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异游戏 第77节
“不要去朝圣,不要去追逐神,要让旁人向你朝觐,你就是神……”
“向自己祈祷,回应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直至获得真正的位格……”
未知存在的絮语撞入脑海,万千思绪被惊扰触动,不受控制地飞逝。
齐斯抬手抓向新出现的身份牌。
血色的卡牌在被指尖触及后,闪烁了两下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血色的文字:
【该副本不支持扮演,无法解锁该身份牌】
齐斯:“……”
只给看不让碰,玩儿呢这是?
……
高台下,信徒们在一个铜制的捐献箱前排成长队,喃喃念叨着“但愿不被邪神注视”。
他们虔诚地祷告,随后往捐献箱中投入金币,或是划破手臂,削下皮肉,滴入鲜血。
红衣的主祭颔首致意,撕扯下洁白的羽毛递给他们,羽毛的末端点缀着金色的血,如金似玉。
不消片刻,玩家们也排队走到了捐献箱前。
与信徒们不同的是,在靠近捐献箱后,玩家们身上生出阵阵浓郁的黑烟,成丝成缕地涌向主祭。
齐斯就站在主祭旁边,近距离观看捐献的进程。
他自然认得那黑烟是什么,虚着眼喃喃自语:“诡异游戏还真是不放过任何收集罪恶的机会啊……”
“诡异游戏?”耳边响起常胥疑惑的声音。
这货不知为何没有跟上大部队,反而幽灵似的飘到了齐斯身后,像极了某些手游里的随从挂件。
齐斯问:“你不去捐献吗?”
常胥说:“我没有愿望。”
“怎么可能没有愿望呢?是个人就会有愿望,比如我的愿望就是——”齐斯卡壳了。
他忽然发现他也说不太清自己的愿望是什么。
治病?那只是顺带的,如果治不好病,选个好看的死法,早死早超生也不是不行。
毁灭世界?这听起来就和“我的梦想是世界和平”一样假大空……
齐斯注意到,原本专心致志主持献祭的主祭不知发现了什么,猩红的视线投向某一处,满含笑意地凝望。
齐斯顺着祂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金发小女孩正抱着一尊洁白的象牙雕像,安安静静地蹲坐在流溢着臭水的角落。
她长着一张甜美的脸蛋,咽喉处却生着一块丑陋的鱼鳞,妖异得像是一个诅咒,边缘用白色羽毛层层覆盖,欲盖弥彰。
是尤娜。
准确地说,是幼时的尤娜。
“你的愿望是什么?”常胥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齐斯的下文,不由追问。
齐斯死死地盯着尤娜手中的雕像看,直觉那会是关键道具。
要怎么才能规避风险地弄到手呢?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常胥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啊——”齐斯拉长了音,抬手指向蜷缩在角落中的尤娜,“我想要她手里的那尊雕像。”
第二十三章 无望海(九)implication-暗示
【在比远古还要久远的时间之前,祖神的尸骨在荒凉的大地上行走,髑髅穹窿间蕴藏巨大的恐怖。
目击祂真身的人大多陷入疯狂,只有一位供奉神的族群的先知从中读到罪恶的真相。
先知向族人传述他所知的故事,愤怒的人们指斥他是妖言惑众的邪祟。
十字架上的处决如期进行,人们说他天诛地灭、死不足惜——哪怕他至死都是人类的形貌。】
【身份牌o人形邪祟】
……
身遭的场景一度度黑了下去,教堂、信徒和玩家们的影像缓缓淡化。
齐斯发现自己坐在一个无实体的空间中,无数双猩红的眼睛高悬于辽阔的黑暗,无边无际地向四面八方蔓延。
他好像进入了【人形邪祟】身份牌,神的目光从各个角度将他笼罩,让他有一种沐浴在血色太阳下的不适感,没有秘密,无从遁形。
长久的寂静后,齐斯抬眼直视其中一双眼睛,轻啧一声:“怎么哪都有你?就算牵涉到所谓的诸神赌局,你也未免对一场斗蛐蛐投入太多热情了吧?”
雾气和触手在静默中奔涌,就在齐斯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一道声音倏忽间自他脑海底部响起:“你看到的只是我的影子罢了。我曾在悠久的历史和无限的空间中穿梭,并留下作为根须的纹痕,未来你还将在更多的地方看到我的残余。”
齐斯问:“所以,刚才那个梦境是怎么回事?”
神说:“这与我无关。当然如果你想知道答案,我或许可以直接告诉伱。”
齐斯了然,笑着说:“那还是算了,我更享受自己解谜的过程。”
他停顿片刻,用闲聊的语气随口道:“邪神阁下,我该怎么称呼你?红衣主教?上帝?原始天尊?佛祖?或者仅仅是——我的押注者?”
