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异游戏 第146节
自己是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毕竟……她只有自己了。
迷宫外,熟悉的木门默然静立,上面写着阿拉伯数字“3”。
一张黑色的卡片落在和惠的脚边,她弯腰拾起,系统界面立刻被提示文字爬满。
【恭喜您获得了属于您的角色卡,成为整部戏剧第一个获知宿命的角色】
【您将获得该角色拥有的一切特权,包括成为角色本身】
“特权?角色?”
和惠皱眉看向手中的卡片,上面银白色的文字清晰而鲜明:
【角色卡-主角】
【描述:她拥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和干系重大的秘密,也拥有走出阴影的当下和站在阳光中的未来。她善良单纯,始终坚守生而为人的底线,并愿意救赎身边的苦难。她可能弱小,有缺陷,但从来不放弃成长,并终将在冒险中变得光明和耀眼。】
【效果:1、“主角不死定律”-在遭受致命伤害后,您会以合理方式复生(每个剧本只有一次机会);
2、“亲和力”-您将更容易获得该剧本中男性角色的好感】
……
齐斯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的剧院被大火灼烧,冲天的火舌吞噬尽每一个边角,木偶、演出服、舞台道具,所有东西都淹没在火焰里,化作灰黑的余烬,喷薄而出。
齐斯站在舞台中央,火焰已经顺着他的脚踝烧到裤腰,没有带来分毫疼痛。
他低头看着被火簇拥的自己,竟然还觉得颇有几分艺术感,盘算着要不要等回到现实,烧一具尸体试试。
远处响起凄厉的惨叫声,挺耳熟的。
齐斯穿过燃烧着大火的回廊,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转过几个弯,眼前的场景变得开阔。
火海中,一个巨大的鸟笼被粗铁链固定在地面上,笼中站着一个魁梧的男人,全身上下都燃着熊熊的烈火。
和齐斯不同,男人似乎能感受到火烧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痛苦地挣扎,妄图掰开笼子的铁栏。
齐斯走过去,看了眼那人未被火舌吞没的脸,“嚯”了一声:“汉森,我本来以为你已经死得够惨了,这算是灵魂下地狱,继续受折磨么?”
笼中正遭受火烧之苦的男人,正是被玩家们集体票出去的汉森。
他看到齐斯靠近,一面哀嚎,一面发出咬牙切齿的怒吼:“周可!你迟早会下地狱!你会死得很惨,死得比我还惨!”
齐斯笑得愉悦:“嗯哼,我知道,人总是要死的。”
汉森又喊:“我看到了,你罪孽深重!你比我该死多了!”
“是啊,”齐斯深表赞同地点头,然后认真地问,“可是我现在没死,怎么办啊?”
汉森:“……”
汉森:“啊啊啊啊啊啊!”
齐斯没品地欣赏了一会儿受害者的悲惨结局,还没来得及多嘲讽几句,就睁开了眼,看到剧院房间的天花板。
梦里的场景在眼前飞逝而过,燃烧的剧院和烧焦的墙壁,大概率不是无端的联想和错觉。
齐斯从床上坐起,径直走到墙角,用指甲抠挖起了色彩鲜艳的墙纸。
指尖触碰到了粗糙的质地,他将墙纸撕开一小片,灰败的、布满灰烬的墙面裸露出来,有明显的灼烧痕迹,一时间和梦境的场景相勾连。
“这里果然被火烧过么?”
齐斯半阖着眼,就着刚撕出的小孔,将整面墙纸一片片地剥开,其下的墙壁灰痕斑驳。
一张泛黄的莎草纸从墙缝中掉出,如同落叶般飘落。
上面写着剧本的残篇:
【查理:你写的剧情简直毫无美感可言!没有任何逻辑,全是暴力、血腥和低级趣味,这样的东西怎么能带给人思考?】
【木偶(将手指放到唇间):嘘,我的先生,您听到了吗?观众们在欢呼,在鼓掌,他们发自内心地喜欢这部作品!】
【查理:可我不明白,明明它从各个角度看都糟糕透顶!】
【木偶:这就对了!创作优秀的作品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拿掉观众的脑子就够了,他们会沉浸在其中,一起狂欢和尖叫的!】
【木偶放声大笑,查理痛苦地捂住头,观众的欢呼声越来越高昂,盖过两人的对话。】
与此同时,所有玩家的系统界面上都跳出了四个大字——
【第一幕完】
………………
【注】《神曲》是意大利诗人但丁·阿利盖利创作的长诗,描述了一个神游地狱、炼狱、天堂的故事。
第八章 盛大演出(八)第二幕
【第二幕开始】
五个大字在系统界面上刷新出来,按三幕戏的篇幅来算,这个副本已经过去三分之一了,再死两个人,差不多就能通关了。
经过游戏论坛的理论派玩家们多年的研究,过副本已经形成了一套公式化的流程,玩家集合、自我介绍、死一堆人、幸存者通关,总体可以说是四平八稳。
世界观?te通关?抱歉,除了少数不合时宜的强迫症,大多数人对这两项真没什么执念。
按照一幕就是一天的计算方式,此时应当是清晨。
齐斯将手中的剧本残页折叠成小块,塞进口袋,没事人似的推门而出。
眼前,舞台的装潢和第一幕没有任何差别,依旧充斥着刺目到几乎令人失明的灯光。
正中央的圆桌静静地安放,五把椅子整齐地归位,属于汉森的2号座椅似乎被清洗了一遍,血肉和人皮消失不见,表面锃亮得反光。
桌上的纸笔也换了新的,端端正正地摆在椅子前,和座位一一对应。
“全部重置了么?”
