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温庭安登时被他逗笑了,心中的烦闷消了大半,说:“其实是我自己矫情而已,哥你还陪我胡闹呢。”
温礼平见她笑了,神情也温和了。
“庭安,不管你做什么,哥哥都是向着你的。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得想法子给你摘来的。”
兄妹二人聊了许久,温庭安跟他说了许多事。眼见河边的人们散了大半,温礼平起身伸了个懒腰,朝她伸手说道:“走,我们也去放河灯,出来这么久,也该给爹娘报一下平安了。”
温庭安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伸手被他拉了起来,随后两人一起翻下屋檐,朝着河边走去。
两人特意选了个僻静人少的地方,将两盏小小的河灯推入河中。
温庭安望着渐远的河灯,双手合十默默祷告着。
“爹,娘。我和哥哥现在很好,希望你们也能在那极乐世界一切安好。”
祷告结束,就感觉温礼平在用胳膊肘碰她,她睁开眼,温礼平示意她往前看,温庭安向他示意的发现看去。
只见河对岸有个人影在向这边靠近,渐渐的,越来越近,直到过了桥,温庭安才认出这人是冷凝儿。
她犹豫着,刚想问问身边的温礼平该怎么办,手伸出却抓了个空,转头就发现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大脑一空,还没来得及暗骂一声,冷凝儿就已经来到她身边。
稍微整理了心绪,温庭安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冷凝儿直白说:“找你。”
温庭安故作轻松,恶趣味道:“找我做什么,岂不是打搅了好事。”
冷凝儿只是盯着她,沉默着。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温庭安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了,目光四处飘荡,但就是不敢看冷凝儿。
半晌,温庭安耳边传来一声轻叹:“你不信我。”
“我信你的。只是,只是……”温庭安赶紧反驳。
只是怨,为什么她们只能这样小心翼翼,不可见光。
冷凝儿满脸惆怅,她明白温庭安的感受。可是瑜心有意为她和李夼制造独处机会,她虽然不愿意,但又没法拒绝,到底还是伤到眼前人了。
温庭安见此,明白有些事并不能按照心意而走,自己明明知道却还是闹了这种情绪,实在有些无理取闹。便拉了她的手,温声道:“我们走走吧。”
冷凝儿望着她,点点头。两个人就肩并肩沿着河岸走着。
周围嘈杂的人声渐渐消退,只有河面上漂流的一盏盏河灯,聚在一起的光亮十分绚丽,竟盖过了月光。
冷凝儿望着那些漂亮的河灯,身边的人只是静静的,迈着和她相同的步伐向前走。
她突然停下来,觉得还是得说些什么才能让温庭安更安心一些,望着河面开口道:“姑姑去得早,姑父又是个品行不好的人,所以表哥自小吃了许多苦头,我五岁时父亲把表哥带回来的。他那时满脸灰尘,脸上还带着伤,身上裹着一件不合身的洗的发白泛黄的粗布衣。面黄肌瘦,神情麻木,瞧着比我还要矮上许多。
我当时还不知道他是谁,直到父亲把他拉到我跟前,我才知道这孩子竟是长我一岁的表哥。
听父亲说,表哥的父亲是个文弱书生,因为仕途不得志后来便堕落了,姑姑悲伤过度最后去了,那书生独自养了表哥一年,最后养不起就将表哥卖给旁人去了。父亲费了很大功夫花了大半年时间才将表哥寻了回来。
不知道表哥在外头经历了什么,性子这么沉闷,敏感多疑,总不爱说话,父亲时常教我要将表哥视作亲人,不可怠慢轻视。表哥虽然沉闷,但十分刻苦用功,远超青平城内同龄男子百倍,街坊邻居无一不是称赞。
不过父亲与我都清楚,他心中的结始终未能解开,肩上还扛着许多东西,只是不愿意想人吐露……”
温庭安听她说着,也明白了许多,为了解一解略显沉闷的气氛,故作玩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们冷家人都是天生的薄面孔,冷心肝,行走的大冰山呢。”
冷凝儿微微一怔,有些被她逗笑了,看向她道:“我在你心底竟是这样的面孔么?”
