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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不,我做错了一件事,大错特错。”陆行舟想起仇饮竹说的话,“是我把胜寒派的人引到堆雪峰上的,都是我的错。对了,崔家的人没有受伤吧?”
  如果崔家因此少了谁、伤了谁,陆行舟真不知该如何弥补。
  “除了你我,他们都没跟胜寒派正面对上,人人毫发无损,你放心了吧。”陆金英想起蛊虫之事,“我们确认过了,仇饮竹下的母蛊已死,你体内的蛊对你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他没法再伤害你了。”
  “母蛊已死?那是怎么做到的?”陆行舟喉头滚动,“你们杀了仇饮竹?”
  陆金英摇头:“不,我们没有找到仇饮竹。”她将在破庙中见到陆行舟的情景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是仇饮竹主动杀死了母蛊?这怎么可能?”陆行舟感到费解,他那种人怎会如此好心?莫不是还留了什么后招,就等着再见时咬他一口?
  陆金英解释了食生主的用法和危害,陆行舟这才恍然:“难怪他把蛊虫解了,他觉得我是个废物,之后肯定还会经常受伤,经常痛,他既已逃出生天,就没必要受这种苦了。”
  陆金英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陆行舟问:“姐姐,你想说什么?”
  “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的嘴唇……”陆金英顿了顿,“在胜寒派的牢中,仇饮竹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陆行舟睁圆眼睛,他摸摸自己的唇,手上有温润的触感,他的嘴也被上过药了……陆行舟头皮发麻,面上犯窘:“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和仇饮竹……仇饮竹只是……唉,那时他跟我说是我害了你们,又说小柏快死了,我生无可恋不想活了,他不让我死,就用那样的方式羞辱我,既让我痛,又让我愤怒,归根到底是让我恨他,靠着恨活下去……小柏、小柏怎么样了?你们知道他的消息吗?”
  陆行舟的话题跳跃太快,陆金英一时没跟上:“你说的是宁归柏?”
  “对,仇饮竹说小柏死期将至,我不相信,仇饮竹一定是在骗我,对么?”陆行舟紧绷着脸,捏着汗。
  “我不知道,我虽不了解仇饮竹,但阎王庄的杀手嘴里会有多少句实话?”陆金英安慰他,“你先别担心,我让寻木去打听打听,小柏的武功那么高,人也不笨,怎会轻易出事?”
  陆行舟想到了最后一次见宁归柏的异样,愤愤道:“他还不笨?他简直笨死了,我都没见过比他更笨的人。姐姐,我能起身了吗?我的身体能走远路吗?我想去登龙城找小柏,确认他的平安。”
  他想见宁归柏,无比迫切。
  “不行,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受伤很重,至少也得再躺一个月。而且你的武功……你武功尽失,我要想办法让你恢复武功。我现在就去找寻木,让他尽快去打听下小柏的消息。”陆金英看出陆行舟十分焦灼,因此也不等陆行舟说话,便跑出去了。
  陆行舟知道自己是走不掉了,只能按捺下这个念头。武功尽失,多么残酷的话,他练了十年的武,期间有过懒怠的时候,但那样的日子很短,更多的时候他刻苦得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一句轻飘飘的“武功尽失”,就让他十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就好像有人从他体内抽走了一根骨头,他失去一根骨头当然也能活,但他“歪”掉了。从今以后,他会时时刻刻感受到这种缺失。
  第217章 妙手无计-1
  “你为什么要从胜寒派的地牢把那两人带走?”郑浩然眉峰似剑,“仇饮竹也就罢了,他是你抓进去的,你想带走他、折磨他、杀了他都没关系。可那陆行舟是旁人关进去的,你去救他,自有人会因此感到不满。”
  郑独轩望着父亲,沉默须臾,敛眉道:“陆行舟曾是燕归堂的弟子,我知他出事,救他不过举手之劳,小事一桩。爹为何要特意说起?莫非有人跟爹说了什么?”
  郑浩然说:“不需要别人跟我说些什么,轩儿,你可知你这样做的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
  “梅留弓已经对你生出怀疑了,在这节骨眼上,你还做出这样的事,那不就正正证实了他对你的猜忌吗?为了一个无名小卒,你竟然大摇大摆将人带出地牢,你明明知道他建地牢、抓那么多人是为了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掌门?你对他可还有半点尊敬?”
  “说对了。”郑独轩坦然而应,“我眼里确实没有他这个掌门,我对他这样的人也不会有半点尊敬。”
  郑浩然问:“你这是何苦?何苦跟他作对?”
  郑独轩不答反问:“爹,你怕梅留弓吗?”