齐斯径直走向2号座位,试探着将手伸向座位前的纸笔。
和第一幕一样,在将要触碰到的那一刻,手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在外,指尖悬停在空中,无法前进一寸。
时间还早,其他玩家都没到,齐斯如法炮制地将其他座位也试了一遍,发现除了1号座位,其他座位上的东西他都动不了。
看来“1”这个编号,在这个副本里得伴随他始终了。
房间的门陆续打开,其余玩家也沉默地走了出来,坐到各自的座位上。
四个人,不多不少。
如查理所言,罪恶们填饱了肚子,便不再杀人。玩家哪怕在梦里遭遇了鬼怪,也不过是受了些惊吓,就全须全尾地醒来了。
——票死一个人、换其他人安然过夜,这一方案完全可行。
“昨晚你们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董希文率先开口。
未等其他人应声,他便后怕地说:“我昨晚梦到了一个老头,追着我要我参与他的剧本的演出。我被他缠得没办法就答应了,结果差点被他做成木偶……
“也不知道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剧情节点,还是因为我找到了关键道具,才触发的特殊剧情。”
“关键道具?”和惠好奇地看向董希文,“是什么啊?请问可以让我看看吗?”
董希文不疑有他,从口袋里摸出几张写满文字的莎草纸,平放在桌面上:“看上去是写了一半的剧本,我能说这玩意儿真的很无聊吗?昨晚都把我给看睡着了……”
剧本上的文字不多,却写得极为潦草,不属于齐斯知识范围内的任何一种语言,齐斯顶多能判断出那是字母文字。
好在,他只扫了一眼,系统界面上便刷新出相关的内容,还贴心地翻译成了中文。
【查理:我新写的剧目又被国王禁止了……】
【木偶:先生,写上次那个剧本前您也是这么说的……】
【……】
和齐斯手中的那份剧本残卷大差不差,这份剧本上写的也是“查理”和“木偶”的对话,讲的是查理写的剧本不受欢迎,于是木偶拿起他的笔代他写作的故事。
角色有了,剧本也有了,已知剧院曾被火烧过,查理此时要演出最后一幕戏剧……
齐斯不动声色地分析:“剧本指向的大概是副本的世界观,我怀疑我们遇到的查理并不是真正的查理,而是木偶假扮的。
“这座剧院中散落的剧本应该不止这些,我们要想破解完整的世界观,或许可以试着集齐所有剧本残页。”
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引出合理的推断,很容易让人信服。
青年适时垂下眼,语调苦涩:“你们应该也发现了,最简单的通关方法在昨晚就已经告诉我们了:每一幕牺牲一个人,其他人皆可以安然无恙。只需要再死两个人,就能有两个人活着离开副本。
“但我不想这样。我一向讨厌那套牺牲一个人、成全大多数的功利主义原则,这太无聊、太不经济了,只有庸人才会将胜利建立在他人的不幸之上。
“相比之下,我更希望能通过破解世界观的方式,找出一条不一样的通关路线。”
董希文听了一耳朵冠冕堂皇的长篇大论,只觉得槽多无口。
这些话不该是他的词吗?要想办法让更多人活下去是没错,但怎么都不该由你这个变态杀人魔来倡议,哥们你ooc了啊!
辛西娅笑了:“周可,恕我直言,这些话不像是你会说的。昨天还是你提出要让汉森出局的呢。”
齐斯留意到了辛西娅言语中的刺儿,几乎可以猜出昨晚她被罪恶化作的鬼怪折磨得有多惨,立场才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面具下的眉眼弯了弯,口中幽幽一叹:“相信你们都还记得,昨天汉森鼓动你们集票我时说的那些话。我知道,再进行一轮投票,出局的必然是我。
“我不想死,我必须自救,而剧本的出现为我提供了一线希望,我自然要抓住——就是这么简单。”
玩家们适时想起最先惨死的男人声嘶力竭的吼声——
‘如果最有威胁的人就该死,那最该出局的是你!你一个变态杀人魔,张口就是这么多大道理,怎么看都是你最危险!’
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推断出来的结论,如果齐斯直接把话说透,他们或许会疑心他憋着什么坏水。
但由他们拐着弯儿问出原委,再推测出一套逻辑,心里下意识便信了八九分。
作为一个利己主义者,因为不想被票死,而倡导合作共赢,合情合理。
“我昨晚试探过,已被选中的房间旁人无法打开,虽然不确定房主死后,房间是否会解锁,但至少说明一点,玩家死亡可能导致线索的缺失。”齐斯始终持理性客观的态度,好像谈论的是别人的生死。
说出来的话语却格外有煽动性:“一旦我死了,你们可能永远无法打开4号房间的门,也就无法走破解世界观的路线通关,只能再票死一个人。我或许死有余辜,但你们三个人中,有想好让谁去死了吗?”
很浅显的离间手段,却格外有用。
辛西娅与和惠都是女性,在性别对立严重的当下,完全有可能集票投给董希文这个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