温庭安讨好的从后面搂住她,鼻子蹭了蹭她耳后的碎发,带着一丝旖旎,哄道:“以前是,现在不是了,现在自然是十分温柔的了。”
“胡闹。”
冷凝儿微微红了耳根,嗔道。
“真的。”温庭安绕到她身前,拉起她的双手,引着她向前走着。“凝儿,我相信,无论你我,还是少爷,音儿,我们大家一定可以跨过心中的那道坎的。”
“嗯。”
岸边两道拉长的身影嬉闹着向前,时不时交叠,错开,反反复复的。
第138章
另一边,温礼平正暗自得意着自己走得悄无声息,非常识相的没有打扰二人。
路过先前和慕容晓白一起去过了酒楼,闻着那熟悉诱人的酒香,又勾得心痒痒。
一时没忍住,一头钻进酒楼买了两大壶,想着要回去和慕容晓白对坐畅饮。
温礼平提着酒出来时,正巧看见门口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看清楚人后温礼平假装不认识,抬脚就想走。
奈何他刚刚走过去,身后传来一声毫无感情的呼唤。
“温礼平。”
温礼平忍不住皱眉啧了一声,回过身佯装惊讶,笑道:“哎唷,居然是少爷,我真是眼拙了居然没认出来。”
李夼安静盯着他。
温礼平尴尬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也不知道自己这拙劣的演技有没有骗过面前的木头人。
想着,一声轻叹传入他的耳朵,只见李夼转过身去,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他有心事?”
温礼平疑惑,脑海中闪过一道猜想,惊得他寒毛一立。
总不能是庭安和小姐的事被李夼知道了吧?
温礼平赶紧摇摇头打消这个猜测,他前不久才跟温庭安谈过心,她们二人的事还并没有告诉过别人。
且这事于冷凝儿来说算是大事,瑜心都还不知道,应当没这么快就告诉李夼。
但他心中又有些不安,方才李夼跟冷凝儿二人也独处过一段时间,眼看着马上就要会青平城了,如果冷凝儿真心对庭安,打算悔婚,提前与李夼谈一谈倒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李夼是因为这件事唉声叹气,保不齐会怨恨温庭安横刀夺爱而做出一些不利于温庭安的事。
想着他满脸堆笑,赶紧上前道:“少爷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不如我陪少爷喝两盅?”
李夼沉吟片刻,待到温礼平快要放弃准备找个说辞离开时,这才缓缓点头:“嗯。”
两人随即一同进入酒楼,要了个雅间。
雅间里两人对坐不语,温礼平识趣地把刚买的酒打开,给李夼倒了一盏,李夼沉默的盯着酒杯,拿起来一饮而尽。
温礼平见状又给他满了一杯,李夼继续喝,两人就这么重复着。
约莫过了半炷香,一壶酒已经见了底,两人却始终无话。
温礼平盯着手边的空酒壶已经面前已经喝得有些微醺的人,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李夼又是一杯下肚,这次温礼平没有再给他斟酒,只是静静盯着他看着,无话。
温礼平没有倒酒,李夼就盯着手里的空杯子发呆,许是酒精的劲上来了,他那常年冰冷的面孔上渐渐松动了些,露出了几分苦色。
“少爷……你没事吧。”
温礼平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夼这才抬起头看向他,语气里掩着几分醉意:“你怎么不喝?”
温礼平唇角翕动,没有说话。
李夼见状不再多说什么,而是伸手去拿桌上的另一壶酒。
温礼平赶紧将他的手按住。
“放心,我不占你的便宜,酒钱会给你的。”李夼的声音幽幽传来。
温礼平皱了眉,上手掰开李夼的手将酒拿开,说道:“区区几坛酒罢了,少爷未免有些小看人。有什么烦恼不妨说出来,何必这样伤害身体。”
李夼冷笑了一声,觉得口中干涩难忍,将目光盯上温礼平手里的酒,温礼平注意到他的目光,又将酒往身后藏了藏。
李夼无法,只得将桌上的清茶倒了一杯喝下去,口中的干涩这才缓解了一二,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
他起身准备离开,但酒劲正值上头的时候,顿时天旋地转一个趔趄又跌坐下来,只余下一声轻叹。
温礼平无奈,说道:“少爷不相信我倒也无妨,只是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才好。”
“我没有不相信你。”李夼扶着额头,半晌觉得好了些,开口说道。
温礼平看出他的难受,桂花酿虽说并不醉人,但架不住李夼这样喝,这后劲到底还是有的,于是温礼平提起茶壶又给他倒了杯清茶。
李夼没有动,只是抬起头看着温礼平,纠结了一番才缓缓开口:“你与你妹妹感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