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这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情,我花了十年的时间。她说,......桑山已经没有灵了。
她沉默片刻:如果桑山必须有灵的存在,从此以后,我就是桑山的灵。
你不相信我会放过长落的人,上山是来为他们求情的,是吗?
不是,我没有不相信。她话语转得太快,我急忙反驳,他们互相厮杀,该死的人已经死了。剩下的人他们的罪,会受到偃都律法的
你在求情。她打断我。
她站起身来,身上的落叶飘落在地,我看见她往前走了几步,望着长落的方向似乎在观察什么,颇为愉悦扬起唇角:我找到他们时,很多人都说他们只是喝了一点血,没想过害死谁。
所有人都只想要一点血,所有人都说自己只是想活下去。她轻笑一声,可是我死了,我娘也死了。
她忽然偏过头来:好了,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也应该告诉我,去偃都,该走哪条路?
我不知道她去偃都是不是为了寻仇,不敢说话。
她走近,停在了我面前:八岁的我躺在下面,你不说话,是很愿意埋在这里和我作伴吗?
......
我给她指明了方向,跟着她下了山。
她转身走向偃都,我留在了长落,她的意思模糊,我无从得知她是否放过了长落。
我在长落待了三日,三日过去,这里没再继续死人,背着行囊的人一批接一批地离开,留下的老人看着年轻人远去,不愿意相信恶鬼已经放过他们,劝说他们留下,出去会丢了性命。
再过了三日,我也准备离开。
我在长落外遇见了返回的人,他们背着行囊,气喘吁吁倒在我面前,惊恐地望着长落。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放过我们了吗?为什么......
疯女人也在其中,她又疯了,丢下行囊,跑进长落,又跑出来,哈哈大笑:没有结束!哈哈哈哈......没有结束啊!她的怨气还在!桑山不会放过我们!哈哈哈哈哈
我扶着瘫倒癫狂的人,回望长落里叹气的老人,头皮再次发麻,寒意蔓延全身。
之前没能离开的人,现在也不被允许离开。
三日为期,离开长落之人,会在第三日重新回到长落。
今生今世,谁也无法离开。
直到她不再怨恨。
我不想再继续卷入这件事中。
我没有回去偃都,四处游历,曾向别人讲述她的故事,那人说我是因为没能破案得了癔症,才想出这么一个故事欺骗自己。
我说是真的。
他说那长落的人离不开,为什么不向外面求助?如果他们和外地人一起离开,会怎么样?
我说我也不知道,或许会死。
他笑着问在我的故事中,她报了仇,害她的人都死了,那她以后会护佑凡人吗?
我说不知道。
他说,她不是成神了吗?时间久了,就会忘记凡尘,拥有神性,庇护凡人。
我说并非如此。
她是被仓促造出来的,与造福凡人,享香火而成神不同,或者说,她没有成神,她死后因怨恨化灵,诞生于自己的怨气之中,就算是灵,也是怨灵。
这是她告诉我的。
那人笑着拍手,说那根据你的故事,案子的凶手就是黑衣恶鬼啊,你是没抓住她,才想出了后来的故事吗?
我郁闷离席,不再与他多说。
不过我确实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她也不喜欢我称呼她为神,若要记载,便称她为黑衣恶鬼吧。
我继续游历
卫鹤合上书,无心再看剩下的内容,瞧着黑衣恶鬼四个字,不知在思索什么。
这是他找到和桑山有关的所有古书里,最像桑昭的传说。
桑山之灵和桑女,或许都是桑昭。
第107章 温华回京
桑昭的马车还在下山的路上。
范格沉默寡言,除了见面时的那句女郎,桑昭再没听见他说一句话。
下山路上还是发生了意外。
桑昭在车里闭目养神,范格突然勒马停车,一阵混乱的晃动,桑昭扶住车壁,顺势打开轩窗掀起帷幔探出脑袋,看见了扑倒在马车前的女子。
范格停稳马车,狠狠皱起眉头,还没说话,伏跪在地的女子喘着粗气哀求:求求你,能不能送,送我去千两金......
