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也不免让人忆起从前,也是这样的雪天,妈妈总是会带着她在雪地里尽情地玩耍,堆雪人,还会在雪地里撒上小米,让路过的鸟儿饱餐一顿。
  全身心的放松,安姩很快便陷入沉睡。
  这晚难得没有再被噩梦缠绕,却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也是一个大雪天,她还是五岁孩童模样,小小的她背着小书包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不知道要去哪里,清澈如水的眼眸中满是无助和恐惧。
  身后传来一阵皮鞋的踩踏声,一双西装笔挺的长腿迈步来到她身后。
  他手持黑伞,手指白皙修长,好似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手上还攥着刚摘下的黑色皮质手套。
  小安姩努力仰起头,男人高大的身影如同山岳一般,倒映在她那双明亮如星辰的瞳孔中。
  “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他的声音极其沉稳,却又带着一点温柔的音调。
  小安姩眨着亮晶晶的眸子,静静地望着他,一言不发,冻得通红的小手轻绞在一起。
  男人收起伞,将其交给身后的随从,然后缓缓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他有一双深邃的眸子,像星落深海,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深陷其中。
  男人轻柔地为她戴上不合手的手套,轻声问:“冷不冷?”
  小安姩红着眼眶,点点头,小手紧紧抓住男人修长的手指。
  寒风如凌厉的鞭子,无情地抽打在大地上,卷起漫天雪花,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男人毫不犹豫地将她抱起,裹进大衣里,“先回车上暖暖。”
  直到冰凉的小手逐渐回暖,小安姩小声问道:“叔叔,你要去哪里?”
  男人笑得温和,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来接你回家。”
  雪后的清晨,空气仿佛被净化过一般,清澈的晨光透过薄雪,洒在静谧的小径上。
  安姩醒来后看了眼时间,七点一刻,难得在天空放亮后才起床,比往日足足晚起了一个小时。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起身来到窗台前,望着外面被白雪覆盖的世界,眉眼弯弯。
  寒风呼啸而过,树枝上的雪花轻轻飘落,惊扰了枝丫上嬉闹的喜鹊。
  梦里那种无措和温暖交织的感觉,似薄雾,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个男人是盛书记。
  安姩有些恍惚,那究竟是一场虚幻的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罢了,不想了。
  她揉着后脖颈走进洗手间迅速收拾好自己。
  走出房门,来到楼梯拐角处,却突然被一股力量往后一拽,整个身子控制不住的往后倒退。
  安姩竭力站稳身子,待看清眼前人的后,秀眉微蹙,“哥,你干嘛?”
  安颂阳表情阴沉,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你真的同意那门亲事了?你才十八岁,怎么能嫁给一个年长你十八岁的老男人!”
  安姩微愣,随后淡然轻笑,梨涡浅显,“哥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最想要赶我出安家的人,可一直都是你啊。”
  第5章 盛家婚宴
  五岁的她初入安家,立刻被安家兄妹俩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妹妹充满敌意,想尽办法欺凌她,吃饭不许上桌,只能睡在阴暗漏风的阁楼。
  安鹤青对此视而不见,郁简英不仅不加以制止,反而鼓励夸赞她的一双儿女,称赞他们有强烈的领地意识。
  仅仅因为佣人不经意间夸赞了一句安姩长得漂亮,安薇瑶便将牛奶泼向她。若不是袁姨及时阻拦,恐怕桌上滚烫的热水也会泼在她稚嫩的脸上。
  护妹心切的安颂阳更是狠心,将她赶下车,逼着不到六岁她,独自坐地铁挤公交去上学。
  “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安家人,别弄脏了我家的车。”
  自此以后,这句话像是扎根一样,长在了安姩心底。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以至于在后来,安颂阳无论如何讨好,她都冷漠淡然,毫无回应。
  安颂阳是从何时开始转变对她的态度的?是在看到她越来越娇媚动人的五官面容,还是看到她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时候?
  安姩不想去理会,她本就六亲缘浅,家人的关爱,她早就断了这个念想。
  又似乎过了许久,安颂阳那干涸的喉咙间,才发出一丝不稳的声线。
  “小姩,以前的事,哥哥错了,错得离谱,我也在尽力弥补,你还小,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因为赌气而结婚呢?!”
