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总吏言之有理。”陈衙吏望着他腰间的总吏腰牌,叹气道:“小的记住了。”
百济堂中灯火通明,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传入耳畔,冬日幼童老人易寒气入体染疾,沈遥忙得不可开交,江潮在门口注视着她熟练打开药柜配药的背影, 犹豫地捏了捏手中的狐皮手套。
王大夫恰巧看到他,唤道:“江公子,外边那么冷怎么站着不进来啊?”
沈遥闻言转身看向她, 喊道:“快些进来啊。”
直至最后一个病患拎着几副药离开,沈遥伸展疲乏的身体与他一同离开百济堂。
沈遥侧首看他,感激道:“谢谢你的帮忙。”
“举手之劳罢了。”江潮在堂中忙活了一个时辰, 配合沈遥打下手。
沈遥羞涩浅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江潮握紧了拳头, 而后深呼一口气从袖中掏出狐皮手套,别扭地递与她:“这个送给你。”而后匆匆收回视线。
“哇,毛色富有光泽亮丽上乘,你哪来的?”沈遥惊喜不已,双眼闪烁着喜悦的光芒,随即追问道:“是不是让你破费了?”
“没有!”江潮立即回应:“这副狐皮手套是我入山岭狩猎之时恰巧猎到了一只白狐, 可惜体型不大只能做一副手套。”
沈遥霎时如同掉入蜜罐之中, 仅仅一副手套也赠予她, 价值虽不昂贵但胜在心意珍贵。她迫不及待地试戴, 笑夸道:“大小适合且很暖和,多谢。”
绯色蔓延至耳廓,江潮叮嘱道:“望你保重身体莫要受凉。”
沈遥羞涩柔声应道:“你也是。”
夜空虽无月, 但身边有人提灯一路同行,犹如明月高悬不落。
比武如火如荼地进行,朝堂之中也吵得不可开交,陆理每日坐在龙椅上听他们互骂,情绪激愤之时双方甚至丢弃文人的雅致不雅地互吐口水,进而演变成互殴。
陆理放纵他们多日终于逮到了机会,动手之人皆赏三十廷杖,年纪稍长的大臣经受不住当场昏迷,言官们在廷杖平等落到身上后,这场延续一阵的朝廷风波彻底平息,陆理的耳根终于落得短暂的平静,一波虽平但另一波又起,碎玉连续对战受了伤,沈芜决意亲自上阵,正当她在殿中雀跃不已时,陆理冲到了安庆殿。
“简直是胡闹!朕不允准!”
沈芜力争道:“臣妾会戴着面纱百姓决计不会认出我的身份,有何不可?”
陆理反驳道:“万一有人借机藏匿其中,意欲伤害,皇后应当如何?”
沈芜反问道:“陛下不相信臣妾的武艺?”
陆理情绪有些激动,说道:“朕不是不相信你的武艺,而是关.......”话音戛然而止,沈芜追问道:“而是怎样?”
陆理快速思索说辞,沈芜心说道:“关?他是在关心我?”
“而是朕不能让皇后当街遇刺之事重现,否则朕如何交代?”
沈芜心里落了空,自嘲道:“我在期待什么?”
她负气道:“陛下尽可放心,擂台上一对一臣妾绝不会落于下风。”
“皇后为何如此倔强?”
沈芜霎时不爽!他竟指责她倔强!
“臣妾不敢!”
“不敢?”陆理指着案几上的束袖和护臂,“皇后不是一切准备妥当?”
“臣妾不过玩玩罢了?”沈芜幽幽地看着他:“难道陛下也要管?”
“无论皇后怎么想,朕命令你不许你亲自上场!”陆理的语气认真且不容反驳。
沈芜故意鼓囊道:“一言堂!”
陆理一脸严肃道:“朕是你丈夫,绝不允你以身犯险!”气势汹汹地转身。
沈芜服软地俯身收拾护臂,却被陆理的余光捕捉到动作,严声威胁道:“若是让朕知晓皇后不从皇命亲自上阵,朕就将你捆起来一步也不许离开安庆殿。”
沈芜受不得威胁,刚刚软化的心又穿上了防御的盔甲,顺着他的话说:“那陛下把臣妾捆起来便是!”
陆理闻言停住了脚步回身与她眼神对峙,沈芜微微扬起下巴一脸不服而倔强。他似是受到什么刺激,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眼底闪过一丝暴戾,命令道:“都给朕退下!无令擅闯者,杀!”
