!”
  此刻围在旁边的玩家或多或少都挂了彩,最凄惨的一个右腿齐根斩断,正抽搐着躺倒在地,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而在周大同面前两步开外,两个听风公会的成员死死地锢着陈立东的双臂,将其压在地上,已然形成对峙之势。
  6月2日下午,在找遍整所学校都没找到齐斯的影子后,陈立东意识到自己大概率无法完成梅狄娜女士布置的“抓住47”的支线任务了。
  他果断做出了尽快收集配药的材料、完成主线任务的决定。
  只要在惩罚落下的时限之内通关副本,他就还有一线生机。
  之后,陈立东联合周大同偷袭了一个落单的玩家,将他赶进浴室杀死,获得了一份泥土。
  两人又悄悄从几具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上各取了点黄花和黄蝴蝶,并摘下了菲利德的后背上的毒蘑菇,凑齐了配置两份解药所需的材料。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陈立东想得很简单,既然姜君珏不愿意做脏活,那就他来做。自己先拿自己试了药,接下来把人一杀,药一配,不怕姜君珏再婆婆妈妈地拿乔。
  而过程中姜君珏流露出的无知无觉的默许态度,也在无形中向他提供了一种鼓励,两人在某个方面似乎心照不宣。
  6月3日上午,二楼存放资料的小房间起了一场大火,烧光了所有写有记录的皮草。
  混乱中,陈立东没想到的是,姜君珏毫无预兆地发难了。
  “陈立东,我怀疑你是屠杀流玩家,且属于昔拉公会。”姜君珏指出他杀人的事实后,沉声下了判断,“你为了完成主线任务,不惜杀死任何人。现在还只是一个,接下来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们都杀了?”
  此话一出,如同摔杯为号,其余玩家有的退远开去,也有的取出武器,向陈立东和周大同逼近。
  陈立东看明白了,冷笑一声:“行!”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抽出白刃,一刀桶向离他最近的那个玩家的腹部。
  那玩家下意识一躲,刀势不减,正落在他的腿根,如同竖切豆腐,将整根大腿硬生生削了下来。
  鲜血飞溅上最近几人的脸,哀嚎声刹那间冲上天花板,陈立东抽刀而出,扭转手腕,又去划另一个玩家的脖子。
  那玩家慌忙间一矮身,刀刃砸上鼻梁,好险削掉半张脸。
  刀是好刀,人也练过。陈立东一下下举刀就捅,快准狠,刀刀朝向要害。
  这会儿所有人都回过神来,各自抄起家伙边护住关键,往陈立东和周大同身上招呼。
  有人一脚踩在率先倒下的那个玩家的肚子上,两人摔成一团,又在混乱中挨了好几脚,发出几声凄厉的惨叫。
  没人顾得牢他们。陈立东一面挥舞白刃,一面将背包横在身前格挡,然而胳膊上还是挨了好几下,肉沫子飞到眼睛里,登时将眼角染得通红。
  听风的人虽然身板单薄,没有武术基础,但胜在道具储备丰富。各种稀奇古怪的招式层出不穷,胡乱地往陈立东身上丢,很快占据了上风。
  另一边,两个白领模样的小年轻围住了周大同,大概是想挑软柿子捏。然而和陈立东那边的情形完全不同,他们平日里缺乏锻炼,遇上干惯体力活的周大同,半天也讨不了好。
  周大同手中没有武器,只能捏着碗大的拳头一拳拳砸下去,整个人都被突发情况搞得懵圈,却也知道这战不能输。
  余光瞥见在远处作壁上观的姜君珏,他有了想法,一边和身前两人周旋,一边将战圈向那处逼去,不多时便和姜君珏只隔两步之遥。
  就是现在!周大同用左边肩膀撞开一个人,右手拎起另一个人的领子,砸向姜君珏,趁后者闪身躲避之际,他整个人扑了上去。
  局势一瞬间发生了变化,陈立东看准时机,将手中的白刃脱手扔向周大同,下一秒,便被两名听风成员一左一右地箍住。
  周大同接过白刃,一翻手腕架住姜君珏的脖子,环视众人:“你们放了陈哥,不然我杀了他!”
  杀红了眼的玩家们不得不停下动作,大口穿着粗气,目光一时间都集中在他脸上。
  寂静中,姜君珏笑了一下,有气无力地问:“值得吗?”