  安姩望着他摇了摇头,“弥补就算了,用不着,时间带不走曾经的伤害,而且,我答应这门亲事也并非是因为赌气。”
  她用力抽回被对方紧握的手腕,礼貌地弯起唇角,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却未起波澜。
  “哥,在家还是跟我保持点距离吧,免得大妈说你。”
  面对安家的人,她的笑容向来如此,这是她的伪装面具,掩盖着骨子里的通透清冷。
  安姩前脚刚走,走廊尽头的另一扇房门打开,安薇瑶从房间走了出来,唇角间含着讥讽。
  “哥,你又在用热脸贴冷屁股呢?现在她被盛书记看上,更加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说不定以后还会吹枕边风,让盛书记对付我们家……”
  “你给我闭嘴!”
  安颂阳极度不耐地瞪了她一眼。
  ……
  七日之后,恰逢周日。
  这个婚结得突然,突然到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她那唯一的挚友任菁菁。
  盛怀安来接她这天,安姩精心化了个淡雅妆容,一袭绛红旗袍,腰肢款款,摇曳生姿,美得不可方物。
  舞蹈生本就是衣服架子,无论身着何种服饰都气质出众。
  盛怀安抬眸,眼中闪过惊艳。
  乌发如瀑,面似芙蓉,比桃花还要魅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本就冷艳柔美的五官,略施粉黛后,更显娇媚。
  绛红旗袍穿在她身上尽显柔美曲线,似画中人, 一颦一笑, 皆是东方韵致。
  男人的眼神太过于直白,安姩不禁羞涩地低下头,审视着自己的装扮,轻声问道:“是有哪里不妥吗?”
  盛怀安温和一笑,“没有,很好看。”
  终于离开了安家,安姩坐在车后座,回首望去,那个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在视线中渐渐倒退。
  她的心中竟涌起一股想哭的冲动,这并非是对家的留恋,而是一种历经艰辛后的解脱,她终于摆脱安家了!
  盛怀安觉得身旁的人有些安静,侧目便瞧见她盯着窗外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会儿见到我父母,你无需拘谨,跟着我就好。”
  安姩回眸,“好。”
  寒冷的冬季,阳光明媚的天气能给人带来莫大的安慰,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道路两旁干枯的柳条在微风中摇曳,时不时有喜鹊停留在枝丫上嬉闹。
  车辆停在老宅门前时,安姩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庄严肃穆之气。
  正门前更是警卫森严,让人肃然起敬不敢随意乱瞄。
  “怎么,紧张了?”盛怀安时刻关注着身旁的人儿,他极其自然地牵起那双因紧张害怕而发凉的小手。
  感受到掌心的暖意,安姩抬头望着他,“嗯,有点儿。”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的手背,“别怕。”
  盛怀安身份特殊,加上安姩年纪尚小,因此这是一场只宴请了亲友的婚宴,盛家对于宴请人员方面更是做过筛选。
  安姩挽着盛怀安的手臂给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公公婆婆敬茶。
  黎慧安和盛国昌尽管对这个媳妇再怎么不满意,也不会当着亲友的面驳了儿子的面子。
  二老皆笑容满面地接过媳妇茶,说了句“乖”,再递上分量感十足的红包。
  客厅里很安静,偶尔有亲戚窃窃私语也听得清。
  “这谁家孩子?看起来好小啊。”
  “安家小女儿,安鹤青养女,容貌气质确实是一等一的出众,就是年龄小点。”
  “嘘,别说了,盛老面前,慎言慎行。”
  盛家簪缨世家,能被邀请来参加婚宴已是莫大荣幸。
  随后,盛怀安和安姩俩人当着众人的面签下一份婚书,在场的各位都是证婚人。
  安姩尚未到法定领证年龄,只能先以婚书代之,待她年满二十,再将手续补齐。
  婚宴结束,宾客散去,拜别二老后,盛怀安带着安姩回到了御全山。
  夜里,阴沉的天空又飘起了雪花,抵达目的,下车前盛怀安帮她系好围巾,然后牵着她走进屋内。
  男人的这一系列举动看起来亲和又自然,就好像……曾经做过无数次一般。
  反倒是安姩十分拘谨,她有些不大习惯别人的好,尤其是这种细节上的体贴。
  整个屋子装潢都是偏中式,十分典雅。
  盛怀安带她来到一间装潢风格与客厅截然不同的卧室,“以后你就睡这里。”
  “我一个人吗?”安姩下意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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