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楚瀚在对方愣神间递过一本《急诊医学前沿》。
“谢谢。”涂腾犹豫着伸手接过。
面对权力阴影的量子纠缠,这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他不自觉紧张起来。
对方是何来意他心里清楚,如若不是安姩,他可能这辈子都接触不到这个阶级的人。
面对霍司律时他从未有过任何情绪波动。
可眼前的人不是一般人。
他是领导意志的薛定谔猫观测者,在维持秩序的同时持续释放着无形的场能。
对方甚至能通过观察领导杯中水位的下降速率,能在暴雨来临前37分钟调整完所有日程,这种恐怖的预判能力使整层楼的气压都随之波动。
楚瀚似乎看出他的顾虑,适时掏出个u盘推过桌面:“这是京城医院近三年的急救案例汇编,密码是你发表《院前急救黄金十分钟》的期刊编号。”
窗外传来救护车笛声的间隙,楚瀚已经将保温杯重新注满热水。
“下月要修订公共场所急救设备配置标准……”他说话时目光落在涂腾白大褂口袋露出的听诊器上。
“涂医生如果有兴趣,这份会议纪要供你参考。”档案袋封口处的骑缝章红得庄重,边角却特意折起两毫米。
全程下来,涂腾只说了四个字,“您好和谢谢。”
直到楚瀚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涂腾恍然回神才发现书页间夹着张便签,一行手写体墨迹未干:
金针探幽处,仁心即脉案。
……
余晖透过窗户,在客厅的角落投下一片阴影。
空调显示19:17的电子钟泛着幽蓝的光,霍司律掀开绒毯时带起一阵栀子花香味的风。
任菁菁正叼着叉子戳红烧牛肉面的塑胶膜,忽然被阴影笼罩,男人带着退烧贴的额头覆盖在她发顶:“你晚上就吃这个?”
“昂,您老人家一觉睡到现在,害我都出不了门。”她伸手去抢泡面碗,指尖蹭过他的手腕时,明显感觉到体温变回正常。
“退烧了就赶紧回去吧,我这里可不能留你过夜。”
她说完还不忘扬了扬下巴,示意门在那边。
霍司律将额头的退热贴撕下来扔进垃圾桶,端着泡面碗走进厨房,“要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做饭?他会做饭?
任菁菁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立刻跟了上去,“你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总裁还会做饭?”
霍司律漫不经心回头瞥了她一眼,“做饭很难吗?这不是有手就会。”
嘚瑟!任菁菁回了他一记白眼。
打开冰箱瞬间,男人直接愣住,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冰箱。
里面仅有两颗蔫了吧唧的青菜,三颗鸡蛋。
仔细想想也是,这丫头怎么可能会做饭,任家夫妇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掌上明珠,娇养长大,她想吃什么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
“给你煮碗面条,吃不吃?”
任菁菁愣了愣,随即点头,“吃!”
有人给做饭她当然吃了。
男人挽起袖子开始忙活时,任菁菁也只是退到门口,看着他得心应手地使唤着那些她从来使唤不动的厨具。
眼底闪过惊喜,看不出来老男人藏得挺深。
等他端着两碗面条出来时,任菁菁早已端坐在桌前,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手艺这么好?明明原材料很简单,也没放特别的东西,但就是很香。
她吃得浑身冒汗,甚至连汤都喝了一半。
抬起头便发现对面的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眼底含笑,看得格外认真。
脸颊一热,她放下碗擦了擦嘴,故作镇定道:“嗯,味道不错,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以前经常给女朋友做饭吧。”
霍司律双手交叠放于桌上,嘴角扬起,一字一句道:“没做过,也没交过女朋友,你第一个。”
至于今天的面条为什么这么好吃,他才不会承认是前些天在家特意跟阿姨学的。
她既然喜欢那种家常烟火气,那他就去学。
任菁菁讶异了一瞬,立刻反驳,“糊弄谁呢,你就仗着我没办法去证实在这儿信口胡诌。”
“可以证实,我的过往盛书记最清楚,你可以找他证实,领导的话你总该信,他除了他的小妻子,不会偏袒任何人。”
听完这话,任菁菁沉顿了片刻,端起水杯轻抿一口,斟酌着开口:
“那个……你还记得你发烧那会儿说的话吗?”