“‘契约’的‘契’,这是我的名字。”神的声音带上笑意,音色和说话方式一瞬间变成了齐斯熟悉的式样,让他有一种在和自己对话的错觉。
“……如果你不习惯单字称呼,可以叫我‘司契’,这两个名称是相似的意思,不是么?”
齐斯听着自己的嗓音,感受到的是满满的恶趣味。
“契,你真幽默。”他“呵呵”地冷笑,“你千里迢迢过来,不会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么几句废话的吧?”
猩红的目光现出实质,血色的丝线在黑暗中凭空迸射,一端隐没于浓郁的混沌,另一端缠绕住齐斯的尾指。
齐斯若有所觉,神情一凛,接着就看到翻滚的思潮在眼前汇聚成五字的谶言:
“小心傀儡师。”
……
“当——”
宏亮的钟声穿透梦境,黑暗被光明的底色取代,猩红的光越来越远,最终隐没在茫茫的雾气中。
数到第四声钟声后,齐斯睁开眼,看到棕黄色的木质天花板,上面爬满幽绿色的点点霉斑,如同油画颜料的点染。
他有气无力地仰躺着,目光落在右上角的【人形邪祟】牌上:“我可以把这张身份牌丢了吗?”
诡异游戏言简意赅:【不能。】
“那我可以关闭它的效果吗?”
【该效果为“被动效果”,无法主动关闭】
“……”
齐斯玩游戏的时候,一向讨厌被人在旁边看着,还时不时指手画脚一番,不管那人是谁……
他生无可恋地抬起手腕,看了眼命运怀表,然后就听旁边传来常胥冰冰凉凉的声音:“几点了?”
“早上八点。”齐斯收敛乱七八糟的情绪,拨动腕表的指针,笑着回答。
常胥不疑有他,从床上坐起,却感觉自己的右手似乎被什么重物压住了。
他低头看去,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尊洁白的象牙雕像。
这大概是邪神的造像,躯干上部长着三只鱼头,躯干下则伸展着十几条触手,看上去邪恶而丑陋。
常胥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古怪的梦,还梦到了齐斯来着……
具体的内容全不记得了,直播也在入睡期间自动关闭,无法提供有效信息。
他看向齐斯,问:“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什么?”齐斯一脸无辜,大喇喇地从常胥手中接过神像,把玩起来。
梦里的东西竟然能带出来,这个副本的机制比想象中的有趣。
只是不知是所有东西都能带,还是这尊神像本身有其特殊性。
齐斯的手指摩挲过神像的底座,感受到指腹下的大理石材质凹凸不平。
他将神像翻了个面,看到底座上赫然刻着歪歪扭扭的划痕,是孩童的笔触:
【他们都说我是带来厄运的女巫】
【妈妈说我是没完全长大的天使】
【鱼鳞会长成羽毛,就像鱼会飞】
【我要快快长大,长成一位天使】
四行文字刷新在系统界面上后一闪而逝,眼前浮现一幕幻影。
黢黑如山洞的狭小木屋中,桌上点一灯如豆。穿麻布衣衫的女人搂着脖颈长着鱼鳞的女孩,一边将洁白的羽毛覆盖上去,一边低着头絮说着什么。
在某一刹那,女人纵身投入火海,留下在旁边哭啼不止的女孩。女孩没有看到,洁白的羽毛在火焰中疯长,凝聚成一位巨大的天使悬在她的背后,面容是女人的模样……
齐斯轻声道:“我猜这些字是幼时的尤娜刻上去的。她因为喉咙上的鱼鳞,被人们视为带来厄运的女巫。
“她的母亲安慰她,告诉她等她长大了,鱼鳞就会变成天使的羽毛。她相信了。”
“鱼会飞是什么意思?”常胥指着第三行文字,问。
“也许是真的会飞,就像一种叫做‘飞鱼’的生物;也许是神话故事,类似于‘鲤鱼跃龙门’和你说的那套赎罪论;又或者是发生了某种变异……谁知道呢?”
齐斯将神像塞进常胥的枕头下,一脸认真地提议:“常哥,不管怎么说,这尊神像看上去很重要,也许是通关副本的关键。我建议你不要随身带着,以免被尤娜注意到,引发麻烦。”
这和常胥的想法不谋而合。
神像这种关键道具很可能是npc仇恨值锚定物,带着它就相当于主动吸引npc的仇恨,大概率会触发危机事件。
因为大小不足一立方分米的原因,它收不进道具栏,要藏只能藏在旅馆中。
常胥沉吟片刻,问:“司契,你真的不知道这尊神像是怎么回事吗?”
齐斯叹了口气:“你要是实在信不过我,就把东西放我这儿,风险我来担,表现分你来赚,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