  “他那样利用你,你还为他卖命,不惜得罪我们听风公会……你可知道,以你俩的实力,暴露了屠杀流玩家的身份,哪怕离开这个副本,也注定活不长……”
  “操你妈!”陈立东吐了口血沫子,冷声嗤笑,“我们活不活得长关你屁事?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你这个王八蛋手上!”
  姜君珏好像没听见,眯缝着一双睡眼,自顾自说了下去:“周大同,副本刚开始那会儿,陈立东拉你一起走进那条走廊,这样出了事儿,你好给他垫背。”
  “后来,他自个儿往外面去探索,让你跟着我们向他传递信息,这样他好拿到更高的表现分,被看出来组队的风险则是你在承担。”
  “现在也是,他自己触发了支线任务,急着通关副本,这关你什么事呢?你又没有时间限制,他却还要拖你下水,让你一起承担杀人的罪责,瞅着就是不怀好意呐……”
  “你放屁!”陈立东打断他,“说到组队,你当我看不出来你也是组队进来的?杀人有什么?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正式玩家有几个没杀过人?这主线任务明摆着就是教我们杀人,我帮你下手,你得了便宜还装起圣母来了!”
  姜君珏并不搭理他,只侧头看向周大同:“小兄弟,本人言尽于此。你这位陈哥并非善类,一旦发生利益冲突,他迟早得对你下手。”
  陈立东算是看出来了,姜君珏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和他辩经,说的所有话目的都很明确,只是想离间他和周大同,好借机摆脱周大同的挟持。
  陈立东自然知道,摆脱挟持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策反挟持自己的人,但无奈他搜肠刮肚,都找不到说动听风公会这几人的切入点。姜君珏在为人处世方面无疑也是老油条,比他还要滴水不漏……
  死水一潭的僵持中,陈立东只能死死地盯着周大同的脸,寄希望于这位不大聪明的队友能够勘破反间计,坚持站在他这边。
  但怎么可能呢?姜君珏说得其实不错,他从始至终,都不过是在利用周大同罢了……
  爬满菌蕈的昏暗楼道中,血腥气在每个人的鼻端若有若无地滋长,断了腿的那位仁兄依旧在出气多进气少地嘶鸣,汗水和血珠交错着滴落在水泥地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
  “陈哥,我知道你在利用我。”周大同忽然开口,虽然依旧带着口音,咬字却很清晰。
  陈立东神情一凛,然后就听这个傻乎乎的队友认真地说:“但我愿意被你利用!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做人要懂得报恩,你帮过我,怎么用我都可以!”
  陈立东愣了,在他的印象里,过去几个副本他确实顺手教了周大同一些东西,但多半是些无关紧要的小细节,和眼下的危急程度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周大同是傻吗?为了那么点小恩小惠,就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姜君珏深吸一口气,道:“屠杀流玩家位于全人类的对立面,因为一点所谓的人情把自己放到众矢之的,你的陈哥说不定还在心里笑话你傻呢。能够为了尽快通关而杀人,往小里说是自私自利,往大里说就是反人类……”
  周大同将白刃往姜君珏脖子上压了压,成功让他吞下了后面几个字:“你们谁都可以说陈哥不好,但我不行!陈哥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能对不起他!”
  凝滞的气氛中,玩家们或轻或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在压抑着什么,一触即发。
  良久,姜君珏叹息一声,看向压着陈立东的两人:“算了,我倒数三声,一起放手吧,到时候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三、二、一……”
  ……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原住民死难者纪念馆,齐斯站在食堂的洗手台边,将手伸到汩汩的水流下。
  冰冷刺骨的凉水顺手腕落下,卸去滚烫的热量,并在某一个节点后,带来可感的痒意。
  大片的灰色泥土在接触到水流的部位蔓延,为手掌涂上一层粗粝的死皮,灰败得如同久埋地里的僵尸。
  “看来借助冷水降温并不可行啊……”齐斯甩干手上的水珠,将双手插进口袋,“半分钟之后,接触过水流的部位就会发生病变,难怪那些碗筷无论多么脏,都被设置成可以在半分钟内洗净……”
  时间已经是傍晚五点了,离晚饭时间还差一个小时。齐斯找了个座位坐下,再度从背包里拿出白纸复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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