“记得。”霍司律直视她的眼睛,“我那会儿没糊涂,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窗外蝉鸣阵阵,任菁菁单手托腮,抿着唇,没有着急回话,思虑片刻后,缓缓开口:
“你的意思是,你以前不喜欢我,现在又喜欢我了?”
霍司律摇头,在她脸垮下来之前,他立刻补充道:“可能很早就喜欢,只是我反应迟钝。”
女孩儿压住上扬的嘴角,撩了撩耳后青丝,语调轻快,“喜欢我的人还蛮多的,霍叔,你得排队了。”
……
第136章 破茧成蝶
盛怀安推开家门时,腕表指针刚好划过十一点。
玄关感应灯亮起的瞬间,他下意识看向鞋柜第二层——那里原本是安姩习惯放鞋的位置。
现在空了一个多月。
特训第二个月期间,他中途又去看了她几次,但都是匆匆一面,当天去当天回。
周文博不建议他探望得太频繁,除了能撒别人一嘴狗粮外没有一丁点好处。
安姩很依赖他,只要知道他在,她上课时就会走神,会下意识打量周围。
不用说他也知道,她在找自己。
其实,比起安姩,受不住思念之苦的是他。
好在只剩一个星期她就该回来了,最后一个星期很关键,每天都会有各种考核等着她,无限时间不限地点。
换好鞋走上楼,手机震动起来,锁屏跳出来特训基地的加密定位。
男人单手解开衬衣纽扣,指尖划过三维地图上闪烁的小红点,冷峻眉目不自觉舒展。
“盛太太查岗?”他含着笑音按下视频通话。
对面的荧幕晃了两下才稳住,安姩绯红的脸颊占满画面。
她显然刚洗过澡,发梢还滴着水,真丝睡裙领口歪斜露出半截锁骨。
“先把头发吹干。”盛怀安眯眼细数着她胳膊上的淤青。
“不用啦,就发梢那一点点水汽。”
看着手机荧幕里的人儿,他踱步到落地窗前,余光瞥见玻璃上自己此刻的神情,与白日里在会议室听汇报时判若两人。
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面色红润地坐在那里,便觉得岁月静好。
她突然把镜头怼到锁骨处的擦伤:“要涂你给的药膏吗?”
“在第三层储物柜。”盛怀安怕她找不到,轻声提醒,“蓝色旋钮。”
房间里的药都是他给准备的,放在哪个地方,什么颜色的外包装他都门清。
取来药,安姩盘腿坐在床上低头涂抹。
这时,外面的警报声却骤然炸响,安姩本能地翻身滚向掩体。
战术匕首出鞘的寒光里,她瞥见视频那头男人绷紧的下颌线。
盛怀安正紧盯着他面前的六个监控屏,里面显示着特训营每个角落。
“演习警报,别怕。”他轻声提醒她。
安姩松了一口气,将匕首收起,“上个月底我能在这种突袭里撑七分钟,你猜今晚我能破纪录吗?”
盛怀安面前的键盘敲击声密如雨点:“我相信你能。”
话音未落,安姩旋身踢飞偷袭者的瞬间,动作太大,导致她踉跄着撞上木柜,眼睁睁看着玻璃柜门映出身后的黑影。
“右肘后击,夺枪后瞄三点钟方向排水管。”
男人低沉的指令混着子弹上膛的幻听,安姩下意识照做。
当改装过的训练弹在排水管炸出彩虹烟雾时,她才看清所谓“暴徒”是这边的警卫。
“怎么样?”她冲着镜头扬起沾满彩粉的脸,小模样有些得意。
盛怀里转动着指间的婚戒,眼底闪过赞许:“近身盗窃课可以提前结业了。”
安姩走进浴室将“花脸”洗干净,出来时正好听到盛怀安在叫她。
“只只。”
“在这儿呢。”她拿起架在桌面的手机,躺进被窝,脸颊贴在冰凉荧幕上。
“盛怀安,我想念你书房的沉香味了。”
荧幕里的键盘声骤停,安姩腕间的战术手表开始震动,指针逆时针飞转——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思念指数”,转一圈代表一句想念。
当指针颤巍巍停在第27圈时,男人缓缓开口:“再过一个星期,我去接你回家。”
月光爬上特训营窗棂时,她忽然轻声说:“你讲故事给我听吧?”
“想听什么?”
安姩摇头,“都可以。”
“那就讲个养天鹅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