?
范格没来得及回应,地上的女子抬起头,刚好看见桑昭探出来的脑袋,立即换了目标,哀切望着桑昭。
桑昭缩回脑袋,起身掀开车帘出去,轻声问范格:遇上要上千两金的人,你们会将人护送上山吗?
范格点了点头。
桑昭也跟着点了点头:那你去把人扶上来。
范格十分顺从地下了马车,又将几乎瘫在地上的女子扶起:我有任务在身,要先去上京,你若着急,可以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上走
我,我不急,我不急。女子连忙摇头,虚弱抓着范格的手,请让我跟着你。
范格没多说什么,将人从地上扶起来,送进桑昭的马车。
桑昭打量了两眼。
她的面色绯红,额发全部汗湿紧贴面颊,脱力靠在车壁上,张着嘴喘气缓和呼吸,却又担心惊扰桑昭,小心强忍着放缓了呼吸。
桑昭将手边已经放凉的水递给她,又递给她一张手帕。
女子受宠若惊,接过杯子,连声道谢,将杯子的水急急咽下,缓和了喉咙处的干痛,又握着帕子小心擦拭脸上的汗水。
马车继续行驶,没走几步,又再一次停下,桑昭再次探出头去,见是一堆仆从打扮的人马,拦在车前,有人见桑昭探出,观望了一眼,又垂下头去。
为首之人朝范格行礼:我等不慎遇见山贼,与家中女公子走散,请问阁下可否见过一女郎经过?
桑昭缩回脑袋,看向车中的女子,见她面色惊慌,死死咬着下唇,生怕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死死盯着车帘,面上不自觉染上几分哀求。
范格回答得很快:没见过。
为首之人有些不相信,刚刚探头往范格身后的马车上看,范格将腰间的长剑往车上一拍:看什么,要不要进去看?
为首之人正要说什么,身后看见过桑昭面容的人扯了扯他,那人低声对他道:......好像是人家的女眷。
为首之人回过头来,对着范格再次行礼:在下并无此意,多谢公子,若有冒犯,还望公子海涵。只是女公子走失,府中主人实在忧心,阁下若是见过,劳烦告知上京温府,温氏必有重谢。
范格嗯了一声,瞥了他们一眼,驾车离开。
马车离开,留在原地的人凑在一处:要不要跟上去,很可疑啊,怎么还有马车从山上下来,这山上有什么道观吗?
为首之人瞪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来过上京。
他抬起手,随意指了几个人:你们几个留在这里继续找,她若是还在这里,也跑不远了。若是不在......
他看向马车离开的方向:剩下的人和我一起,跟着那辆马车。
桑昭看着松了口气,重新靠在车壁上缓神的女子,忽然出声:......温氏,是哪个温?
女子连忙回头,语无伦次地对桑昭解释:我,我不会给女郎添麻烦的,我只要上千两金就好了,到了千两金就好了,我不会纠缠女郎
桑昭再次往她手中塞了杯水,成功止住她的声音。
商安温氏?桑昭才出声,便见女子微微一颤,谁在找你?温谦?
她回忆了一番温谦的模样,他目前一心待在侯府,一副不与京中温氏往来的模样,所以如今上京城中的温府......
桑昭抬眼:是温华?
女子身子僵住,微微垂着头,不敢看桑昭的眼神。
桑昭缓缓扬起唇角:他回京了?
女子没有应声。
你想和千两金做什么生意?不如和我做。桑昭往女子的位置挪了几分,他们很贵的,我不收钱。
女子更不敢应声。
桑昭瞧着她,有些苦恼该怎么获得她的信任,想了想:千两金看钱行事,你能去,温华也能去,你身上的钱比他还多吗?
女子怔了怔,有些惊慌地抬头。
车帘外驾车的范格耳聪目明,将桑昭的话一字不落听进耳中,有些犹豫。
他觉得桑昭似乎在说千两金不好。
但是想起之前的千两金,他张了张嘴,又有些郁闷地闭上,没再说话,任由桑昭撬走生意。