殿中一干人等悻悻地退下。
沈芜倔强地与他对视,双手不停地挣扎着。
陆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转为一只手抓着她的双手,快速地扯下她脑后杏色发带,散落一撮秀发。
“你弄疼我了!”沈芜嚷嚷道。
陆理将发带缠绕在她的手腕上,压制着怒气低沉道:“皇后现下知道疼了?擂台上受伤了可比这疼多了!”
恐惧后怕的感觉涌上心头,沈芜身染鲜血勉强直起身的一幕在他脑海中浮现,若非他当日及时赶到......他的身心抗拒着这种令人心头一颤的后怕。
“陆砚卿,你放开我!”沈芜低头试图咬开发带系的结。
陆理眼疾手快捏住她的下巴使她仰头。
“陆......”话音被陆理吞咽。
沈芜怔住瞪着眼,陆理的唇猛烈与她纠缠,吮吸、撕咬。沈芜被困住的双手慢慢放下去,呼吸几乎停滞,理智碎成星点,身体不禁地往他身上贴近,陆理紧紧搂住她,动作放轻柔了些,舌尖顶开她的贝齿,占有欲彻底爆发,仿佛要将她揉进怀里骨血合二为一。
烛台被熄灭了大半,殿中充斥着温暖的气息。沈芜双手抓着被子的一角,旖旎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陆理轻轻抱起她,她羞得埋头于他的怀抱随即被轻放至榻上,陆理舔了舔微微发红的唇,温柔地替她掖好被子,匆匆逃离了安庆殿。
“啊!”沈芜羞耻不已挥舞着双手,“流氓!辩驳不过我就使坏招!我就应该狠狠教训他,怎么还是那么没出息随他摆弄啊?”
陆理不禁摸了摸唇,嘴角绽放着笑意心满意足地安寝了。
沈芜仍旧戴着面纱上台与她们交手,得意道:“陆砚卿在宫中,我怕他作甚?即便他知晓我也死不承认!”
陆理乔装打扮混迹在人群之中,林暄侧目看他,“噗”一声笑出来,陆理脸上点了一颗东城媒人标志性的黑痣,贴着的胡髯与脸格格不入显得有些滑稽。
“小声一点!”陆理眼神警告,“再笑你就给我回雁州去!”
林暄登时变换神情,正色道:“陛下,还是您了解皇后娘娘啊。”
“皇后性子倔尤其喜欢跟朕对着干,通知莲九须得时刻注意皇后的动向。”
陆理转身去了伶影阁,伶影阁经历月娘一事,寻乐的公子心中有些膈应有一阵特意绕开了伶影阁,生意惨淡,再不想法子恐要关门闭市了,刘妈妈故技重施隆重推出数位新头牌,美色当前忘却旧时事,风流公子们欢快踏入伶影阁,搂着美人开怀大笑地饮酒作乐。
沈遥恰巧巡视店铺,在不远处看见二人正在门口徘徊,陆理推着林暄,说道:“打探之事就交给你了。”塞给他沉甸甸的钱袋:“随便花随便造作。”
“陛下,您怎么不去?”
陆理眼神躲避借口道:“朕今日有些不适。”他摸摸脑侧:“忽然觉着有些头昏。”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沈芜知晓他出入青楼,任凭陆理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林暄只得乖乖从命,一脸幽怨踏入伶影阁。
“公子,怎么愁眉不展?让刘妈妈来给你安排,保证您啊乐不思蜀!”
沈遥躲在店铺门口柱子的后面,嘀咕道:“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陆理潇洒转身,喜滋滋地坐在茶楼里当了一日的盯妻石,一肚子全是茶水。
伶影阁偃息了风波,内外风平浪静并无异处,林暄并无打探到新的动静,却意外得知一件事,京中近日不断涌入流民,林暄在京城内探访暗查却一无所得,那些公子哥口中的流民仿佛人间消失一般,了无踪迹。
蓝一波为了京兆尹的五乌纱帽重归头上,马后炮给李世希呈递了消息。
“蓝总吏尽管放心,不过区区流民,本统领已经作了安顿,保证他们不会在京城中生事。”
蓝一波探问道:“流民人数之多难免多生事端,在下愿为李统领分忧。”
李世希头也不抬,淡淡道:“蓝总吏有心了,他日若有需要蓝总吏的地方定然不会与你客套。”
蓝一波吃了闭门羹,心有不甘悄然地再次打听了几日,他眼眸一转,说道:“此事定然有蹊跷,我们找个机会混入禁军巡防的队伍中寻找蛛丝马迹。”
陈衙吏胆小怯懦道:“总吏,此事与我们京兆衙门无关,我们何须趟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