  郑浩然面色不快,觉得郑独轩这番话有损当父亲的颜面。
  “你知道是梅留弓给阎王庄出了悬赏令,杀了我的师父,因为师父想要阻止他的阴谋,因为师父不想让武林大乱,而梅留弓要除掉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又不能让拥护他的人寒心。所以他要借别人的刀,用别人的势,他成功了。”如果郑浩然今日不找他,郑独轩不会那么快说出这些话,“杀人偿命,梅留弓杀了我的师父,就应该死。”
  做什么称霸武林的春秋大梦?郑独轩唇延冷笑,梅留弓这种人,就算要搅弄风云,也不应该在人间,应该在阴曹地府。
  郑浩然脸色发沉:“你想梅留弓死,也得有这个本事。”
  “我确实打不过他。”郑独轩不得不承认,“但想他死的人绝不止我一个,我也可以借别人的刀,用别人的势。”
  郑独轩可以跟梅留弓用同样的方法,跟梅留弓不同的事,他是为了惩恶,而梅留弓是在倒行逆施。
  郑浩然说:“他会死的,但不是现在,这段时间你谨慎行事,不要再露出破绽了。”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燕归堂跟胜寒派结盟了。”
  “什么?”郑独轩遍体生寒,“燕归堂怎么能跟胜寒派结盟?你怎么能跟梅留弓结盟?”
  郑浩然说:“我盘算多日——这是燕归堂能在最大程度上保存实力的唯一方法。”
  “我不认为。”
  燕归堂一直以来都是名门正派,当然,胜寒派也是,但现在胜寒派被梅留弓带着走歪了路,燕归堂怎能跟在他们身后,做些丧尽天良之事?
  郑浩然说:“你还不是燕归堂的堂主,你没有站在我这个位置上,自然看不出最优的选择。等哪一天你坐到这个位置,自会明白我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确实站得没有爹高,看不清那么大的棋盘,可我是一个人,我知道什么是良心,知道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
  “你怎么看待应该不应该?稳赚不赔则应,利大于弊则该。我是一门之主,绝不能鼠目寸光,坐井观天。”
  “父亲的意思是,就算是负恩昧良,只要利大于弊,也是应该去做的么?”
  郑浩然凛眉:“我没让你负恩昧良,我说过梅留弓会死的,只是不是现在。”
  郑独轩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郑浩然是想先跟胜寒派结盟,出三分或五分力,等别的门派跟胜寒派斗得你死我活之后,再倒向另一边,高呼着正义啊良心啊那样的口号,将胜寒派瓜分干净。等尘埃落定之后,郑浩然再言明当初跟胜寒派结盟的苦衷,是为了知己知彼,是为了保全实力,是为了在最后关头给予胜寒派致命一击。不管那些人信几分,事实如此,再过五年、十年、二十年,人人提起燕归堂,依旧会把它归为名门正派。
  郑浩然说:“我跟梅留弓交好多年,否则也不会让你去胜寒派学武,又让他的孙子来燕归堂。我对梅留弓的了解比你多得多,我知他变了,更知他的处事风格,如果燕归堂不加入胜寒派的阵营,那么梅留弓第一个要铲除的门派就是燕归堂……虽然我们燕归堂也不是吃素的,除非倾一门之力,不然梅留弓做不成这件事。但是梅留弓是个疯子,他坚信所有困难的事到了他的手中,都会变得易如反掌,若被他盯上燕归堂,你知燕归堂会死多少弟子?轩儿,别说些什么你是一个人,你有良心这样的话,你的良心是我教出来……不,是我传给你的。可你不能为了你一个人的良心,就让整个燕归堂悬在刀尖之上。我是一门之主,能力有限,心里装下的也有限,风云变幻之时,我只能尽力保全燕归堂,至于别的人……就看他们的努力和造化了。”
  郑浩然自然可以选择更加有“大义”的路,但那样做的代价便是让燕归堂的弟子冲在前端。胜寒派和燕归堂都在关州,若是他们真的打起来……或许不需要别的门派介入这件事,只要这两派的人都死得七七八八,梅留弓有再大的野心,也只能咽回腹中。
  接着,天下可能会太平一段时间。
  很快又会因为别的人、别的事、别的利益纠纷,起风起浪。
  郑浩然绝不愿用燕归堂的上千条性命,换来这样的一时太平。他也是个人,也有自己的私心,他得肩负起身为一门之主的责任。
  你要保全自家人,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闭不上一只眼睛,就得牺牲自家人,但你能眼睁睁看着亲近的人送死吗?郑浩然已经跟郑独轩说清这个道理了,郑独轩还能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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